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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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的屁股,當它露出來時臉色多麼晴朗,樣子多麼放松。

     僅僅是光着,就讓它感激,呈現出對環境相當适應,十分合拍的姿态,這就叫自在藹—該下垂下垂,該收縮收縮,該發涼發涼,該着風着風,本來屬于你的形狀、感覺現在都歸于你,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擋在你和溫度之間。

     你會發現貌似無動于衷的它每一寸肌膚都是活的,都在呼吸,甚至——有一點傲慢。

     方槍槍以一種即便算不得淫邪也決稱不上光明正大的目光盯着為數衆多的屁股看,悶悶不樂地想:什麼東西多了也沒意思。

    頂讓他不舒服的是居然大家的這些東西都跟自己的一樣,并沒有誰長着尾巴。

    當然,牆那邊的女孩子的情況也不清楚,下結論為時尚早。

    但是,單就表面的雷同便足以令人還沒着手工作先洩了氣。

    我想,由于我的影響,他多少也覺得自己有點與衆不同,這不同起碼、也應該在身體打上一些記号。

    尿盆還有鑲金邊兒的呢,未必姓名隻是臉的一個形容詞。

     如果大家都這麼不分彼此,那還要我幹什麼?我來到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義?那天,猛一下看到那麼多互相摹仿的屁股,對方槍槍隻是一個小小的觸動,日後他還将為自己無異于常人的身體陷入迷憫。

     男孩子們來到更衣室,像将要下水的鴨群奮不顧身,一片呱噪,隔着不封頂的木闆牆也可以聽到的裡間更衣室女孩子們的朗朗喧聲。

     汪若海第一個脫光衣服,像一匹摘了勒口卸了鞍子的馬歡暢地活動着自己的身體,對大家宣布:我可以變成一個女的。

     接着,他把小雞雞從後拉進兩腿之間,這就使他從前面看上去隻剩下一道淺槽兒,的确像個女孩。

     男孩們一片歡笑,十分驚訝這一改裝的顯著效果,似乎他們真的看到了女孩子的身體。

    很多孩子仿效他,對把自己變成一個瘸腿女孩大為開心,這傳染病一樣迅速蔓延的興奮也許已經有一點性意識在其中了。

     高晉剛脫下褲子,感到尾巴骨被一隻手輕輕按了一下,驚回首,方槍槍别有用心地朝他一笑。

     摸我幹嘛? 摸你長沒長尾巴。

    方槍槍公然說。

    扭着屁股走過去,又摸了把張甯生。

     張甯生大叫:有人耍流氓啦。

     高晉一溜小跑攆上正要對高洋下手的方槍槍,照他屁股蛋子就是一巴掌,這一脆響使得男孩們發現了身體的另一妙處,一時間,男更衣室裡像很多小口徑步槍在射擊,僻啪之聲不絕于耳。

    在這混亂的場合中,方槍槍的屁股上被打上很多手印子,像穿了一條紅褲衩。

     李阿姨從裡間更衣室出來,大聲制止男孩們的胡鬧,命令他們都進浴室。

    她穿了一件大背心和一條沒膝大褲極,胸前那一對大xx子觸目驚心。

    她把男孩們都趕進位于第二間浴室的那口大湯鍋内,自己像隻鍋蓋立在鍋沿兒上,手指大家喝道:都低下頭,誰也不許拾眼睛,互相監督——你,你,還有你。

     燙藹—男孩們發自内心地呻吟叫喚,很多人的眼睛不老實地瞟來瞟去。

     女孩子們像驚弓之鳥或漏網之魚一組組三五成群跑過去,鑽進最裡面的浴室。

     她們大都用窄窄的毛巾圍住自己的胯部跑過去便露出屁股。

    這種遮擋在和她們朝夕相處、坐卧不避的男孩看來有點故作姿态,就像參加追悼會,平時可以面對的熟人現在都要低下頭,也使濕漉漉、到處充滿水響的澡堂忽然變得不同尋常,彌漫着極其暖昧、針對性别的下流氣氛。

    她們刻意掩飾的是什麼?一定有人教導她們有些東西不能給男孩看,這個教導者想必是個白癡,因為誰都知道那前面什麼也沒有。

    或者那是她們的一個遊戲,對男孩的一種模仿類似汪苦海對她們的模仿。

     方槍槍坐在熱水裡,一眼一眼看着經過前方的女孩子的屁股,心想這些與男孩沒其它區别的屁股上也看不出什麼好和特别之處。

    總浸泡在熱水中使他十分不耐煩,真實的念頭是:不要看了,我今天看的屁股夠多的了。

    但仍忍不住一次次擡頭,像是得了強迫症,連自己也感到沮喪和厭惡。

     陳南燕從他眼前跑過去,這是他有所期待的一個目标。

    那隻屁股瘦小結實,有兩個凹陷像一對酒窩,在跑動時也紋絲不顫,分得很開,像兩條大腿更渾圓粗壯的頂軸。

     我沒發現他當時有什麼思想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