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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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挨罵。

    奧璐兒,你真孤單。

    看來,需要做什麼,你必須自己籌謀、行動。

    沒有人會幫你。

    所有的神和人都不睬你了。

    你必須自己猜謎。

    不要奢望有什麼話會臨到你,一直要等到你猜錯了,他們才蜂擁而至,責備你、嘲笑你、懲罰你。

    &rdquo 我叫樸碧上床睡覺。

    然後,我做了一件我認為極少人做過的事。

    我自己,單獨向神說話,想到什麼說什麼,不在廟裡,也沒獻祭。

    我俯卧在地,全心地呼喚他們。

    我收回從前說過的一切違抗他們的話。

    我答應做任何他們要我做的事,隻要他們給我一個兆頭。

    他們什麼也沒給我。

    當我開始祈求時,屋裡映着酡紅的火光,屋頂上雨聲淅瀝;當我再起身的時候,火已經微弱多了,雨仍然咚咚下着。

     這時,覺察到自己孤立無援,我說:&ldquo我必須采取行動&hellip&hellip不管做什麼。

    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rdquo我躺上床。

    當時,我的情況正是這樣&hellip&hellip身體很累,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但是,心情極度悲痛,隻要身體的疲勞一恢複,馬上會醒過來。

    午夜過後沒幾個時辰,我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火熄了,雨也停了。

    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空茫的黑色,用手揪起一把頭發,以指關節頂着前額思索。

     我的神智比昨晚清醒多了。

    現在,我知道自己,很奇怪地,先後接受了巴狄亞和狐的解釋。

    但,其中必有一個是錯的。

    我找不出哪一個錯,因為兩者各有道理。

    如果葛羅人信的是真的,巴狄亞所說的就站得住腳;如果狐的哲學是真的,狐所說的就站得住腳。

    但是,我無法分辨到底是葛羅的信仰對,還是希臘的智慧對。

    我生長在葛羅,又是狐的學生;我發現多年來自己原是活在這兩種不同的信念中;一半這,一半那,從未調諧過。

     那麼,何必在巴狄亞和老師之間判定是非呢?這麼一說,我竟然發覺(并且稀奇自己為什麼一直沒發覺)他們兩人的說法其實沒有什麼區别。

    因為,兩人都同意一點:相信某一邪惡或可恥的東西占有了賽姬。

    殺人害命的竊賊或神出鬼沒的幽影獸&mdash&mdash這兩者有區别嗎?有一件事是他們兩人都不信的;那夜裡前來親昵她的,是某種美好的存在。

    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曾經這樣大膽地想過。

    憑什麼他們應這樣想?隻有絕望之餘異想天開的我才會認為這是可能的。

    這東西在黑夜裡來,又不準人看見。

    什麼樣的郎君會躲避新娘子的睇視,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甚至連我都隻瞬間臆及與這相反的可能,那是當我凝視着河對岸那宛若宮堡的幻景時。

     &ldquo它絕不可占有她,&rdquo我說,&ldquo她不可以躺在那麼龌龊的懷抱裡。

    今夜必須是最後一夜。

    &rdquo 突然間,記憶裡山谷中那位容光煥發、喜樂洋溢的賽姬浮現在我眼前。

    那可怕的試探又回來了:且容讓她沉緬在那雖然愚呆但卻快樂無比的美夢中吧,管它後果如何,由她去吧,何必硬要把她拉回悲苦的現實呢?難道對她我非要作個窮追猛讨的複仇女神,不能作個慈祥的母親?有一部分的我這樣說:&ldquo不要多管閑事。

    所有的一切有可能是真的。

    你是置身在自己無法了解的奇迹中。

    小心,小心。

    誰知道你會為她和自己招來什麼災殃?&rdquo但另一部分的我回答說:&ldquo我是她的母親,可也是她的父親。

    (除了我之外,她哪有父母?)所以,我對她的愛必須嚴格而深謀遠慮,不能随随便便、放任縱容。

    愛有時必須采取壯士斷腕的手段。

    畢竟,她隻是個孩子。

    如果這件事讓我百思莫解,更何況她?孩子必須聽長輩的話。

    想當年,我叫理發師拔出紮入她手中的刺時,不也是很心痛嗎?然而,我處置得很恰當,不是嗎?&rdquo 我痛下決心。

    現在,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并且不能拖過這一個即将破曉的日子&mdash&mdash隻要巴狄亞不跟着去獵獅,而我又能說服他擺脫他那個妻子的話。

    做人啊,即使在極度的悲恸中,也會對一隻老在臉上嗡叫不停的蒼蠅耿耿于懷,一想到他的嬌妻,這個受寵的,突然間蹦出來阻礙我計劃的女人,我的心裡就有氣。

     我躺回床上靜候天明,心中笃定知道應如何采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