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千條楊柳盡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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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程,謝寒雲遠遠發現一棟孤樓,形如危堡,樓口微有燈光,忙如法泡制,用石将人引出來,然後喝問道:“口令!”
那出來的人開口道:“孤月!”
謝寒雲怔住了,因為上段口令首一字是春,這裡口令末一字應該也是春才對,然而孤月與春字如何銜接呢?”
謝寒星搶着叫道:“寒星!”
那人不答,嗖地沖過來掄劍就砍,謝寒星連忙用劍招架,卻被震得退後一步,那人正待繼續進招,謝寒雲已經看出那人正是劉宗,忙喊道:“劉大哥,是我啊!”
劉宗這才住手,愕然問道:“小姐,二小姐,你們怎麼來的?”
謝寒雲冷笑道:“我們是走過來的!”
劉宗道:“小姐既然走過來,為什麼不問清口令?”
謝寒雲冷笑道:“前面兩三處我是問了,後面的不用問,我猜都猜得到,你用成語首尾兩字銜接作口令,很容易被人識破!”
劉宗笑道:“小姐見責極是,不過屬下并非每條都如此,隻有在不重要的地方才利用那個方法,到了這裡,不就變了嗎?”
謝寒雲道:“我怎麼知道呢?你孤月下面接什麼?”
劉宗笑道:“重要地方采用重複口令孤月下面還是孤月,屬下識字不多,要想出那麼多的四字成語很困難,不得不采用首尾連字的方法,以便記憶,而且限令宅中的人,除了本身的區域,不準任意離開,這樣大家就不容易知道其中的關連了!”
謝寒雲道:“可是我連過了三道防區、就摸出了其中的關系,後來幾個地方,都是我揣摩出來的!”
劉宗笑道:“小姐冰雪聰明,這點小玩意兒自然難不倒小姐了!”
謝寒雲道:“外人也不見得能難住,隻要能獲知一兩處的口令略加揣摩,就可以在宅内通行無阻了!”
劉宗含笑道:“不錯!屬下已經防備到這一點,所以在重要的地方,口令又有了變化,像剛才那孤月二字,隻有幾個人得知,幸虧小姐沒有亂答,否則埋伏在暗處的伏椿早已發動了,這裡的口令由屬下一人籌劃,外人絕對無法獲知;如果是本宅的人要找屬下回事,也不用口令答複,隻須自報姓名,屬下自會出來接洽;如果是允許進入之人,必然會知道通行口令,始得通過,如果來人報出錯誤口令,必系外敵無疑,這樣安排,大概不會出岔子了!”
謝寒雲想想道:“防備是夠周密的了,不過有幾個人是允許進入這個地方的呢?這裡又是什麼所在的呢?”
劉宗道:“這裡是議事密室,目前隻有三位師爺與五龍一鳳允許進入,此外還有十六飛衛……”
謝寒雲問道:“誰是十六飛衛?我在名冊上沒見過呀?”
劉宗道:“十六飛衛是主人親手訓練的十六名弟子,男女各占一半,他們的工作便是擔任密室的守衛,這十六人在本宅也是秘密,從不與外人見面,所以未列入名冊!”
謝寒雲笑了一聲道:“聽起來這好像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劉宗慶容道:“是的!主人的事業遍及天下,雖未正式開宗立派,卻并不比目前武林中那些宗派遜色,甚至尤有過之,将來這些事業是小姐的,屬下相信在小姐的領導下,一定能比主人更做得有聲有色!”
謝寒雲道:“韓莫愁的目的在獨霸武林,我爹難道也……”
劉宗道:“主人生性淡泊,無意于此,否則以所有的實力,認真幹起來,早就達到那個地位了!”
謝寒雲一皺眉道:“我爹既然沒那個意思。
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呢?” 劉宗道:“主人雖無意獨霸武林,卻要防備别人有此企圖,是以廣植心腹,遍設耳目。
多個年來,武林中能維持和平,都是主人的努力,所以屬下希望小姐能将這個任務繼續下去。
屬下一定率領所部,誓死效忠!” 謝寒雲:“我不一定有這個興趣!” 劉宗急道:“小姐,你千萬不能這麼說!” 謝寒雲道:“人各有志,這是不能勉強的!” 劉宗歎了一口氣道:“小姐即使沒有興趣。
也要勉強撐下去,主人網羅的這些人是武功健者,而且大部分雄心勃勃,主人生前也曾有過解散之心,可是怕他們被别人網羅去了,勢必造成大患,不得已才勉力維持住……” 謝寒雲哦了一聲道:“我爹向你這麼透露過嗎?” 劉宗道:“是的!屬下是主人唯一信任的人,主人有什麼話,都對屬下說,他這番意思連三位師爺都不知道……” 謝寒雲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們是娘的死黨,娘的野心不遜于韓莫愁,所以想借用爹的實力有所圖……” 劉宗低歎一聲道:“小姐能明白就最好了。
屬下本來想說的,隻是語觸夫人,實有所不便,因此屬下希望小姐……” 謝寒雲道:“我隻是個小孩子……” 劉宗興奮地道:“小姐來此二日,所作所為,實出屬下意外,所以屬下死心塌地,擁戴小姐,主人留下的這點基業,如果被韓莫愁接了去,自然不堪設想,即使落在别人手中,亦非武林之福,小姐千萬要三思而作,勉力為之……” 謝寒雲沉吟片刻道:“那不是跟娘作對嗎?” 劉宗低聲道:“這倒不必耽心,夫人目前所控制的隻有三位師爺,基層人員,都在屬下控制中,小姐此後廣樹威望,大權在握,夫人隻好知難而退了。
至于三位師爺,也并不是真心歸附夫人,隻因為夫人與他們的心思一樣,他們才全力為輔,隻要小姐雄心不下于夫人,他們很可能會倒向小姐這邊,剛才已經有這種趨勢了……” 謝寒雲忙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劉宗低道:“平步雲認為小姐擁權太重,勸夫人出來接手,屬下自然反對,而柳群居然附合屬下的意思,認為你智慧過人,将來大有所為,如能善加輔導,成就必在夫人之上,所以小姐今後對他們多加籠絡……” 謝寒星卻道:“這樣做不太妥當吧,那三個都是老猾頭,小妹如果太借重他們,将來反而會受他們挾……制!” 劉宗道:“等到韓莫愁的勢力解除後,小姐如果有意稱霸,他們一定樂于為助,如果無意于此,就幹脆了結!” 說着用手做了個殺的姿勢,謝寒雲皺皺眉,謝寒星卻道:“不錯!他們都是慣于興風作浪的家夥,如果不能滿足他們,就必須徹底解決他們,以免後患!” 劉宗道:“二小姐的話很有道理,主人暗中也作過這個指示!” 劉宗雲道:“我爹什麼時候說的?” 劉宗頓了一頓才道:“主人生前曾作這個指示,那時他還在謝家,卻已為小姐作好以後的安排,打算把這裡的基業交給小姐,不過他對小姐的心向知之極明,知道小姐是不會有野心的人,唯恐他們居間作怪,所以才作了這等指示!” 謝寒雲想想道:“劉大哥,你心裡究竟希望我怎麼做呢?” 劉宗道:“屬下身受主人知遇栽培,隻知報恩,不問其他,否則主人也不會把這種事對屬下說了……” 謝寒雲忙道:“好,謝謝劉大哥的支持,别的話我不必說了,屋裡在開會嗎?讨論些什麼?有那些人在?” 劉宗低聲道:“潘金鳳在廳上輪值,其餘的都在裡面商讨明天應付韓家的事,小姐最好不要過問!” 謝寒雲道:“為什麼我不能過問呢?” 劉宗道:“因為夫人在裡面,她目前不想與小姐見面,小姐進去,勢必要害得她避開,以屬下愚見,目前還是不要去刺激夫人為佳,反正有什麼決定,屬下明天也會向小姐報告的,小姐以為如何?” 謝寒星輕扯了謝寒雲一下,她立刻會意道:“那我就不去了,别的地方我還想去看看!” 劉宗道:“防守的人是不敢松懈的,小姐盡管放心好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從明天起,大家會更忙呢!” 謝寒雲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回去了!” 劉宗送她們到第一道關口處,叫一個人在前開路,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暗号,居然沒有人出來查問口令,謝寒雲愕然問道:“你用什麼方法跟人聯絡的?” 那人道:“請小姐諒解,屬下是專司緊急聯絡的,所以有特殊的手勢免去查詢的麻煩,這個手勢除了劉總管外,隻有屬下一人知道,為求保密起見,最好小姐也不必知道,這是劉總管規定的!” 謝寒雲笑笑也不再問了,回到草堂後不久,杜青像一頭狸貓似的也悄悄地進來了,朝她們一笑道:“你們的收獲不小呀!” 謝寒雲一看見他,立刻就叫道:“杜大哥,你真壞,走時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謝寒星卻笑着道:“杜大哥,你說我們收獲不小,你的收獲恐怕更大呢!” 杜青笑笑道:“不錯,我的收獲比你們多一點,不過拜你們之賜,多謝你們替我開了路!” 謝寒雲一怔道:“我們替你開的路?難道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杜青道:“不,當你們出門時,我是在後面,到你們試驗伏弩時,我就走到你們前面去了!” 謝寒雲道:“你也弄清了那口令的關鍵嗎?” 杜青笑笑道:“我沒有興趣去傷這個腦筋,這口令是唬外人的,即使弄清了口令,也走不到有機密的地方!” 謝寒雲不信道:“你不用口令如何能通行的呢?” 杜青道:“我不但通行無阻,而且連你們走不到的地方也走到了,你們看不到的事情也看到了!” 謝寒雲仍是不信道:“那不可能,除非你會隐身法!” 杜青笑道:“不用隐身法,你們回來時,那個帶路的人不是也沒用口令嗎?何以大家連問都不問呢?” 謝寒雲一怔道:“你知道了那通行的暗号嗎?” 杜青點點頭,寒星道:“杜大哥!你真了不起,我一直在注意,那家夥并沒有打什麼手勢,更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暗号!” 杜青笑道:“什麼暗号都沒有,隻是在手心上塗了一點磷,走路時攤開手掌,給暗中的伏樁看見就成了!” 謝寒雲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怎麼會發現的呢?” 杜青道:“我想這重重口令布防雖密,時日一久也不太方便,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故要通知前面時,一道道口令傳過去,豈不是要誤事?以此地布防設想之周密,必然還有另一種緊急通行的辦法,剛好你們要求試驗伏骛,那家夥不敢作主,先去請示後,才敢試驗,我綴着那個去請示的家夥,終于發現了通行的秘密,而且這秘密還真行,一路上走過去,連個問的人都沒有。
” 謝寒雲道:“你身上那來的磷呢?” 杜青笑道:“闖江湖的人身邊都有百寶囊,裝着一切必須的東西,我身邊正好準備了這一種!” 謝寒雲道:“你一直跟到密室裡嗎?” 杜青道:“是的,我到了有一會兒工夫,你們才過來,而且你們沒進去,我卻摸到附近,偷聽了一陣!” 謝寒雲忙問道:“你聽見了什麼?” 杜青道:“大緻跟劉宗告訴你們的差不多,平步雲跟他幾乎吵了起來,結果還是令堂開了口,總算壓住了!” 謝寒星也急急地問道:“我娘說什麼?” 杜青道:“令堂說寒雲這兩天的表現很出她意外,如果寒雲真能挑起這付擔子,她情願退讓。
因為寒雲畢竟是王世伯的女兒,出來主持大局,在名義上也好聽一點,她與王世伯的婚姻并沒有公開宣告,多少有點不雅!” 謝寒雲道:“我是王非俠的女兒,也沒有公開宣布過呀!” 杜青笑道:“清涼寺發喪,你以孝女的身份答禮,等于是公告于衆了,何況王世伯以前就跟很多人說起過他收了個養女,目前寄養在金陵,一旦百年之後,就把全部家業遺留給那個養女,雖然沒有說出是誰,大家自然會想到是你!” 謝寒雲低頭道:“他怎麼從來沒跟我說起過呢?” 杜青道:“或許是時間還沒有到吧,因為金陵那次比劍,原定不該是他參加的,使他來不及告訴你!” 謝寒雲道:“說一句話的時間怎會來不及!” 杜青搖頭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件事他很慎重,一定想找個适當的時機才告訴你。
以免你太受刺激!” 謝寒雲默然了片刻才道:“你的收獲就是偷聽到這些談話嗎?” 杜青笑道:“不!我知道他們在密室中不是僅為了商談,他門在那裡主要是為了練劍,練謝家秘譜上的劍法!” 謝家姐妹精神都為之一振,謝寒星忙問道:“是左手劍式嗎?” 杜青點頭道:“是的,不過那些練劍的人并不知道,他們都用右手在練,令堂可能還不相信,沒有說破這個秘密!” 謝寒雲道:“左手的劍招用右手來施展,那怎麼行呢?” 杜青道:“不過是方向相反而已,為什麼不行呢?” 謝寒雲道:“至少在威力上要打了折扣!” 杜青笑道:“那要看情形了,這套劍式我已看出端倪了,并不一定要限用那隻手,雖是左右配合,威力會大得多,但一人專用右手式,一人用右手施左手式,配合起來,威力仍是不受影響、而他們現在就是采用這個方式!” 謝寒雲道:“那他們是兩人一組,配合作戰了?” 杜青道:“不,劉宗與三個老家夥是兩種都練,隻有十六飛衛才是男女分組,男司左,女司右!” 謝寒雲奇道:“這是為什麼呢?” 杜青道:“據我的判斷,這十六飛衛才是真正的主力,他們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由五龍一鳳各率領一組,劉宗率領一組,三個老家夥率領一組,大家都親自負責對自己那一組進行訓練,将來作戰時,也是各率一組,分頭迎敵!” 謝寒星問道:“各人的造詣深淺不一,配屬人員程度的深淺也不同,這樣還能整齊嗎?他們是怎麼教的?” 杜青道:“他們是分别在八間小屋中施教的,程度深淺,隻有在中間監督的人才知道,互相之間并不清楚!” 謝寒雲問道:“那一組較強呢?” 謝寒星搶着道:“那還用問嗎?自然是三個老家夥那一組最強了,他們合三人之力,專司訓練一組,一定高出别人許多!” 杜青搖頭笑道:“這下子你可猜錯了,五龍的實力在伯仲間,相去不大,潘金鳳的那一組由于她今夜司值,我不太清楚,劉宗的那一組最強,三個老家夥的那一組最差!” 謝寒雲愕然道:“怎麼可能呢?他們三人的武功造詣都高出别人!” 杜青道:“我想是他們三人之間都在隐瞞實力,互相也不信任,教的時候自然也不肯賣力,怎麼強得起來呢?” 謝寒星道:“那不是糟塌别人的時間嗎?我真替那一組的人叫屈!” 杜青笑道:“我想他們都存着靠自己的打算,并不想倚重配屬的人員,所以才會這樣,再說這一組的人要配合三個人,由于三個人習性、劍路都不同,配合者捉摸不定,也是防礙進步的原因!” 謝寒雲道:“在中間監督的人是娘了?” 杜青道:“除了令堂之外,還有一個人,這個人蒙着臉,坐在那裡,不聲不響,各人都對他十分恭敬!” 謝寒星叫道:“那一定是老王了!” 杜青皺着眉頭道:“我不敢确定,因為我無法證實,但猜測起來,可能就是他,如果是别人,就沒有蒙面的必要!” 謝寒雲卻道:“我看不可能,那屋中的人都是參與機密的人,我爹沒有死,他們都知道,用不着蒙面!” 謝寒星道:“還有那十六飛衛,老王的事不難給他們知道呀!” 謝寒雲道:“這十六人的存在,連本宅的人都不知道,不讓他們與外人接觸,就是怕機密洩露,又何必要瞞住他們呢?” 杜青點點頭道:“嗯,也有道理!那麼這個人可能隻是一個幌子,用來作王世伯的替身,造成别人錯誤的印象!” 謝寒星道:“把替身放在密室中有什麼用?” 杜青笑道:“你想吧,韓莫愁已經在懷疑王世伯沒死,我們也看出王世伯确是尚在人間,這就可見王世伯僞裝身死的漏洞頗多,這是唯一彌補的方法,如果韓莫愁在宅中派有耳目眼線的話,一定會十分注意這間密室,自然也會注意到這個人,如果把這人當作王世伯進一步去探究,或者有所行動時,此人必然首當其沖……” 謝寒星道:“他身處秘室之中,還怕什麼?” 杜青笑道:“天下沒有真正的秘密,越是隐密的所在,越容易為人發覺,王世伯老于江湖,深谙欲蓋彌彰的道理,所以才擺上這一個傀儡,如果不是寒雲細心,我差一點也被哄過了,可見這一套還真有用!” 謝寒星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老王本人呢?” 杜青笑道:“他的身材高矮像王世伯,身形胖瘦也像,一切都太像了,反而變成不像了,尤其是别人對他的态度……” 謝寒星道:“老王是此間真正的主人,大家自然要對他恭敬,如果他隻是個傀儡替身,又何必如此呢?” 杜青道:“态度恭敬是做給人看的,用以加強效果!” 謝寒星道:“他知道有人在偷看嗎?” 杜青道:“不知道,但是不管有沒有人偷看,大家都把他當作王世伯,才更使人相信,這就是所謂假戲真做的手法!” 謝寒星仍是堅持已見道:“這隻是猜測之詞,我相信他們或許準備了一個替身,但老王何嘗不可以真作假,蒙面前去參加,連他們自己人也弄不清真假!這樣才使大家态度上不敢怠慢,如果确知他是替身的話,矯事做作總是會有點勉強的!” 杜青笑道:“你說的也有可能,王世伯心計極工,說不定會用上這一手,但我今天看見的絕不會是他本人,因為劉宗與平步雲在為權屬而争執時,他坐在一邊保持緘默,不表示一點意見,這是不可能的!” 謝寒星固執地道:“這并不能證明什麼,如果他是假的,自然不夠資格發言,如果是真的,在這種情形下也不便發言!” 杜青到了最後,才苦笑道:“你們姊妹倆各執一詞,都有相當的理由,我也不知道誰是誰非了,但這一點無關緊要,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今天我研究他們新練的劃招,頗有心得,如果能多看幾次,說不定就能摸出個大概了!” 謝寒星道
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呢?” 劉宗道:“主人雖無意獨霸武林,卻要防備别人有此企圖,是以廣植心腹,遍設耳目。
多個年來,武林中能維持和平,都是主人的努力,所以屬下希望小姐能将這個任務繼續下去。
屬下一定率領所部,誓死效忠!” 謝寒雲:“我不一定有這個興趣!” 劉宗急道:“小姐,你千萬不能這麼說!” 謝寒雲道:“人各有志,這是不能勉強的!” 劉宗歎了一口氣道:“小姐即使沒有興趣。
也要勉強撐下去,主人網羅的這些人是武功健者,而且大部分雄心勃勃,主人生前也曾有過解散之心,可是怕他們被别人網羅去了,勢必造成大患,不得已才勉力維持住……” 謝寒雲哦了一聲道:“我爹向你這麼透露過嗎?” 劉宗道:“是的!屬下是主人唯一信任的人,主人有什麼話,都對屬下說,他這番意思連三位師爺都不知道……” 謝寒雲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們是娘的死黨,娘的野心不遜于韓莫愁,所以想借用爹的實力有所圖……” 劉宗低歎一聲道:“小姐能明白就最好了。
屬下本來想說的,隻是語觸夫人,實有所不便,因此屬下希望小姐……” 謝寒雲道:“我隻是個小孩子……” 劉宗興奮地道:“小姐來此二日,所作所為,實出屬下意外,所以屬下死心塌地,擁戴小姐,主人留下的這點基業,如果被韓莫愁接了去,自然不堪設想,即使落在别人手中,亦非武林之福,小姐千萬要三思而作,勉力為之……” 謝寒雲沉吟片刻道:“那不是跟娘作對嗎?” 劉宗低聲道:“這倒不必耽心,夫人目前所控制的隻有三位師爺,基層人員,都在屬下控制中,小姐此後廣樹威望,大權在握,夫人隻好知難而退了。
至于三位師爺,也并不是真心歸附夫人,隻因為夫人與他們的心思一樣,他們才全力為輔,隻要小姐雄心不下于夫人,他們很可能會倒向小姐這邊,剛才已經有這種趨勢了……” 謝寒雲忙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劉宗低道:“平步雲認為小姐擁權太重,勸夫人出來接手,屬下自然反對,而柳群居然附合屬下的意思,認為你智慧過人,将來大有所為,如能善加輔導,成就必在夫人之上,所以小姐今後對他們多加籠絡……” 謝寒星卻道:“這樣做不太妥當吧,那三個都是老猾頭,小妹如果太借重他們,将來反而會受他們挾……制!” 劉宗道:“等到韓莫愁的勢力解除後,小姐如果有意稱霸,他們一定樂于為助,如果無意于此,就幹脆了結!” 說着用手做了個殺的姿勢,謝寒雲皺皺眉,謝寒星卻道:“不錯!他們都是慣于興風作浪的家夥,如果不能滿足他們,就必須徹底解決他們,以免後患!” 劉宗道:“二小姐的話很有道理,主人暗中也作過這個指示!” 劉宗雲道:“我爹什麼時候說的?” 劉宗頓了一頓才道:“主人生前曾作這個指示,那時他還在謝家,卻已為小姐作好以後的安排,打算把這裡的基業交給小姐,不過他對小姐的心向知之極明,知道小姐是不會有野心的人,唯恐他們居間作怪,所以才作了這等指示!” 謝寒雲想想道:“劉大哥,你心裡究竟希望我怎麼做呢?” 劉宗道:“屬下身受主人知遇栽培,隻知報恩,不問其他,否則主人也不會把這種事對屬下說了……” 謝寒雲忙道:“好,謝謝劉大哥的支持,别的話我不必說了,屋裡在開會嗎?讨論些什麼?有那些人在?” 劉宗低聲道:“潘金鳳在廳上輪值,其餘的都在裡面商讨明天應付韓家的事,小姐最好不要過問!” 謝寒雲道:“為什麼我不能過問呢?” 劉宗道:“因為夫人在裡面,她目前不想與小姐見面,小姐進去,勢必要害得她避開,以屬下愚見,目前還是不要去刺激夫人為佳,反正有什麼決定,屬下明天也會向小姐報告的,小姐以為如何?” 謝寒星輕扯了謝寒雲一下,她立刻會意道:“那我就不去了,别的地方我還想去看看!” 劉宗道:“防守的人是不敢松懈的,小姐盡管放心好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從明天起,大家會更忙呢!” 謝寒雲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回去了!” 劉宗送她們到第一道關口處,叫一個人在前開路,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暗号,居然沒有人出來查問口令,謝寒雲愕然問道:“你用什麼方法跟人聯絡的?” 那人道:“請小姐諒解,屬下是專司緊急聯絡的,所以有特殊的手勢免去查詢的麻煩,這個手勢除了劉總管外,隻有屬下一人知道,為求保密起見,最好小姐也不必知道,這是劉總管規定的!” 謝寒雲笑笑也不再問了,回到草堂後不久,杜青像一頭狸貓似的也悄悄地進來了,朝她們一笑道:“你們的收獲不小呀!” 謝寒雲一看見他,立刻就叫道:“杜大哥,你真壞,走時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謝寒星卻笑着道:“杜大哥,你說我們收獲不小,你的收獲恐怕更大呢!” 杜青笑笑道:“不錯,我的收獲比你們多一點,不過拜你們之賜,多謝你們替我開了路!” 謝寒雲一怔道:“我們替你開的路?難道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杜青道:“不,當你們出門時,我是在後面,到你們試驗伏弩時,我就走到你們前面去了!” 謝寒雲道:“你也弄清了那口令的關鍵嗎?” 杜青笑笑道:“我沒有興趣去傷這個腦筋,這口令是唬外人的,即使弄清了口令,也走不到有機密的地方!” 謝寒雲不信道:“你不用口令如何能通行的呢?” 杜青道:“我不但通行無阻,而且連你們走不到的地方也走到了,你們看不到的事情也看到了!” 謝寒雲仍是不信道:“那不可能,除非你會隐身法!” 杜青笑道:“不用隐身法,你們回來時,那個帶路的人不是也沒用口令嗎?何以大家連問都不問呢?” 謝寒雲一怔道:“你知道了那通行的暗号嗎?” 杜青點點頭,寒星道:“杜大哥!你真了不起,我一直在注意,那家夥并沒有打什麼手勢,更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暗号!” 杜青笑道:“什麼暗号都沒有,隻是在手心上塗了一點磷,走路時攤開手掌,給暗中的伏樁看見就成了!” 謝寒雲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怎麼會發現的呢?” 杜青道:“我想這重重口令布防雖密,時日一久也不太方便,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故要通知前面時,一道道口令傳過去,豈不是要誤事?以此地布防設想之周密,必然還有另一種緊急通行的辦法,剛好你們要求試驗伏骛,那家夥不敢作主,先去請示後,才敢試驗,我綴着那個去請示的家夥,終于發現了通行的秘密,而且這秘密還真行,一路上走過去,連個問的人都沒有。
” 謝寒雲道:“你身上那來的磷呢?” 杜青笑道:“闖江湖的人身邊都有百寶囊,裝着一切必須的東西,我身邊正好準備了這一種!” 謝寒雲道:“你一直跟到密室裡嗎?” 杜青道:“是的,我到了有一會兒工夫,你們才過來,而且你們沒進去,我卻摸到附近,偷聽了一陣!” 謝寒雲忙問道:“你聽見了什麼?” 杜青道:“大緻跟劉宗告訴你們的差不多,平步雲跟他幾乎吵了起來,結果還是令堂開了口,總算壓住了!” 謝寒星也急急地問道:“我娘說什麼?” 杜青道:“令堂說寒雲這兩天的表現很出她意外,如果寒雲真能挑起這付擔子,她情願退讓。
因為寒雲畢竟是王世伯的女兒,出來主持大局,在名義上也好聽一點,她與王世伯的婚姻并沒有公開宣告,多少有點不雅!” 謝寒雲道:“我是王非俠的女兒,也沒有公開宣布過呀!” 杜青笑道:“清涼寺發喪,你以孝女的身份答禮,等于是公告于衆了,何況王世伯以前就跟很多人說起過他收了個養女,目前寄養在金陵,一旦百年之後,就把全部家業遺留給那個養女,雖然沒有說出是誰,大家自然會想到是你!” 謝寒雲低頭道:“他怎麼從來沒跟我說起過呢?” 杜青道:“或許是時間還沒有到吧,因為金陵那次比劍,原定不該是他參加的,使他來不及告訴你!” 謝寒雲道:“說一句話的時間怎會來不及!” 杜青搖頭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件事他很慎重,一定想找個适當的時機才告訴你。
以免你太受刺激!” 謝寒雲默然了片刻才道:“你的收獲就是偷聽到這些談話嗎?” 杜青笑道:“不!我知道他們在密室中不是僅為了商談,他門在那裡主要是為了練劍,練謝家秘譜上的劍法!” 謝家姐妹精神都為之一振,謝寒星忙問道:“是左手劍式嗎?” 杜青點頭道:“是的,不過那些練劍的人并不知道,他們都用右手在練,令堂可能還不相信,沒有說破這個秘密!” 謝寒雲道:“左手的劍招用右手來施展,那怎麼行呢?” 杜青道:“不過是方向相反而已,為什麼不行呢?” 謝寒雲道:“至少在威力上要打了折扣!” 杜青笑道:“那要看情形了,這套劍式我已看出端倪了,并不一定要限用那隻手,雖是左右配合,威力會大得多,但一人專用右手式,一人用右手施左手式,配合起來,威力仍是不受影響、而他們現在就是采用這個方式!” 謝寒雲道:“那他們是兩人一組,配合作戰了?” 杜青道:“不,劉宗與三個老家夥是兩種都練,隻有十六飛衛才是男女分組,男司左,女司右!” 謝寒雲奇道:“這是為什麼呢?” 杜青道:“據我的判斷,這十六飛衛才是真正的主力,他們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由五龍一鳳各率領一組,劉宗率領一組,三個老家夥率領一組,大家都親自負責對自己那一組進行訓練,将來作戰時,也是各率一組,分頭迎敵!” 謝寒星問道:“各人的造詣深淺不一,配屬人員程度的深淺也不同,這樣還能整齊嗎?他們是怎麼教的?” 杜青道:“他們是分别在八間小屋中施教的,程度深淺,隻有在中間監督的人才知道,互相之間并不清楚!” 謝寒雲問道:“那一組較強呢?” 謝寒星搶着道:“那還用問嗎?自然是三個老家夥那一組最強了,他們合三人之力,專司訓練一組,一定高出别人許多!” 杜青搖頭笑道:“這下子你可猜錯了,五龍的實力在伯仲間,相去不大,潘金鳳的那一組由于她今夜司值,我不太清楚,劉宗的那一組最強,三個老家夥的那一組最差!” 謝寒雲愕然道:“怎麼可能呢?他們三人的武功造詣都高出别人!” 杜青道:“我想是他們三人之間都在隐瞞實力,互相也不信任,教的時候自然也不肯賣力,怎麼強得起來呢?” 謝寒星道:“那不是糟塌别人的時間嗎?我真替那一組的人叫屈!” 杜青笑道:“我想他們都存着靠自己的打算,并不想倚重配屬的人員,所以才會這樣,再說這一組的人要配合三個人,由于三個人習性、劍路都不同,配合者捉摸不定,也是防礙進步的原因!” 謝寒雲道:“在中間監督的人是娘了?” 杜青道:“除了令堂之外,還有一個人,這個人蒙着臉,坐在那裡,不聲不響,各人都對他十分恭敬!” 謝寒星叫道:“那一定是老王了!” 杜青皺着眉頭道:“我不敢确定,因為我無法證實,但猜測起來,可能就是他,如果是别人,就沒有蒙面的必要!” 謝寒雲卻道:“我看不可能,那屋中的人都是參與機密的人,我爹沒有死,他們都知道,用不着蒙面!” 謝寒星道:“還有那十六飛衛,老王的事不難給他們知道呀!” 謝寒雲道:“這十六人的存在,連本宅的人都不知道,不讓他們與外人接觸,就是怕機密洩露,又何必要瞞住他們呢?” 杜青點點頭道:“嗯,也有道理!那麼這個人可能隻是一個幌子,用來作王世伯的替身,造成别人錯誤的印象!” 謝寒星道:“把替身放在密室中有什麼用?” 杜青笑道:“你想吧,韓莫愁已經在懷疑王世伯沒死,我們也看出王世伯确是尚在人間,這就可見王世伯僞裝身死的漏洞頗多,這是唯一彌補的方法,如果韓莫愁在宅中派有耳目眼線的話,一定會十分注意這間密室,自然也會注意到這個人,如果把這人當作王世伯進一步去探究,或者有所行動時,此人必然首當其沖……” 謝寒星道:“他身處秘室之中,還怕什麼?” 杜青笑道:“天下沒有真正的秘密,越是隐密的所在,越容易為人發覺,王世伯老于江湖,深谙欲蓋彌彰的道理,所以才擺上這一個傀儡,如果不是寒雲細心,我差一點也被哄過了,可見這一套還真有用!” 謝寒星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老王本人呢?” 杜青笑道:“他的身材高矮像王世伯,身形胖瘦也像,一切都太像了,反而變成不像了,尤其是别人對他的态度……” 謝寒星道:“老王是此間真正的主人,大家自然要對他恭敬,如果他隻是個傀儡替身,又何必如此呢?” 杜青道:“态度恭敬是做給人看的,用以加強效果!” 謝寒星道:“他知道有人在偷看嗎?” 杜青道:“不知道,但是不管有沒有人偷看,大家都把他當作王世伯,才更使人相信,這就是所謂假戲真做的手法!” 謝寒星仍是堅持已見道:“這隻是猜測之詞,我相信他們或許準備了一個替身,但老王何嘗不可以真作假,蒙面前去參加,連他們自己人也弄不清真假!這樣才使大家态度上不敢怠慢,如果确知他是替身的話,矯事做作總是會有點勉強的!” 杜青笑道:“你說的也有可能,王世伯心計極工,說不定會用上這一手,但我今天看見的絕不會是他本人,因為劉宗與平步雲在為權屬而争執時,他坐在一邊保持緘默,不表示一點意見,這是不可能的!” 謝寒星固執地道:“這并不能證明什麼,如果他是假的,自然不夠資格發言,如果是真的,在這種情形下也不便發言!” 杜青到了最後,才苦笑道:“你們姊妹倆各執一詞,都有相當的理由,我也不知道誰是誰非了,但這一點無關緊要,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今天我研究他們新練的劃招,頗有心得,如果能多看幾次,說不定就能摸出個大概了!” 謝寒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