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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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是否比未來更必然?或者:可能通過變成現實是否比它之前更必然? ***** 親愛的讀者!如今我們假設,那教師出現過,他死了,被埋藏了,于是在第四章與第五章之間将會有一段間隔。

    在喜劇當中也是這樣,兩幕之間會有許多年的間隔。

    為了暗示這段時間的逝去,人們有時會讓樂隊演奏一支間奏曲或者類似的東西,用填充這段時間的方式來縮短它。

    與之相仿,我也想用反思前面這個問題的方式來填充這段時間。

    這段間隔該有多長,這一點由你自己決定,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要亦莊亦諧地假設,這間隔恰好是一千八百四十三年[1]。

    你會看到,因幻覺之故我要多給自己一些時間,因為這一千八百四十三年在時間上有着罕見的優勢,它很快就會把我置于困境之中,這困境與我們的哲學家身處其中的正相反對,對于他們而言,時間通常隻允許做出暗示;它與曆史學家所處的境地正相反對,對于他們而言,正是時間而非素材才使他們陷入困境。

    如果你發現我有點兒啰唆,是在就&ldquo同樣的東西&rdquo說着同樣的話[2],請注意,你應該想到,這是因幻覺的緣故。

    那麼我要請你原諒我的絮叨,并允許我以一種全然不同但卻令人滿意的方式向你解釋一切,而不是假設說我認為這事的确需要反思,還有你的事,因為我懷疑你在這個方面并沒有完全理解你自己,盡管我毫不懷疑,你完全理解并且接受了那種最新的哲學[3],就像現時代一樣,這哲學看起來正經受着一種奇特的分神,它混淆了寫作的内容與标題。

    誰能像最新型的哲學和現時代那樣不可思議、并且是不可思議地偉大呢?&mdash&mdash一切盡在标題之中。

     ***** §1生成 正在生成的東西将發生怎樣的變化?換言之,生成所發生的&ldquo變化&rdquo(運動)是什麼呢?所有其他的&ldquo變化&rdquo(性質變化)都預先設定[4],那個曆經變化的東西是存在的,盡管變化意味着這種存在的終止。

    生成并非如此。

    如果正在生成之物沒有在生成的變化之中保持自身不變的話,那麼它就不是這一個生成物,而是另外的一個,這裡的問題也就成了&ldquo轉向另一種概念層面&rdquo[5]。

    在這種情況下,發問者或者将從生成的變化中看到另外一種變化,這變化擾亂了他的問題;間奏曲哲學片斷或者他在觀察正在生成之物時犯了錯誤,因此他不便繼續發問。

    假如有某種形式[6],當其生成之時自身發生了變化,那麼所生成的也就不再是那種形式;反之,若該形式在生成時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那麼生成的變化是什麼呢?生成的變化不在于本質,而在于存在;是從&ldquo非存在&rdquo到&ldquo存在&rdquo的變化。

    不過,這個被正在生成之物所抛棄的&ldquo非存在&rdquo也應該是存在的,否則,&ldquo正在生成之物在生成過程中不是保持不變&rdquo,除非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而這樣一來,所謂&ldquo生成的變化&rdquo也就再次因其他的根源絕對區别于所有其他的變化,既然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而每一種變化總是有所預設。

    可是這樣的一種實為&ldquo非存在&rdquo的&ldquo存在&rdquo,它就是&ldquo可能性”而那種&ldquo存在&rdquo的&ldquo存在&rdquo也就是真實的存在,或曰&ldquo現實性”那麼,生成的變化就是從&ldquo可能性&rdquo到&ldquo現實性&rdquo的轉換。

     必然性能夠生成嗎?生成是一種變化,可是必然性卻根本不會變化,因為它總是與自身相關聯,而且是以不變的方式與自身相關聯。

    所有的生成都是承受,而必然性卻不會受折磨,不會經受現實性的痛苦折磨[7],這也就是說,可能性(不僅是被排除掉的可能性,還有被認可的可能性)在成為現實的瞬間是作為&ldquo無&rdquo而顯現自身的;可能性通過現實性而被終結了。

    通過生成,所有的生成之物證明了它不是必然的;唯一不能生成的東西便是必然性,因為必然性一直在着。

     那麼,必然性是否是可能性與現實性的統一呢?這話是什麼意思?可能性與現實性的差别不在于本質,而在于&ldquo存在”如此,我們如何能夠從這種差異之中發展出統一性呢?這統一性就是必然性,它不是存在的規定性,而是本質的規定性,因為必然的本質是&ldquo存在&rdquo。

    在這種情況下,&ldquo可能性&rdquo和&ldquo現實性&rdquo通過生成為&ldquo必然性&rdquo而成為了一種全然其他的本質,那裡沒有任何變化,并且通過成為必然性或者必然的事物,它成為了唯一一個将生成排斥在外的東西,隻是這一點既不可能,又自相矛盾。

    [亞裡士多德的命題&ldquo這是可能的&rdquo,&ldquo這可能不是&rdquo,&ldquo這是不可能的&rdquo。

    [8]關于錯誤與正确的命題的學說(伊壁鸠魯)[9]使這裡的問題變得令人困惑,因為它反思的是本質而不是存在,其結果是,我們沿着這條道路在事關未來的規定性方面得不到任何東西]。

     必然性完全依靠自身。

    與必然性相伴,則無物生成,就像必然性不是生成的或者某物不會因生成而成為必然的一樣。

    無物生成,因為它是必然的;不過必然是存在的,因為它是必然的,或者因為必然在着。

    現實的東西并不比可能的東西更必然,因為必然與二者有着絕對的差别。

    (現在來看看亞裡士多德就與必然的關系所提出的兩種類型的&ldquo可能性&rdquo的學說[10]。

    他的錯誤在于他以這樣的命題開始:所有必然的都是可能的[11]。

    而為了避免就必然性做出矛盾的、而且是自相矛盾的陳述,他勉強發展出兩種類型的&ldquo可能性&rdquo,而不是揭示出他的第一個命題是錯誤的,因為&ldquo可能性&rdquo是不會就&ldquo必然性&rdquo做出任何斷言的。

    ) 生成的變化是現實性,此處的轉換經自由發生。

    沒有任何一種生成是必然的;在生成之前不是,果若如此,它就不能生成;在生成之後也不是,否則它也就不會生成了。

     所有的生成均來自自由而非必然性;沒有一種生成物的生成是出于某個根據,但卻都出于某個原因[12]。

    每個原因都将終于一種自由運作的原因。

    那些處于中間地帶的諸種原因所帶來的幻覺是,生成看起來是必然的;但真實情況則是,那些已然生成之物必定要返諸一種自由運作的原因。

    一旦我們明确地去反思生成,即使是從自然法則中推導出的結論也無法解釋生成的必然性。

    自由的顯現也是如此,一旦人們拒絕受這種顯現的欺騙而去反思自由生成。

     §2曆史 所有已然生成的東西,正因為如此,都是曆史性的。

    盡管對此已經不能再做任何曆史性的斷言,可是具有決定意義的關于&ldquo曆史&rdquo的斷言就在于:它已經生成了。

    那個同時發生的生成(并排[13],空間)隻有這一種曆史;盡管以此方式觀之(全體地)[14],除去一種精明的觀點在特定意義上所說的&ldquo自然的曆史&rdquo之外[15],自然确是有曆史的。

     可是曆史就是&ldquo過去&rdquo(處在&ldquo未來&rdquo邊界上的&ldquo現在&rdquo尚未成為曆史);如此,假如人們不去思考那種精明的觀點的話,人們如何能夠說自然是曆史性的,盡管它直接地在場?這裡的難點在于,自然過于抽象,它無法在嚴格的意義上落入時間的範疇。

    這是自然的缺陷,從另一種意義上說,自然是沒有曆史的。

    而自然的完美性在于,它有一種對于曆史的暗示(也就是說,自然已然生成,這就是&ldquo過去”它在着,這就是&ldquo現在&rdquo)。

    反之,沒有曆史是永恒的完美性,而且它是唯一的絕對沒有曆史的存在。

     不過,生成能夠容納一種雙重性,即自身生成之中的一種生成的可能性。

    這裡存在着嚴格意義上的在時間範疇之中的曆史。

    這種與自然的生成有着某種共性的生成是一種可能性,一種對于自然來說就是其全部的現實性的可能性。

    不過有一點必須時刻牢記,真正的曆史性的生成囿于某種生成之内。

    這種特定的曆史性的生成将經由某個相對的自由運作的原因而生成,同時這個原因必定要返諸某個絕對的自由運作的原因。

     §3過去 已經發生的,就發生過了,它不能重新再來,因此它也不能有所變化(參斯多噶主義者克呂西波與麥加拉學派的第歐多羅的争論)[16]。

    這種不可變化性是必然的嗎?&ldquo過去&rdquo的不可變化性經由某種變化、經由生成的變化而出現,因此這種不可變化性并沒有排除一切變化,因為它未曾排除生成的變化;所有的變化隻能這樣(在時間範疇内)被排除:它在每一個瞬間被排除。

    假如人們願意把&ldquo過去&rdquo視為是必然,那是因為人們忘了&ldquo過去&rdquo是已然生成的。

    不過,或許這種健忘也是必然的? 已經發生了的,其發生正如它的發生,因此它是不可變化的。

    可是這種不可變化性是必然的嗎?&ldquo過去&rdquo的不可變化性在于,其現實的&ldquo如此這般&rdquo不能成為其他的樣子,由此可以推論,其可能的&ldquo怎樣&rdquo原本也不會成為别的樣子[17]。

    反之,必然的不可變化性總是與自身相關聯,而且是以一種固定不變的方式與自身相關聯,它排除了所有的變化,它不會滿足于&ldquo過去&rdquo的不可變化性。

    而&ldquo過去&rdquo的不可變化性不僅如其顯示的處于一種它由之而來的先前的變化範疇之中,而且它甚至還應該處于一種揚棄了它的更高的變化的範疇中。

    (比如說,悔悟的變化希望揚棄某種現實性)。

     &ldquo未來&rdquo尚未發生,但是它并不因此而較&ldquo過去&rdquo少些必然性,因為&ldquo過去&rdquo并不因為它已經發生而成為必然;相反,通過&ldquo已經發生&rdquo,它所表明的恰恰是它不是必然的。

    假如&ldquo過去&rdquo已成為必然,人們并不能由此就&ldquo未來&rdquo得出相反的結論;反之,人們将從中推論出&ldquo未來&rdquo也是必然的。

    假如必然性隻能在唯一的一個點上出場,那麼這裡也就沒有關于&ldquo過去&rdquo和&ldquo未來&rdquo的讨論了。

    預測未來(預言)和理解過去的必然性完全是一回事,隻是操作的方式會讓人覺得其中的一個比另一個更為可信。

    &ldquo過去&rdquo已然生成,這生成是因自由而生的現實性的變化。

    倘若&ldquo過去&rdquo已成為必然,那它也就不再隸屬于自由了,也就是說,不再隸屬于它由之生成的東西。

    這樣一來,自由就會處于一種不利的境地,它既讓人哭又讓人笑,因為它承擔了并不屬于它的罪責,它把被必然性吞噬了的東西帶了出來。

    自由本身成了一種幻覺,生成其實并不亞于這個幻覺。

    自由變成了巫術,而生成則成了虛假的警報[18][19]。

     §4把握過去 作為空間規定性的自然隻是直接性地存在着。

    時間範疇内的&ldquo存在&rdquo有着一種雙重性,在作為&ldquo現在&rdquo之後,它能夠作為&ldquo過去&rdquo而在。

    真正的曆史總是&ldquo過去&rdquo(它逝去了;不論是幾年還是幾天前都沒關系),并且它有着已經過去了的現實性。

    它&ldquo已然發生&rdquo這一點是确定的、可靠的;不過&ldquo已然發生&rdquo也正是其不确定性,這不确定性會一直阻止人們對&ldquo過去&rdquo做很久以來一直如此的把握。

    隻有在确定性與非确定性的矛盾之中&mdash&mdash這矛盾是&ldquo生成&rdquo的、因而也是&ldquo過去&rdquo的界限[20],&ldquo過去&rdquo才能得到理解。

    換一種方式來理解,這種解讀誤解了自身(它以為&ldquo這就是理解&rdquo)及其對象(它以為&ldquo這樣的一種東西竟可以成為解讀的對象&rdquo)。

    任何一種認為通過建構便可以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