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微言規俠女 窮神仗義上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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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卻能守身如玉,絕未堕落。

    所以這揚州青樓之間,不知有多少翠袖紅粉,希望一沾杜二爺的雨露之恩,竟不可得。

    有 人才、有家财,卻偏偏可望不可及,弄得個個對他又愛又恨。

    漸漸地“鐵筆書生”在這脂粉場中,換稱了“鐵心秀士”。

     這年,揚州的翠華班紅塵中,出現了一位青樓翹楚,藝名小紅。

    本是異鄉人流落此間,父母雙亡,才賣身葬卻雙親,墜入風塵小劫。

     小紅姑娘芳齡二九,國色天姿,不但吹彈歌舞,件件藉能,即書畫琴棋,吟詩作賦,亦無一不擅。

    何況又是以尚未梳攏的清倌人之身侍客,這樣一位妙齡名妓,哪得不轟動四城,不知多少鹽商富賈,争擲纏頭,渴欲一親芳澤。

    但小紅姑娘,輕颦淺笑,一一婉為推拒,說明自己與班主曾有約定,僅以琴酒歌舞為客侑觞,其他不能強迫。

    杜二爺慕名往适,前生緣定,竟然彼此一見傾心,半載交遊,兩情益洽。

     一日杜二爺藉酒遮顔,在一幅薛濤箋上,題了一首小詩:“誰能遣此即成佛,我欲矯情總未能;倘許量珠三萬斛,買山長作護花人。

    ”小紅姑娘嬌羞無限,竟自點頭示意。

    這一來“鐵筆書生”杜二爺,不由喜心翻倒,立刻趕回家中,面禀兄長。

     虬髯昆侖杜人豪,胸襟豁達,哪拘這種小節?自己練的是童子功,不娶家室,平日正為二弟的婚事擔憂;見他居然意中有人,當然一口贊允,并幫助兄弟,修整布置,準備迎親。

     哪知好事多磨。

    杜人傑因籌備各事,小紅姑娘的翠華班中有三日未去,就在這三日之中竟生巨變。

     揚州鄰縣儀征有一惡霸,名為粉面郎君段壽,一身武功亦頗了得。

    偶遊揚州,在翠華班中一見小紅,驚為天人,立即量珠求聘。

    小紅姑娘心有情郎,何況風塵慧眼,看出段壽一身邪氣,更為鄙惡,數語不合,拂袖避客。

    段壽哈哈一笑,也不生氣,到了夜晚,竟然施展輕身本領,用薰香迷藥盜走小紅。

     鐵筆書生聞報噩耗,不禁肝腸痛斷。

    詳細打探之下,知是段壽所為,遂單人趕往儀征,指名索見。

    還好小紅義重情深,拼死守節,被段壽劫回,救醒之後,設法搶得一把利剪,自比花容,警告段壽如敢侵犯,便即毀容明志。

    段壽原本愛色,見小紅如此,倒也無法可施,隻得暫時将她軟禁,伺機下手。

     鐵筆書生尋上門來,情仇見面,分外眼紅。

    狠鬥百招,未分勝負,彼此約定七日之後,在揚州儀征交會之十二圩的一座殘破古寺之中,互相邀人決鬥。

     鐵筆書生盛氣之下,一口應允,歸後想起自己兄弟的武藝較高好友,均都不在近處,七日之期,邀約不及。

    粉面郎君段壽,本人武功已自不弱,倘再有強者助陣,自己兄弟三人确實難操勝算。

    虬髯昆侖杜人豪見兄弟憂形于色,忙以好言寬解,告知去年在如臯結識一位方外高人知非大師。

    此人内外功力俱緻上乘,如肯相助,即不足慮。

     誰知杜人豪一去不回,明夜就是約期。

    鐵筆書生愁懷難解,與兄弟小摩勒杜人龍在瘦西湖酒樓小酌,才遇到黃衫老者及那腰懸長劍少女,及對方約來助陣的惡道兇僧等人。

     兄弟倆下得酒樓,杜人龍對二哥笑道:“二哥,你先回家去。

    我那新拜的師父,約我在瘦西湖上等他,說是現傳我一手本領,就足以打垮粉面郎君那般惡賊。

    還有剛才我在酒樓上,眼見那位黃衫老者嘴皮微動,賊頭陀看去硬功甚高,門牙竟被打落。

    那位少女更是神奇,我看她能虛空按住賊頭陀桌上念珠,不使抓起,遂故意暗使眼色,求她幫我作臉。

    果然随我咳嗽之聲,她隻用手微微虛壓,便把偌大的一張八仙桌震成四分五裂。

    我們兄弟平日自負内家,但對這種神功,慢說是見,卻連聽都未聽說過。

    還有黃衫老者那好酒量,也足出奇。

    等下問問我那新拜的師父,或會曉得。

    總之,這等奇人,既已伸手管這閑事,絕不中途棄置。

    明夜十二圩之會,必來相助無疑。

    二哥的心上人,我包你完璧無恙,重投懷抱。

    ” 杜人傑仔細一想,頗覺所言有理,大放寬心。

    見他故意刁蠻,不肯說出新拜師尊名姓,知道自己這個兄弟,極其古怪精靈,既能令他心服拜師的絕非常人,反正這啞謎至遲明夜便可揭曉,遂未相 強追問,分頭自去。

     這夜小摩勒杜人龍,不知搞的什麼鬼,直到将近天明才回家中,滿面倦容,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時已申牌。

    他去到後院,砍來一根青竹,截成四尺長短,把枝葉去盡,一面打磨光滑,一面走向大廳,遠遠就聽得自己大哥,虬髯昆侖杜人豪的洪亮聲音說道:“……我趕到如臯,那位方外奇人已然雲遊外出,不在寺中。

    苦候數日,仍未見歸。

    因會期迫切,隻得趕回。

    少時你我兄弟,就各憑胸中所學,會會段壽賊子所約之人。

    廣陵三傑雖然人孤勢單,大江南北,我倒真想不出有多少能勝得我等手中鐵筆金刀的江洋巨寇。

    ” 鐵筆書生杜人傑接口說道:“大哥但放寬心,且請稍憩長途勞累。

    這揚州城内,日來連現異人,均似俠義一流。

    段賊自江南約來的鐵珠頭陀和火靈惡道,在酒肆猖獗,招惱異人,談笑之間,便吃虧铩羽而去。

    三弟也似另有奇遇,說是他那新拜恩師,今夜也将前往助陣。

    ” 虬髯昆侖杜人豪“哦”了一聲道:“段賊手眼果然通天,這一僧;一道稱霸江南,功力甚高,居然被他請來。

    是何等異人,談笑之間,竟能使兇僧惡道铩羽,确堪驚佩。

    三弟……” 杜人龍恰巧走進,笑嘻嘻地叫了一聲大哥,坐在椅上,手中仍自修整那根青竹。

     鐵筆書生杜人傑,眉頭微皺說道:“飲罷便須拼鬥強敵,三弟怎的還有此閑情逸緻,做根竹杖何用?” 杜人龍朝二哥扮個鬼臉笑道:“二哥,這根竹杖就是我今晚克敵制勝之物。

    修整得光滑一些,免得我動手之時礙事,怎麼說是閑情逸緻呢?” 杜人傑道:“三弟總是這樣鬼頭鬼腦,今夜動手,你那師傳絕技,極為霸道的外門兵刃九合金絲棒不用,用這竹杖作甚?” 杜人龍詭秘笑道:“我那新拜的師父,脾氣古怪已極,說是今夜是他第一次看自己的徒弟和人動手,必須一舉驚人,不準丢了他老人家的顔面。

    所以昨夜在瘦西湖上,現傳我一套絕技,并且指定我獨鬥鐵珠頭陀和火靈惡道。

    如能得勝,他老人家便即正式收徒,還幫我們制服對方所約的極高能手。

    倘若落敗,不但徒弟不收,并且馬上抖手就走,不管這場閑事。

    ” 虬髯昆侖與鐵筆書生二人,平日就拿這刁鑽絕倫的小兄弟無法,聽他講得煞有其事,杜人豪手撫虬髯問道:“武林中挾怨約鬥,極其兇險。

    何況段壽那賊與二哥又是情仇,你大哥掌中這口具有二三十年功力的雁翎寶刀,尚不敢說是定能接得下來,你削了一根青竹,就自诩必勝麼。

    ” 小摩勒杜人龍劍眉雙挑,俊目閃光,朗聲答道:“行俠鋤奸,談不上畏難避險。

    瘦西湖一夜苦學,拂曉方歸,受命要以這一支青竹,制壓賊頭陀的鐵念珠和惡道軟鋼長劍。

    至于他們那些下流暗器,我師父說道,隻要有那黃衫老者在旁,慢說是一點火彈火箭之類,就算把座火神擡來,也燒不了我兄弟的半根毫發。

    我師父名号,與酒樓所遇兩位奇人來曆,因既已拜師,便當尊敬,奉令不準事先說出,不敢違抗,尚請大哥二哥見諒。

    但我可以稍為洩漏,這兩位皆是武林中萬衆欽佩,難得一見的蓋世奇人。

    不知怎的,雙雙出現揚州。

    像對方約來的兇僧惡道這種人物,再多十倍也不堪一擊的呢。

    ” 杜人豪撫髯哈哈笑道:“三弟自幼穎悟,根骨勝你二哥和我十倍,今獲異人垂青,可喜可賀。

    聽你言中之意,那兩位老人家難道是‘武林十三奇’中人物?今夜有緣瞻仰,真是幸事。

    時已不早,二弟吩咐準備酒飯,用畢便往赴約。

    ” 十二圩在揚州城西,屬儀征縣轄,淮南鹽業多集散于此,故頗繁盛。

    粉面郎君與廣陵三俠,約會之所,是在鎮北的一座荒廢古寺之内。

     寺在荒郊,雖然殘破,占地甚廣。

    大雄寶殿之前,院宇寬闊,四周寂靜無人,倒确實是一個尋仇毆鬥的絕好所在。

     廣陵三俠杜氏兄弟到時,粉面郎君段壽等人已然先到。

    虬髯昆侖打量對方人并不多,隻有段壽本人、兩個護院武師及自江南約來的那一僧一道,共計五人而已。

    不覺眉頭一展,舉步當先,向粉面郎君段壽說道:“段朋友聽真,你與我二弟一女之争,原屬小事,但我兄弟,在這淮左尚有微名,鄉裡之中,容不得有欺淩良善之輩。

    段朋友平日所行,頗為武林所不齒,今日恰好一并結算,貴友可已到齊,我兄弟應約赴會,敬候指教。

    ” 粉面郎君段壽,冷笑一聲答道:“今日之事,強存弱死,是非之辨,大可不必。

    段二爺高朋甚多,像你們這種沽名釣譽之輩,哪裡值得上老人家們動手,随便請二位高僧高道,替你們念念往生經文,就已多餘了。

    ” 虬髯昆侖還未答言,杜人龍已在身畔,笑聲罵道:“狗賊死到臨頭,還敢臭美,那個狗肉和尚和老雜毛,也配稱什麼高僧高道,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昨天在瘦西湖畔,小爺輕輕一聲咳嗽,略為顯露一手神功,差點沒有把秃驢們屎尿全吓出來,趕快跳樓逃走。

    今天居然還敢腆顔不慚,為虎作伥。

    ” 鐵珠頭陀與火靈惡道,昨日在瘦西湖畔酒樓之上,被少俠杜人龍巧借高人之力,莫名其妙地吓跑了之後,越想越不是味。

    回來詳細再一打聽,廣陵三俠杜氏昆仲武功雖好,卻并不見得勝過自己,這口惡氣,越發難忍,今天存心找岔。

    鐵珠頭陀性情極暴,聽杜人龍肆意譏嘲,首先按捺不住,排衆而前,戟指大聲喝道:“小狗休狂!昨日暗算傷人,佛爺正要找你算賬。

    久聞你以一條九合金絲棒,馳譽江淮,還不取将出來,好在佛爺鐵念珠下納命。

    ” 杜人龍微微一哂,把手中青竹向頭陀一揚,笑道:“殺你們這種蠢材,哪裡用得着什麼九合金絲棒,這根青竹,就足夠送你歸西。

    今日少爺再送你一個便宜,不到你這秃驢和那老雜毛聯手齊上,連那青竹我都不用。

    你不是久以十八粒鐵念珠,威震江湖麼?少爺空手接你幾下。

    ” 鐵珠頭陀硬功極好,一身鐵布衫已練到十成以上,力大無窮。

    那一串鐵念珠,是他得意獨門兵刃,十八粒念珠均系純鋼所鑄,連珠發出,當者立斃。

    頭陀以此成名,向極自負。

    見杜人龍竟然如此藐視,欲以空手相接,不由氣得哇哇怪叫。

    他素來蠻橫,不講江湖禮數,暴吼一聲,身形欺進,嘩嘩啦念珠響處,從身後悠起掄圓,呼地一聲,照準杜人龍當頭下砸,威勢至猛。

     杜人龍微塌肩頭,轉身滑步,左退數尺,閃過念珠,卻毫未還擊。

    青光閃處,竹杖淩空脫手飛出,抛向自己二哥鐵筆書生杜人傑。

     虬髯昆侖、鐵筆書生見三弟真要以空手對敵鐵珠頭陀,雙雙心中大急。

    杜人豪把雁翎寶刀交在左手,右手一拉杜人傑,正要叫他監視粉面郎君與火靈惡道,自己才好專神為三弟掠陣。

    突然聽得鐵珠頭陀一聲震天狂吼,踉跄後退,對陣也是一片驚呼,那一串鐵念珠卻已到了三弟小摩勒杜人龍的手内。

     原來杜人龍脫手飛竹之時,鐵珠頭陀一招砸空,頓腕沉珠,宛如駭驚濤浪,攔腰橫掃。

     暗想對方背向自己,這一招“鐵鎖橫江”,躲避已難,縱或再被讓過,跟蹤追擊,“羅漢珠法”回環掃蕩,永占先機,何愁這狂妄小賊不死。

     哪知杜人龍已得異人傳授,昨宵徹夜苦練,身手之奇,出人意外。

    鐵念珠攔腰橫掃,所挾涼風,剛剛已到腰後,人還猶似未覺,就在千鈞一發之時,雙臂一抖“潛龍升天”,平拔五尺,鐵念珠險煞人地着靴底掃過。

     杜人龍空中發嘯,提氣長身,憑空又起五尺,然後疾如電閃,掉頭飛落,左掌“雲龍探爪”,正好擄住鐵珠頭陀掃空帶回的鐵念珠,右掌“天龍抖甲”輕輕拂出,直到已中敵胸,才開聲發力。

    打得個蠢頭陀念珠脫手,人也登登登地退了六七步,才得拿樁站穩,心頭一陣火熱,自知若非鐵布衫護身,這當胸一掌,已告斃命。

     杜人龍這危中取勝,一拔一翻一撲,連奪珠帶傷人,共隻刹那之間,不但招術變幻,宛如天際神龍,無法捉摸,身形也快得如同電光石火。

    鐵筆書生真想不到,三弟在一夜之間,能有如此進境。

    他素來心細,一面驚羨,一面暗地打量對方。

    隻見火靈惡道已然按劍欲出,粉面郎君段壽面上卻僅有奇訝之容,并無驚惶之色,不由暗忖,難道這賊子除兇僧惡道之外,還有更有力的靠山人物不成? 不提鐵筆書生獨自盤算,且說杜人龍一掌擊退兇僧,把那串鐵念珠在手中略一審視,便又擲向鐵珠頭陀,笑道:“賊秃驢功夫不弱,就是太笨一點。

    你休要不服,這獨門兵刃還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叫你那從江南同來的雜毛老道齊上。

    ” 火靈惡道久闖江湖,見聞甚廣,杜人龍方才那兒下神奇掌法,委實驚人。

    沉思良久,終未想出這種掌法的路數門派。

    聽他指名搦戰,暗想小賊休狂,以二對一,鐵念珠加上自己軟鋼長劍,剛柔并濟,料你一根竹杖招架不住,何況自己還有殺手在後,隻一施展,神仙難脫。

     他素來陰險沉穩,因昨日酒樓所遇太怪,對方掌法又神奇不測,心中警惕已深,絲毫不敢托大,先自找紮道袍,解下腰間所圍軟鋼長劍,略運真力,便即堅挺,橫劍當胸,緩步走出,兩眼神注定杜人龍一瞬不瞬,口中也不願再找便宜,莊容說道:“杜朋友藝業驚人,恭敬不如從命。

    江南火靈子、鐵珠僧,同請尊駕賜教。

    ” 小摩勒杜人龍縱聲長笑,笑聲未畢,一僧一道已然制敵機先,軟鋼劍疾點前胸,鐵念珠斜肩下砸。

    杜人龍側身讓劍,擡手擄珠,口中卻大叫:“二哥,杖來!” 鐵珠頭陀驚弓之鳥,見小俠故技重施,慌忙收招變式。

    杜人龍輕功極俊,就趁這刹那空隙,從珠光劍影之中,頓足飛身,直上半空,正好抄住鐵筆書生所抛竹杖。

     兇僧、惡道奮力狂呼,挺劍揮珠,雙雙進撲。

    杜人龍淩空清叱,青竹杖抖處,用的是棍棒中的無上棒法,“太祖棒’’中絕招“化雨飛星”。

    青影如山,向惡道、兇僧當頭罩落,一招便将僧道逼得退出老遠。

    杜人龍身形落地,挺杖進招,由“太祖棒”突化“越女劍法”中的“穿雲捉月”,飛刺兇僧。

     鐵珠頭陀旋身避劍,鐵念珠順手鎖纏青竹。

    杜人龍故意容他鐵念珠套上杖頭,又用“太極劍”中的粘引二訣,往外一粘一引,鐵念珠差點二次脫手,兇僧自持力大,單臂回奪。

    杜人龍趁勢借力,青竹杖竟從鐵念珠之中疾點兇僧左胸,不是火靈惡道軟鋼長劍襲到身後,迫得杜人龍撤杖還招,莽頭陀定然又是一次大虧吃定。

     杜人龍撤杖拒劍,硬踏中宮,右手一緊青竹杖後把,一擰一抖。

    又化成“梨花槍法”,“金雞三點頭”,杖化一片青光,光中無數杖頭,齊襲惡道前胸。

    吓得惡道翻身疾退,杜人龍跟蹤追擊,杖法歸元,“天龍杖法”九九八十一招,招招精絕,内中還不時藏有刀劍槍棒等各種兵刃的無上妙用。

    逼得威震江南的一僧一道,鐵念珠、軟鋼劍不但無暇進手,連招架亦自不遑,就如走馬燈般團團亂轉。

     再撐片刻,兇僧、惡道均感難支,火靈惡道一聲且慢,将身跳出圈外,氣促顔紅,向杜人龍問道:“杜朋友杖法高明,在兵刃上,我等甘拜下風。

    但在下有事要向杜朋友請教,杜朋友方才所有用的‘天龍杖法’,與衆不同,内中包含刀槍劍筆各類兵刃絕招,頗似一位故去多年的前輩奇俠,雁蕩神乞所獨創精研的‘萬妙歸元降魔杖法’。

    風聞這位老前輩,終生并未收徒,這套武林絕技‘萬妙歸元降魔杖法’,業已随人俱沒。

    杜朋友年歲輕輕從何得此真傳,令人費解。

    ” 小摩勒杜人龍點頭笑道:“老雜毛居然有點眼力,萬妙歸元降魔杖法九九八十一招中的後十七招,确已失傳,小爺也不過學了前六十四招中的四分之一。

    十六招還未使完,老雜毛們便已屁滾尿流!傳我杖法恩師曾經說過,對手倘能識此法,饒他一次不死。

    你既認敗服輸,小爺饒你就是,快與我滾回江南,莫再為惡。

    ” 火靈惡道陰絲絲地冷笑一聲說道:“兵刃上雖然認敗服輸,道爺還有絕技尚未施展,你能饒我一死,我卻無此寬宏大量。

    無知狂妄小狗,還不與道爺納命。

    ”左手疾探連甩,三枝蛇焰箭電射而出,箭頭塗磷,見風就着,三溜藍火作品字形,一支正打面門,另外兩支卻朝左右空打。

    逼得杜人龍無法閃躲,隻能用手中青竹,去挑格當前火箭。

     惡道獰笑一聲,右手舉處,一個茶杯粗細的黃銅圓筒赫然奪目,拇指一按機簧,格登一聲,十餘粒“青磷毒火珠”滿空飛舞。

     杜人龍初見蛇焰箭到,毫未驚慌,青竹杖一粘一挑,當前來箭,飛往半空。

    但見火靈惡道右手黃銅圓筒現出,卻是心中暗喚不妙,知道那是惡道成名獨門暗器“青磷毒火珠”。

    此珠着物即燃,火具奇毒,連用水撲,都一時撲它不滅;筒内機簧極勁,一發十三粒,疾如電射,上下左右滿空飛舞,簡直無法閃避。

    心中所盼制敵奇人,卻至今猶未現身。

    正在心慌,惡道手中機簧響處,十餘點青光,已然漫空打到。

    虬髯昆侖杜人豪、鐵筆書生杜人傑,更是欲救無從,驚魂皆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庭中一株高逾十丈的古木之上,倏地飛下一片寒星,無巧不巧地與那十餘點青光淩空撞個正着。

    一陣撲鼻酒香過處,“青磷毒火珠”得酒精之助,燃燒更速,但均已被撞歪,落向牆角無人之處。

    青焰熊熊,使這座殘破古寺之中,平添幾分鬼氣。

     這一來雙方俱被震懾,不由同時擡頭仰觀那株古木。

    隻見離地三丈以上,枝葉便極茂盛,人藏何處,絲毫形影也看不出。

    正在相互出神,大雄寶殿的屋脊後,霍地站起一人,沉聲喝道:“樹上的兩位朋友,何必遮遮掩掩的小家子氣,既能隔着密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