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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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田地意猶未盡,他憋着勁,要把今晚這場戲導演好。

    他說,小芹啊,别看你許大哥特異功能這麼準,他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你看他隻試你一小會兒,就累成那樣了,又是臉紅又是喘氣,你要是跟他掰手腕,他都不是你對手。

    你一個女孩子,手腕多細啊,手也又小又瘦,根本沒有什麼力氣,但是你許大哥更沒有力氣,他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你就是讓他兩隻手,都不是你的對手。

     不知是許可證故意配合,還是他真不想再做這種遊戲了,他說,算了算了,我确實沒勁,我掰不過小芹,小芹别看是個女孩,渾身都是勁,勁頭還不小呢。

     張田地說,不掰不行,你就是掰不過小芹,也不能耍賴啊,小芹,教訓教訓你許大哥。

     小芹說,許大哥怕了噢?來,掰手腕就掰手腕,不掰怎麼好說輸噢,來啊許大哥,說好了,誰輸誰喝酒噢。

     許可證和小芹就把各自面前的盤子杯子向裡推推,擺開了戰場。

    許可證坐在小芹的右邊,小芹坐在許可證的左邊,小芹緊緊地靠着桌子,兩個人的右手就緊緊地挽在一起了。

    小芹說,好沒好。

    許可證又重新握握小芹的手,說,好了。

    小芹說,一、二、三、開始。

    許可證隻稍稍一用力,小芹手就倒下去了,小芹手倒下去的地方,正好是小芹胸前的Rx房。

    兩隻手,就沒頭沒臉地撲到小芹尖挺的Rx房上了。

    如果說小芹的手是倒下去的,還不如說是小芹的手引着許可證的手去蹭她的Rx房更恰如其分些。

    小芹很開心Rx房被蹭一下,她說,不算噢,我沒準備好噢,三打兩勝,再來一把!小芹說三打兩勝的時候,小芹的手還沒讓許可證的手離開自己的胸。

    小芹說,行不行噢許大哥,三打兩勝噢。

    許可證這時候不說也要說行了。

    于是,小芹才把許可證的手拿到桌子上。

    與第一把如出一轍,小芹還不是許可證的對手,許可證的手背,大面積的觸在小芹的Rx房上了,許可證不是蹭蹭她了。

    小芹的手很巧妙地從許可證的手裡漏下去,翻到許可證的手背上了。

    許可證的手很踏實地摸在小芹的胸脯上。

     我看到芳菲的眼睛望着别處——她是不想再看這樣的鬧劇了。

    有意思嗎?她仿佛在說。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新鮮的把戲。

     許可證的手沒敢停留時間太長,他極不情願地離開了。

    隻有在這時候,我覺得,我們才是多餘的人。

     許可證勝了兩局,自然小芹喝酒了。

    小芹這杯酒喝下去,不行了,直接趴到了許可證的懷裡。

    小芹醉了。

     張田地說,許總,小芹醉了,你把小芹送回去吧。

     這個任務不要太艱險了。

    許可證說。

     越是艱險越向前啊。

    張田地鼓勵道。

     許可證張大了嘴笑,他一嘴的牙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開我的車。

    張田地掏出車鑰匙扔給許可證。

     許可證接過車鑰匙。

    一隻手臂裡挽托着小芹。

    小芹就像面條一樣,迷離地軟在許可證的懷裡。

     行吧許總? 我醉了。

    許可證半扶半抱着小芹出去了。

     芳菲起身,從衣架上拿衣服。

     張田地說,别走啊芳菲,我們坐一會兒,等會李景德來了,一起喝茶去。

     還來啊?芳菲說,我正好要找他辦個事兒。

     李景德果然過來了。

    他沒有看到許可證和小芹姑娘的遊戲和表演。

    不過也沒有人向他說起剛剛發生的趣事。

    張田地隻是說,老許心情不好,開我的車出去玩玩了。

    李景德說,老許開車出去,沒喝酒吧?張田地說,沒怎麼喝,他把一個女孩灌醉了。

    李景德說,老許就善于灌女孩子酒。

    老許的事我聽說了,這次确實操作失誤。

    不過老許自己也有問題,能力偏軟一些,做一把手也難頂起來。

    張田地說,這倒未必,我看老許不是不行,你說他不行他才不行,你要是說他行,他比一頭牛還有勁。

    李景德說,我對老許還是了解的,他這個年齡,快五十了,不要再在公司裡泡了,找個有點意思的單位,多拿點獎金福利,再混幾年,退休算了。

    抽機會,我得把這話告訴他。

    張田地說,李秘書長說得對,可老許不一定想得通。

    李景德說,我和他是多年朋友了,是朋友就得說些體己話,我覺得,老許應該考慮我的建議,是不是芳菲?怎麼樣?你那邊還順手吧? 馬馬虎虎,要靠李秘書長幫忙啊。

     沒問題,有事你吭一聲。

     怕是到時候李秘書長又不認識咱們啊? 哪裡話,你問張總,我是那樣不講義氣的人嗎? 張田地說,那是那是。

     找機會,讓張總安排個場子,我們聊聊。

    李景德說。

     那是太好了,還是我安排吧。

    芳菲說。

     一樣的,吃頓飯,還不都是小事一樁,是不是張總。

     那是那是。

    張田地給李景德端茶。

     說話時,服務員已經收拾好桌子了。

    李景德和張田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很正經地談事情。

     我和芳菲也坐在另一張長沙發上。

     芳菲小聲跟我說,上次許可證說要到我們報社,我倒希望他是說笑話。

     芳菲跟我說話,讓我心裡一下子踏實多了。

    我感激地說,他要到報社……你不歡迎他?你應該歡迎他才對。

     芳菲說,也不是不歡迎,覺得有些……我知道這個人,總的來說,還不錯吧。

     那可不是,他能做到這樣,不容易了。

     可是…… 芳菲欲言又止。

     是不是剛才……我打住了話,換一種說法,你覺得許可證今晚表現如何? 芳菲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她的笑已經說明了問題。

    我對我在吃飯時碰她一下腿被她誤解還耿耿于懷,可又不知如何解釋。

    我知道,這種事,最好不要解釋了,都當作沒有發生最好。

    可我跟芳菲是有過“前科”的啊。

    自從那次達生做東,我和芳菲多年後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有些拘謹。

    現在還是拘謹。

     芳菲終于覺得,今晚這種場合,她來實屬多餘。

    可我又不便告訴她,芳菲不過是許可證的一枚棋子,準備充當小麥的伴,而我呢,不過是她倆的橋梁紐帶,至于後來的小芹,那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芳菲又小聲說,我們兩人先走吧。

     行啊。

    我說,你不是找李有事嗎? 就是請客的事。

    我想找他給我介紹幾個廣告客戶。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地說,這些人,可都是有本事的。

     芳菲也點點頭,說,你還要等許可證回來啊? 我知道許可證幹什麼去了,他帶着小芹開車走了。

    等不等他還有多大意義?我笑了。

    我說,讓他潇灑吧。

     我和芳菲跟李景德和張田地打了招呼,一同下樓了。

     在樓底,我問她,你是怎麼來的。

    芳菲說是騎摩托車來的。

    我說那你先走吧,我打的。

    芳菲說你住哪裡,我送送你。

    我一連說了幾個不。

    我想,我哪敢坐你的摩托車呢,我那個地方又哪能讓你去呢?你去了,會怎麼想呢?可等芳菲騎着摩托車消失在大街的燈光裡時,我又後悔了,讓她送一送,也許不壞吧?也許我們之間曾有的那點事,就能自然化解了。

    不過我因此而想起了小麥。

    要是小麥開車送我,我一定是非常樂意的。

    可小麥聯系不上了,手機打不通。

    本來我輕易不給她打電話,手機不通,就讓我不能不胡思亂想了,也就讓我越發的想給她打一個電話了。

     我拿出手機,又撥了小麥的手機号,回音還是關機。

     小麥的手機為什麼關機,這可是一個大問題。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着我,我也作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回到家裡,面對我的畫,面對畫面上的小麥,我問她,關機幹啥呢?遇到什麼大不了的事?怎麼不跟我聯系?你就沒想到,我要是愛上你怎麼辦?我要是想見到你怎麼辦? 我随便摸起一枝筆,在畫布上戳一下,正巧戳在小麥豐滿的唇上。

    筆尖上的油彩幹了,卻也有一些粉末,放射狀地灑在小麥的唇附近,就好像小麥嘴裡吐出的話。

     7 我的畫進程很慢——原本我以為很快的——很快就能畫一幅我理想中的小麥來的。

    沒想到我的畫就像我的思緒一樣,波動很大,起伏不定,我畫着畫着,會讓畫面上的人物走形,會不知道我在畫誰。

    我刮去油彩,重新再畫時,心情更是時好時壞。

    不用說,小麥的手機一直關機,小麥就像早上的露水一樣蒸發了。

     海馬在一周後,請我們到春城飯館去吃飯。

    在此之前,達生請我們吃了一次。

    那次許可證沒有到,說是參加一個什麼會了。

    說讓我們先吃,有空他再趕過來。

    不過那天他最終沒有趕過來。

    後來許可證為此專門請我們吃一頓,當然他還捎帶了他的幾個朋友。

    許可證就在那次飯桌上,正式透露,他可能要調動工作了。

    有人問他調到哪裡,是升遷呢還是平調。

    許可證諱莫如深地沒有再說下去。

    用許可證的話說,此事還在運作中。

    他特别強調“運作”這個詞。

    不過我還是聽了點道道出來,他們說話中,提到了電視台,提到了日報,提到了晨報,也提到了晚報和快報,還比較了這幾家單位的福利和獎金,那麼他大概真的要做媒體了,就是到晨報去,和芳菲在一個單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次海馬請客,可能是海馬提前打了招呼,也可能今天的東道主是海馬,所以許可證沒有帶他朋友來。

    我們對他的許多朋友,什麼市府的李景德秘書長啊,經委的金中華主任啊,大老闆張田地啊,還有銀行的什麼什麼主任(或行長),都比較熟了。

    許可證扔一支煙給我,和上兩次一樣,他扔給我的煙是中華。

    我抽這種牌子的煙,總感覺到我抽的不是煙,而是一卷錢。

    我平時抽兩塊錢一包的綠南京,還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現在我抽軟裝紅中華,一支煙趕上我一包煙錢了,抽煙時,我心裡總是揪揪的。

     讓我異常驚喜的是,小麥突然出現了——真的是突然,我以為她不會來的,因為她前兩次就沒有來,原因也是手機關機。

    我見到小麥時,心裡一軟,有種百感交集的意思。

    就是從這時候開始,我發覺我是愛上小麥了。

    我不知道這是好兆頭,還是噩運的開始。

    我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我目前的處境太糟糕了,簡單說,是沒有資格去愛一個女人的。

    特别是小麥這樣的年齡的女人,人家可不是耽于幻想的小姑娘了,人家可是最講實際的年齡了。

    我打着笑臉,跟小麥點頭。

    小麥也跟我笑着。

     有人問她,打你一萬次電話,怎麼就是不通啊? 問話人是許可證,他也太誇張了。

     小麥說,還說呢,手機叫人偷了,這不才買一個。

     小麥的話輕描淡寫。

     原來這麼簡單啊。

    我松一口氣。

     許可證湊到小麥跟前,說,找你吃飯也找不到你。

     小麥似笑非笑的,她對許可證的熱情,可能還有些不适應。

     我接着小麥的話,說,許總要高就了,你要是巴結他還來得及。

     小麥機警地接我的話,我倒是想巴結你呢老陳,近來可忙壞了吧?聽說有不少約會啊? 我吃了一驚,我哪有什麼約會啊,我就是有約會,她又怎麼知道啊?我想說跟她約會又不給機會一類的話。

    可我還沒說,小麥就又說了,什麼時候約約我啊。

    她說着就跟我快樂地笑了。

    我趕忙說好啊好啊。

     人都來齊了,隻差芳菲。

     我們大家都在等她。

     許可證看小麥不理會他,又扔一支煙給我。

     我說不抽了不抽了。

    我從半空中接過煙,在手裡玩着看着。

     小麥說,海馬,芳菲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是不是沒說好啊。

     海馬說,早上我還打過一次電話,她說準時到的。

     你再打一遍。

     剛打過,家裡沒人接,手機又沒開。

     這個芳菲,小麥像是自言自語。

     再等十分鐘吧。

    許可證說話了,他的口氣,就像領導在做指示。

     許可證是故意接着小麥的話說的。

    許可證那天沒有請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