第三十六章 自古聖賢皆寂寞

關燈
念念有詞! 那聲音卻很低,隻有昏迷中的杜青一人能聽見。

     如此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收手起立道:“行了!下次我再與你連絡,安排下一步行動!” 褥上的杜青已一身汗水,連身下的絨墊都是透濕的。

     那人微笑道:“我走後,給他洗個熱水澡,最好還是偏勞賢姊妹,因為這時候他自己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又容易感風寒!” 謝寒月道:“我知道,一切安排好了!” 那人掀開艙闆,又隐身退下不見,謝寒月才招手道:“素雲把東西拿進來!” 藍素雲與另一個女郎擡進一盆熱水,與各種洗用具,放在艙中後,朝謝寒星笑了一下道:“二姐!恭喜你了!” 謝寒星滿臉飛紅,作勢欲打,可是她倆飛快地退走了! 謝寒月這才笑道:“二妹!你身上也不舒服吧!” 謝寒星飛了一眼道:“還說呢!我渾身又酸又疲,不是味道極了!” 謝寒月笑道:“女人總要經過這一天的,現在你陪杜大哥洗個澡!” 謝寒星一怔道:“我陪他?” 謝寒月道:“是呀!我特别找了這一口大澡盆,足夠容納兩個人!” 謝寒星滿臉嬌羞地道:“我不來了,為什麼你不陪他!” 謝寒月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筆,我的工作比你重要,杜大哥現在不能動,必須一個人抱他坐着,一個人替他洗抹,而且洗時還有許多應該注意的事項你做不來的,所以我才把這件輕松的工作交給你,快,沒時間了!” 謝寒星這才不敢執拗,先替杜青除去衣物,臉紅紅地抱起來,放進澡盆中,然後和衣正待跨人。

     謝寒月道:“不!脫了衣服!” 謝寒星又是一怔,謝寒月莊容道:“你們已有過肌膚之親,還怕什麼呢?如非事實必須,我絕不找你麻煩。

    好妹妹,别蹩扭了!” 謝寒星羞答答地除去衣服,在杜青背後坐好,依照寒月的指示托住他,寒月蹲下身子開始替他們洗抹! 那是件很難的工作,由腳背開始,順而上,一面洗一面抹幹,叫寒星用腿架在盆緣上,不再沾水。

     直待全身洗抹完畢,她連帶替謝寒星也洗了一遍,然後才叫她抱着杜青站了起來,笑道:“我要點醒他了!” 說着在杜青印堂穴上輕戳一指,杜青倏然驚醒。

     張開眼睛,見自己被謝寒星抱持着,不禁驚問道:“你們又在幹什麼?” 謝寒月笑道:“天都快亮了,你還沉睡不醒,我們隻好替你先打扮了!” 杜青道:“你們可以叫醒我呀!” 謝寒月道:“叫得醒嗎?你在水裡泡着都沒有醒!” 杜青見盆中的水半渾,知道自己洗過澡了,不禁奇道:“睡得這麼沉嗎?那是不可能的事!” 謝寒月一笑道:“我在參湯裡加了點安神劑,為了要使你充分休息,不再胡思亂想,現在你感覺如何?” 杜青掙脫了謝寒星的懷抱,伸展一下腳道:“我好像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舒服極了!” 謝寒月道:“那要感謝二妹,剛才她在替你洗澡時,不辭辛苦,在澡盆裡又替你按摩了一遍,你瞧她累成什麼樣子了!” 杜青見謝寒星的眼圈都黑了,不禁歉然道:“寒星,真辛苦你了!” 在他的灼灼的目光下,謝寒星才發現自己寸褛不着,嬌呼一聲,連忙背過身子去,手忙腳亂地穿着衣服! 謝寒月一面把準備好的衣服交給杜青,一面笑道:“我看二妹的背形,腰細臂豐,不但是大貴之相,而且多子宜男,将來匡夫添丁全靠着她呢!” 謝寒星胡亂穿上衣服,逃出艙外叫道:“大姐,你是天下最壞的一個人!” 謝寒月一面笑,一面侍候杜青穿好衣服,低聲笑道:“你感謝我嗎?” 杜青瞅了她一眼,不忍心太令她難堪,隻輕輕一歎道:“寒月,我不怪你已經算好了!” 謝寒月怔了一怔,美麗的大眼睛裡被淚水充滿了! 這是一個陰而多霧的清晨,查子強一個人悶聲不響地打頭陣,杜青與趙九洲居中,謝寒月與寒星又落後一步。

     金陵十二钗走在最後,大家向着綠楊别莊走去,因為王非俠的喪期仍在七中,他們的穿着都很樸實,而且染上了天氣的沉郁,每個人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隻有謝家姊妹不住地交耳低語。

     謝寒星一肚子的問題,恨不得立刻取得答案,可是現在才有機會與寒月在一起,所以立刻問道:“大姊!今天淩晨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寒月微笑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謝寒昨:“不過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 謝寒月笑道:“比如說那個人是誰?” 謝寒星笑道:“那倒不必問,我知道他一定是修文水!” 謝寒月神秘一笑道:“可以算對,也可以算不對,因為他曾經是修文水,以前是誰,以後又将是誰,這個問題頗堪玩味?” 謝寒星一怔道:“以後修文水可能會易容改名,換個身份出現,但以前并無此必要,難道修文水還是假的嗎?” 謝寒月道:“修文水不假,但他既然能用别的身份再出現,自然也能用别的身份先出現,我說可堪玩味之處就在此!” 謝寒星道:“他以前是誰呢?” 謝寒月道:“我是從他給杜大哥施術叩穴的手法上,才突然起的這個疑,修文水說他自己不會武功,但你看他手法之熟練,用力的穩重,豈僅是會武而已,舉世之間,也難以找到幾個這樣的高手!” 謝寒星想想道:“他可能就是血魂劍!” 謝寒月微笑道:“你也想到了!” 謝寒星道:“我隻是随便猜測,大姊,你有什麼根據呢?” 謝寒月道:“我打聽了一下,修文水接掌迎月樓在二十年前,也是血魂劍挂劍之始,這就是第一個可疑之處!” 謝寒星道:“還有呢?” 謝寒月笑道:“修文水以前隻是偶爾來此小住,最近幾年才正式懸壺治病,計算時間,正是血魂劍被韓莫愁滅門之後!” 謝寒星道:“這種證明的方法太牽強了!” 謝寒月道:“韓莫愁在江湖間活動很久,耳目遍及天下,血魂劍要躲過他的追蹤很不容易,除非是另以一種身份出現!” 謝寒墾:“那不見得能瞞過人呀!” 謝寒月一笑道:“這就是他的成功之處,他早就用過兩種身份出現于人前,甚至于故布疑陣,放出消息使人對修文水引起注意,然後再抛去血魂劍的身份,以修文水出現人間,誰也不會去懷疑他了,此所謂狡兔三窟之策……” 謝寒星道:“以前血魂劍也來看過修文水……” 謝寒月笑道:“這點障眼法還不容易,我也打聽清楚了,血魂劍在金陵的時候,修文水那幾天就休診……” 謝寒星道:“清涼寺的老和尚說華聞笛在那裡住了兩三年!” 謝寒月道:“不錯!金陵與淮揚不過一日水程,朝發而夕至,他大可以兩邊來往,總之這個構想絕不會錯,血魂劍不是個肯認輸的人,卻肯為韓莫愁一言而被逼自殺,這就是個漏洞,除非他能用另一個方法活下去!” 謝寒星又道:“那他不是自食其言了嗎?” 謝寒月笑道:“不能算,血魂劍是死了,他是以修文水的身份活下去,誰也沒說修文水也要死,隻要血魂劍不再出現人世,他就不算食言,也唯有這種解釋才能符合血魂劍的條件,否則他縱橫江湖一世,豈能落個默默以終!” 謝寒星道:“可是他為什麼又要在杜大哥面前再死一次呢?” 謝寒月道:“韓莫愁可能被騙過了,綠楊别莊的人對修文水的行蹤卻一直在注意中,他再死一次,連修文水的身份也放棄了,正可以籍劉宗之口,将消息傳到綠楊别莊,以去他人之疑,而且杜大哥對修文水一度造訪後,修文水這個名字已在大家的注意之中,也勢非放棄不可……” 謝寒星道:“他是不是血魂劍都不去管他了,他對杜大哥做了些什麼呢?他什麼時候又跟你連絡上的呢?” 謝寒月道:“我跟杜大哥去找他時,他留了一包藥給我,在包藥的紙上他給了我指示,說無敵劍式的消息很難瞞住人,他不得已才玩了那一手,其實隻有兩式有用,如果杜大哥能識破其中玄妙,将那兩式公開出來,合于他的計劃他才肯将另四式相授,而杜大哥果然貫徹了他的計劃……” 謝寒星忙問道:“他有什麼計劃?” 謝寒月笑道:“他不承認自己是血魂劍,隻說老友一家死于非命,他一定要替老友報仇,無敵六式僅是陽剛之式,殺性太重,如無陰柔之式為之調和,劍式一發,勢必損及自身,無敵後四式即為陰柔之式,然習者必須以陰氣與陽性為調和後,始能克竟全功,韓莫愁不知其中之理,一定會上當的!” 謝寒星哦了一道:“所謂陰陽調和,就是……” 謝寒月紅着臉道:“是的!這是他指示的方法,我先試了一次,才發現杜大哥的陽氣太足了,我禀賦太弱,實在無法配合他,才找到你,你也承認這是事實!如果要我一個人來擔任,我非送命不可!” 謝寒星紅着臉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我現在還痛得很……” 謝寒月笑道:“好妹妹,偏勞一下,我擔保下次不會那麼狠了,杜大哥的禀賦特異,他的體質絕不是一個人能抗禁的,也因為他這種特異的禀賦,才被選為無敵六式的傳人,否則就無法達到劍式上的那種陽剛之性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