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絕古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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濺得草地都是。

     他右手将軟劍扣回腰裡,然後伸掌在許則賓身上搜了一下,果然被他從背囊中搜出一支長約半尺金光閃閃的小戈。

     “哈哈哈哈!”他狂笑而起,手拿金戈便待朝沙漠裡追去。

     倏地他“咦”了一聲,将金戈湊在眼前仔細地瞧了瞧。

     “呸!”他右手一揮,一道金光射出,那支金戈已釘在丈外樹幹上。

     他怒叱一聲,身形急轉,已将其他屍體一一搜過,搜出三支長短一樣,大小相同的金戈。

     他略一察看,便怪叫一聲,單臂一揚,三道金光激射而出,“噗噗噗!”釘入樹幹。

     “嘿嘿!”他一抱拳,恨恨地道:“耿中這老匹夫好狡猾,竟然以假亂真!” 他一側身,撮唇一呼,一匹烏黑的駿馬自林中飛馳而出,他飄身上馬,朝着沙漠追去。

     那知他剛越過一個沙丘,便啊地驚叫一聲道:“大漠鵬城!” 敢情此時半空之中浮着一座雪白如玉的大城,城頭一隻巨大的鵬鳥,目中碧光如電,展開的雙翼似乎在輕輕扇動,象是要飛向九天雲霄…… □□□□□□ 黃昏,黃沙的盡頭是布滿彩霞的蒼穹,在沙漠裡,此刻正是飓風飛旋,黃沙漫天之時,一個個沙堆被旋風帶上半空,在數十裡外,又是一堆堆的沙丘被造成。

     沙漠裡的變幻,永遠無人能猜得透的,就象沙漠裡的雲片一樣的不可捉摸。

     離開沙漠的邊緣,這裡是一個小鎮,距居延海不遠的居延城。

     低矮的土房綿延而去,數十間都是一樣,在城内東首有一間較大的樓房,樓房後有個大院子,院内假山水池盆景花卉都有,一條竹管引來泉水,淙淙流入池中,池裡錦鱗隐沒,池邊綠草紅花,繁美異常。

     一個六角亭在院内西首,亭裡石桌石凳,擺得幽雅宜人。

     此刻,在假山旁,一個褐衣黃巾,頭梳雙髻年約十七的少年。

    在一塊沙盤上,用雙手輕畫着一條條的紋路,左手握着一把竹簽,一根根往沙盤插去。

     斜陽自兩邊投射過來。

    映在他的臉上,隻見紅潤的臉龐仿佛檫過胭脂一樣可愛。

     他雙目斜視,嘴唇緊抿,目中閃出智慧的光芒,緊緊注視着沙盤裡的竹簽與紋路,仿佛将他的全副心力都貫注在那沙盤裡。

     沒有一會兒,他已将手中的竹簽插完,拍拍手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擡起頭來望了望蒼穹,自言自語道:“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 他語音方完,便聽見一聲咳嗽,自走廊間走來一個頭戴文生頭巾,身着長袍,清癯文雅的老者。

     這老者三绺長髯,正緩緩地随風在胸前蕩來蕩去,他面含微笑,朝院裡走來,道:“砥中,‘十絕陣’是否研算完了,能不能排出來?” 那少年回過頭來,一見是老者,忙叫道:“爹!這‘十絕陣’好難喲!一個下午的功夫才學會了前面的五個變化……” 他話未說完,那老者大驚地道:“什麼?你已經排出五個變化了?真的?” 那少年一愣道:“怎麼,有不對的地方嗎?”他摸了摸肚子道:“這隻怪我上午練功練的太久,肚子都餓壞了,中午又沒吃飽,所以剛才老是想吃飯,沒有專心貫注在沙盤上,所以才隻排出五個變化來……” 那老者哈哈笑道:“砥中,你肚子餓也不到前面說一聲,這‘十絕陣’的陣法千變萬化,神妙無比,當年我自青海海心得到這殘譜時,費了六年的功夫才弄通,我昨天跟你說過,這‘十絕陣’為天下陣法之最,整個陣譜為父的可說天下無人可知,虧你在兩日之中便已能領悟出五個變化……” 他摸了摸颏下三绺長髯,道:“吃完飯後,我們下一盤棋,這回你不要讓我三子,免得我老是覺得不好意思。

    ” 那少年笑道:“爹爹你的精力都放在消息埋伏上,又要照管店裡生意,當然不能樣樣天下第一……” 那老者苦笑一下道:“十麼天下第一?誰都不敢說天下第一,何況我這一點微末的功夫。

    ”老者頓了頓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七絕神君,他以有生之涯鑽研典籍,将琴、棋、劍、拳、内家先天真氣及陣法方面研究個透澈,此外馴馬相馬之功夫天下無人能及,為父的除了陣法一道尚可與他一較之外,其他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少年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父親,這時一聽天下竟有如此一個人。

    不由得問道: “爹,人的智慧怎麼能夠将每一樣都練成天下稱絕?我想每一樣功夫,天下定有比他更好的人。

    ”少年略一忖想道:“何況他怎能一生毫無挂慮分心之事,真正能專心學習這些絕學?” 那老者點頭道:“你這話問得對,他曾因一件失意之事故而奮發習劍,待他學成絕藝而有殺盡天下和尚之誓,故此五台、少林、峨嵋三派遭他殺死不少子弟,後來虧得昆侖藏空大師出來,與他比試三樁絕藝,方始止住他那殺盡天下和尚之舉……” “哦!”那褐衣少年一揚劍眉道:“昆侖藏空大師?他是與七絕神君比哪三樣?” 那老者兩眼望着水池裡倒映的紅霞,搖了搖頭道:“江湖上沒人知道他們比試的是哪三樣,這隻有他們兩人知道了,不過自十五年前的那次比武後,天下和尚便沒有被七絕神君殺死的了。

    ” 褐衣少年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一天碰到七絕神君,倒要跟他比比陣法和圍棋……” 那老者沉聲道:“砥中,我們石家曆代以來都是清淡自若不求聞達,惟有你年幼以來即與常人不同,我倒怕你……”他話方說到這裡,猛地一頓,倏然轉身,喝道:“誰在牆外?” 一聲呻吟傳來,這老者雙眼神光暴射。

    一提袍角,飛身躍上牆頭。

     他“咦”地一聲,躍出牆外,隻見他抱着一個滿身血迹的大漢又飛躍進院裡來。

     石砥中“啊”地叫了一聲,奔了過去叫道:“爹爹,這是誰?” 那老者臉色沉重道:“這是你師伯的四弟子,不知他怎麼會這樣?哦!你到房裡去把我那盒藥丸拿來。

    ” 他盤膝坐着,雙掌迅捷地拍了拍陳雲标身上的幾個穴道,然後探掌摸在陳雲标背上“命門穴”。

     他的臉色愈來愈凝重,待到石砥中把一個盒子拿來,方始放開手,歎口氣道:“他的内腑已經被人震得全碎,真不知他怎能支持到這裡?” 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與石砥氏中說,故而石砥中問道:“爹,他是什麼地方受傷,還有沒有救?” 那老者抿緊嘴唇,掀開盒子倒出四粒烏黑的丸藥來,塞在陳雲标嘴裡,右手一撕,将他衣服撕開,隻見他背上一個淡金色的掌印…… “唉!他怎麼會惹上這個魔頭?這一下我……”他搖搖頭,右手貼緊陳雲标背心“命門穴”上,運集真氣撞輸過去。

     僅一會兒,便見陳雲标痛苦呻吟了一下,臉上汗珠進落,一條條青筋冒了出來,他叫道: “大師兄……大師兄…… 金鵬之城……”他嘶喊道:“金鵬之城,大師兄,你别拿我的金戈……” 石砥中錯愕地望着爹,那老者皺眉道:“雲标,我是你師叔寒心秀士石鴻信哪!你怎麼啦?” 陳雲标睜開雙眼,急驟驟地喘了幾口氣,目光凝視在寒心秀士臉上,好一會方始滴落兩滴淚珠,痛苦地喊道:“帥叔!” 寒心秀士忙問道:“雲标,怎麼回事,你曾遇到東海滅神島的老魔頭?” 陳雲标泣道:“師傅令我等來請你回山,不料在沙漠間遇到大師兄,他就是銷金神掌……” 寒心秀士驚問道:“大師兄?你是說黃铨那家夥?” 陳雲标喘了口氣道:“他把大哥二哥三哥老五都打死了,在沙漠裡追到我,那時天空突然出現金鵬之城……”陳雲标兩眼茫然地望着昏黯的蒼穹,喃喃地道:“好大的金鵬,好亮碧眼……” 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指指懷裡,痛苦地道:“這…… 這是金戈……沒被大師兄搶去,沙漠裡風沙好大……” 他呆闆地移動了眼珠望着石砥中,嘴唇蠕動着道:“師弟,替我……報仇……” 石砥中兩眼早被淚水充滿,他咬一咬牙道:“我一定替你報仇!” 陳雲标似是笑了一下,然後望着寒心秀士道:“師傅請你回去,師……” 他悲叫一聲,終于噴出一口鮮血,話都沒能說完。

     寒心秀士緩緩仰首望天,默然地凝視着薄暮籠罩的天空,良久歎口氣道:“果然金戈替本門帶來禍害,唉!事到臨頭也避免不了。

    ”他側身道:“砥中,明天跟我到天山上,也好見見你的師伯。

    ” □□□□□□ 山頂皚皚的白雪,被陽光反射出一片聖潔皓白的淡淡光芒,在山腳下有一條小徑盤旋直上,循着小徑可看到一些青翠的樹木。

     這是天山南麓,陽光照射的地方,除了冬季外,其餘季節卻是沒有結冰,山谷中樹林蔥翠,怪石奇花到處可見,山中有雪水循着山溝流下,是以土壤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