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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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施展,要記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又道:“你以為你本事大,比你本事大的人多得是!” 空空道人最後又以一生經曆的哲理告訴他說:“一個會武功的人,最難作到的就是藏鋒掩芒,你要是能做到這一點就好了!” 曹冰謹記師言,帶着那口“天缺劍”下了武當山,這多年以來,他确實遵照師訓行道江湖,果然沒有結下一個仇人! 可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是絕對不甘寂寞的,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今日又來到了楚秋陽這裡的緣故! 可笑楚秋陽,居然對如此一個英雄看走了眼,而置其于客莊,當常客看待! 曹冰在楚家轉眼住了數月,既未得主人重視,已漸有去意! 想不到,今天,這件事情來了。

     所謂受人衣祿,為人消災,更何況曹冰是一個極有血性的漢子,這件事他怎能不管! 金翅雕馬人傑話該倒黴,他眼睛中,哪裡會看上楚家這一幹食客! 曹冰一現身,冷冷一笑道:“朋友,你們未免欺人太甚了!” 馬人傑一揚手中鞭,“唰”一聲,直向曹冰頭上抽來,卻見後者一揚手,已操住了鞭梢。

     馬人傑心中一驚,口中大罵道:“王八羔子,你是找死吧!” 口中罵着,手上用力向後一帶,卻想不到長鞭竟是絲毫不動,馬人傑再一用力,仍屬枉然,而對方僅以二指箝鞭,竟然使得馬人傑施出全力,拉不回去! 這情形,頓時使得一旁的徐子明大吃了一驚! 他是老江湖了,什麼人什麼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是一點也錯不了。

     徐子明一見黑衣人這種身手,就知對方是自己一個大大的勁敵,當下正要叱止馬人傑不可妄動,卻已晚了一步! 馬人傑扯鞭不下,一時大怒,身子向前一竄,口中大罵道:“狗雜種!” 左手一翻,一口魚鱗刀,照着曹冰胸前猛吹了下來! 刀光一閃,卻為曹冰左手四指把刀捏住了。

     這一來,馬人傑才知道了厲害! 他神色一變,猛地松手就跑,曹冰一聲冷笑道:“相好的,還你家夥!” 右手一抖,原刀奉回! 馬人傑一聲慘叫,陡地倒身于血泊之中! 徐子明見狀驚叫了一聲:“好小子!” 楚宅衆豪士,見狀齊聲喝好,士氣大振,一擁而上,眼看就是一場群架! 就在這時,大門口有人高聲道:“少莊主回來了!” 蹄聲響處,楚秋陽飛馬而來,見狀大聲道:“各位不要動手,什麼事由我自己來處理!” 衆人聞聲紛紛退下。

     曹冰也默默地退至一邊,徐子明一張臉已氣得青紫發黑,這時一聲狂笑道:“好! 姓楚的,你回來得正好!” 楚秋陽一躍下馬,目光一接觸來客徐子明,禁不住呆了一呆,冷冷一笑道:“原來是徐老當家的,既來我花旗莊,就是我楚某的客人,幹什麼如此動刀動劍,未免太不雅觀了,徐當家的,請!” 說罷,伸手讓客,不愧孟嘗之風。

     徐子明呵呵一笑,啞聲道:“楚秋陽,我徐子明來找你,可不是跟你請安問好來的,咱們那筆賬,今天應該算一算!” 目射兇光,繼續道:“老夫今日陪着一位前輩,是專門答謝上次盛情,順便來見識一下郭飛鴻其人,我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楚秋陽嘿嘿一笑道:“老朋友,郭少俠并不在我這莊上,隻怕令你失望了!” 徐子明哈哈一笑道:“那說不得楚相公你兄妹要辛苦一下了!” 楚秋陽怒聲道:“什麼意思?” 徐子明點頭道:“大相公,你那兩手我徐某人過去也見識過了,我看你也别獻醜了,倒是……” 說至此,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一面道:“倒是方才那位黑衣朋友,徐某失敬得很,想要請教請教!” 目光轉來轉去,卻始終找不着曹冰其人。

     楚秋陽冷冷一笑道:“什麼黑衣人,楚某這裡從無沒來曆的朋友!” 徐子明一雙眸子疾轉,仍然找不着要找的人,他點點頭道:“好,那麼這件事咱們等會再談!” 說到這裡,向着蓬車大聲道:“老人家,這件事,你看怎麼辦好?” 蓬車内那人獰笑了一聲,緩緩地道:“我餓了。

    ” 楚秋陽萬沒有想到蓬車之内還有一位“老前輩”,在場各人也沒有想到。

     尤其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老前輩竟然會在此時此刻說出“我餓了”這麼一句話,真正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啼笑皆非。

     小孟嘗楚秋陽皺了一下眉,目光遂向徐子明望去,冷笑道:“足下還另有朋友,何不請出一見?” 徐子明嘿嘿一笑道:“我看你還是不見的好!” 咳了一聲,接道:“我這位前輩口稱餓了,不知貴處可有什麼吃的?” 楚秋陽心知對方來者不善,可是他這“小孟嘗”三字外号,正是說明了他慷慨的俠風。

     這時聞言,他朗笑了一聲道:“貴友到我這地方,豈有挨餓之理,自當接待!” 一面轉身對身側人道:“吩咐下去,急備上席一桌,招待客人!” 徐子明點點頭,心中也由不住暗贊了一聲。

     四周圍雖是人群密集,可是卻無一人發出聲音。

     大家的目光,都注定在蓬車之上,倒要看一看,車内是一個何等樣的人物。

     楚秋陽一笑道:“徐老當家的,請和貴友入内進食吧!” 徐子明慘笑了一聲道:“小孟嘗,你雖為人慷慨,可是今日一會,隻怕你是兇多吉少了!” 他閃爍的目光,在馬人傑屍身上轉着,冷冷地道:“這筆仇咱們是再也解不開了!” 說着走過去,彎下身,看了看馬人傑。

     楚秋陽心中猛地一驚,他來時匆忙,未曾看見地上有個屍身,這時見狀,面色微變,暗忖:“這是誰幹的?” 雖然馬人傑并非有什麼特殊的高手,可是能在徐子明身邊,殺死了這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一面暗驚是何人有此身手,另一面卻更為未來的發展而擔心! 因為現在對方既死了人,這筆賬,可就永遠也算不清了! 楚秋陽忙趕上幾步,細看了看馬人傑,道:“還有救沒有……唉!” 徐子明狂笑了一聲道:“死個把人算什麼,姓楚的,你也就别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楚秋陽冷笑不語,環顧左右冷冷地道:“這位馬朋友是誰料理的?” 人群中,蓦地出來一人,道:“是我!” 楚秋陽一怔:“曹兄弟……是你?” 曹冰點點頭,目光掃向徐子明道:“殺人賠命,欠債還錢,以前的事情不論,這人既是我殺死的,與楚相公無關,當家的你看着辦吧,什麼事都由我曹冰擔了!曹某一人一命,你要就拿去!” 徐子明怪笑了一聲道:“好!” 一挑大拇指道:“真有你的,好漢做事好漢當,這件事就遵命記在曹朋友你的賬上!” 頓了頓,接着:“朋友你大名是?” “曹冰!” “曹冰?” 徐子明一笑道:“好!好!怪不得姓楚的在鳳陽有頭有臉,原來手下真有能人!” 此言一出,楚秋陽一聲笑道:“當家的你錯了,在我楚家的朋友,都是我楚秋陽的上賓,楚某可不敢以東主自居!” 一旁的曹冰也一笑道:“楚兄也不必過謙,小弟蒙兄恩待,所謂食人衣祿,忠人之事,就是為大哥你送了這條命也是應該的!” 楚秋陽倒是真沒有想到,曹冰竟是如此一個血性朋友,自己真正是走了眼了。

     想到了自己平日的疏忽冷落,一時真是愧恨不已。

    道:“曹兄弟……”竟然接不下去。

     徐子明目射兇光,嘿嘿笑道:“現在不是二位閑話的時候,這件事看看該怎麼辦吧!” 曹冰猛然回身,淩笑道:“你這人也太羅嗦了,告訴你一切與我兄長無關,我曹冰生就熱血鐵骨,隻要你有本領,曹某這一顆項上人頭,随時奉上!” 徐子明正要發作,蓬車内一聲叫道:“有什麼事吃飽了再說好不好?” 徐子明竟然按捺住怒火點點頭道:“好!好!” 說着走到蓬車邊,細聲道:“前輩可是要出來嗎?” 車内那人大聲道:“當然要出來,你莫非要我關在裡面一輩子,他娘的!” 徐子明老臉一紅,卻竟也忍下了這口氣。

     當時雙手把車門拉了開來,并且探進身子去! 大家的目光,一齊向車内集中! 這人出來了,首先入目的是一隻幹瘦的白手,手上留有寸許長的指甲。

     這隻行将就木的手,搭在徐子明肩上,然後抖顫着探出了身子。

     那是一個高不過四尺的白衣老人,老得不能再老了。

     隻見他瘦小佝偻的身軀,包裹在肥大的白衣之内,全身簡直像是紙糊的一般。

     這老人足下穿着一雙像女人一般的一雙花緞子繡鞋,頭上戴着一頂紅色的彩帽,帽下兩邊,是一層刺猬似的短發,色作灰白。

     最可怕的是,這老頭兒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點血色,灰中帶白,白裡透青,他那灰白的臉,發黑的嘴唇,松弛的頸皮…… 大家都驚得目瞪口呆,真不知這樣一個快死的老家夥,來這裡幹什麼! 楚秋陽心中暗吃了一驚,和他并立的曹冰更是面上變色。

     因為江湖上,越是這樣奇模怪樣,出乎常态情理的人,越是不可思議。

     眼前這個怪相的老朽,也許正是一個身懷不世奇功的可怕人物。

     所以曹冰和楚秋陽,這時都由不住暗暗驚心,二人對看了一眼,都未發言。

     這老人在徐子明的相扶之下,伸出了一隻抖顫顫的腳,那繡花的鞋上,其尖端尚帶有一朵酒杯大小的紅纓,随着足尖抖顫顫的。

     徐子明在這老人面前,态度極為恭謹。

     他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攙下車子,這老頭兒一隻白手自後腰抽出了一柄折扇,“唰” 一下張開來,用以遮住當空的陽光。

     楚秋陽向曹冰點點頭道:“曹兄弟,你随我上前見見這位老朋友!” 二人走到了老者近前,老人眯縫着眼道:“這兩個人是誰……呀?” 徐子明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