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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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啊!&rdquo &ldquo這好像沒什麼謎不謎的嘛,&rdquo他終于開口了。

     &ldquo那麼,依你看,答案是什麼?&rdquo &ldquo依我看嘛&mdash&mdash當然,這是人的淺見,神所知道的必定更清楚&mdash&mdash我隻能說,這位新郎倌的長相若讓賽姬看見了,一定不讨她喜歡。

    &rdquo &ldquo面目猙獰嗎?&rdquo &ldquo姑娘,别忘了,她可是被稱作&lsquo獸的新娘&rsquo。

    好了,該上馬了,回家的路還沒走一半哩。

    &rdquo說着,他已站起來了。

     他的想法,我一點都不覺得新奇;這正是折騰在我腦裡各樣可能的猜測中最恐怖的一個。

    可聽他這麼說,我還是吓了一跳,因為,我知道他對這答案絲毫不存疑。

    這時,我算是相當了解巴狄亞了,深知他之所以遲遲不肯回答我的問題,是由于不敢說出口,而非不确定。

    正如他所說,我所謂的謎對他并不算謎。

    這就像葛羅的老百姓透過他對我說話一樣。

    無疑的,當今國中任何一個敬畏神的人都會這樣認為。

    他們絕不會想起其他掠過我腦際的猜測;這是唯一的答案,顯而易見,通明似正午。

    幹嘛追根究底?神和幽影獸本是一體。

    賽姬已經獻給他了,我們也獲得了雨水與和平(看來伐斯國不會犯境了)。

    相對地,神把她帶走了,帶到他們的隐密處,那裡,或許有某種醜陋不敢現形的東西,某種鬼靈或妖魔或禽獸似的東西&mdash&mdash或三者皆是(關于神的事,人豈能說清?)&mdash&mdash正随心所欲地享受她。

     我真是六神無主,所以,一路上,再也沒什麼念頭竄出來跟巴狄亞的答案作對。

    感覺上,我像一個遭受拷打的囚犯,正要昏厥的刹那,被人潑水在臉上,于是,比所有幻覺還令人難挨的真相,又重新大白在眼前,硬繃繃的事實,無可置疑。

    此刻,一切我其他的猜測,在我看來,簡直就是自己随興編造出來的如意美夢;不過,現在,我醒過來了。

    哪有什麼謎團?最壞的可能就是真相,像人臉上的鼻子那樣一目了然。

    是畏懼矇瞎了我的眼,讓我老是明白不過來。

     我的手暗中握緊了披風的劍把。

    生病之前,我曾發誓,如果無法可想,我甯願殺死賽姬,也不願讓她任由妖怪逞欲、解饑。

    現在,我又重新痛下決心。

    想到所下的決心,連自己都不免顫驚。

    &ldquo事情到了這步田地,&rdquo我的心在說話,&ldquo就隻能把她殺了。

    &rdquo(巴狄亞已經教我如何命中要害,叫人一劍斃命)。

    然而,下一刻,我又心軟了,忍不住痛哭失聲,直到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濕透了面紗。

    (先前的驟雨這時已緩作霏霏細雨。

    )我轉念一想,幹嘛要救她脫離獸,或勸她與獸作對?也許根本就不該幹涉這件事。

    &ldquo她那麼快樂,&rdquo我的心說,&ldquo不管它是什麼,是瘋狂或神或怪獸,總之,她很快樂。

    這是你親眼看見的。

    在山中的她,比以前與你相處時要快樂十倍。

    由她去吧!不要糟蹋了她的幸福。

    明知自己辦不到的,不要去破壞。

    &rdquo 我們已經下到山腳了,安姬宮幾乎在望(如果視線不被雨幕遮擋的話)。

    我并未被自己的心說服。

    我發覺單單希冀所愛的人快樂是不夠的,有一種愛比這更深沉。

    為人父的願意看自己的女兒因賣淫而快樂嗎?一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情人做個快樂的懦夫嗎?我的手又移回劍把。

    &ldquo不行,無論如何,不行。

    不管後果如何,不計一切代價,她死、我死或千千萬萬人死,即使與衆神厮殺得片甲不留,賽姬不行&mdash&mdash絕對不行&mdash&mdash供妖怪淫樂。

    &rdquo &ldquo我們總是王的女兒啊!&rdquo我說。

     話音未落,我就止住了,我是國王的女兒,可他是怎樣的國王啊。

    我們正涉過舍尼特河,巴狄亞(心裡總不忘盤算下一步該做的事)告訴我,一越過市區,未到王宮之前,我最好及時下馬,穿過那條小巷&mdash&mdash就是蕾迪芙第一次看見賽姬受人膜拜的地方&mdash&mdash再經由花園從後門回到女房。

    要是父王發現&ldquo大病卧床無法到棟梁室幫他忙的我&rdquo,竟然跋山涉水溜到聖樹那裡,想想也知道他會怎麼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