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獨戰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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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時間略大,難免傷處進風。

    這層卻須好好保養,切記切記!今夜你不自量力,獨戰渠魁,這點苦心,不愧血性漢子。

    俺葛某一步來遲,令你蹈不測之險,倒使俺心中不安。

     “不過俺們來遲了一步,卻是别有原因,以後你定能明白的。

    至于你的對頭賊首普辂,經你盡命一腿,原已傷及丹田,又經俺用金剛掌在他天靈蓋緻命處擊了一下。

    俺恨他太已毒辣,這一掌未免用了十成力,已把他内髒震裂,不出三日必死。

    還有一個賊黨六诏第七鬼,自己來送命,也被俺一腳踢死,這人不值一提。

    不過那時你已昏迷,此刻對你說一聲,也叫你吃帖順心丸。

    至于前面一群賊黨,由俺師兄無住老和尚抵擋,蛇無頭不行,賊首一傷,這班鬼頭鬼腦的賊黨,也反不上天去。

    你放心好了,現在你多多保重,我不能久留,連夜趕往阿迷。

    那邊的事,比沐府還緊要十倍哩!’說到這兒,頭上業已包紮停當。

     “說也奇怪,在我耳邊說出來的話,句句都聽得清楚,也明知說話的人,便是救自己的滇南大俠葛乾孫。

    無奈一口氣老提不上來,嗓子眼裡宛如堵着東西一般,盡力想說話,苦于不聽使喚。

    等到葛大俠,替我上藥完事,猛覺頭腦一清,丹田一縷涼氣,箭一般沖喉而出,葛大俠三字,也從喉底吐出聲來。

     “這時葛大俠已經預備出門,聽到我突然一聲怪喊,似乎由屋門口倏的一旋身,又似聽出我微微一聲歎息,才說道:‘左老先生尚有何事賜教,我委實急須趕路,後會有期,再見罷!’ “我心裡一急,拼命的喊道:‘求葛大俠略微留步,老朽自知命在旦夕,隻有一事死難瞑目。

    沐二公子天瀾禀賦異常,智慧出衆,請大俠看在垂死的老朽一片苦心上,成全這個孩子吧!’我說到這兒,業已力竭聲嘶,再也說不下去了。

     “隻聽得葛大俠略一沉吟,突然發話道:‘也罷,就把這事抵償我來遲一步的罪過,報答你為友賣命的一片癡心好了。

    ’話音未絕,人已走得不知去向。

    一忽兒,龍将軍便帶人趕來了。

    以下的事,在座諸位都已明白,毋庸再說。

    老朽現在全仗葛大俠惠賜的珍藥支持精神,不過苟延殘喘,多活幾日而已。

    ” 瞽目閻羅說到這兒忽然戰抖抖的舉手虛拱,向無住禅師坐處說道:“老禅師屈駕到此,令老朽感激不盡。

    剛才老朽請求葛大俠,成全二公子一檔事,幸蒙葛大俠慨然允諾,将來還請老禅師從中玉成才好。

    因為老朽想到今天的事沒有算完,恐怕這層怨仇,固結不解。

    沐府又是将門世族,沐二公子又天生是武聖人門人,能得葛大俠、老禅師兩位提攜,哪怕絕藝不成,将來上能保國,下能保家,都是老兩位之賜。

    非特老朽銘感九泉,沐公爺定亦感激不盡的。

    ”說到這兒,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一個身子搖搖欲倒。

    沐天瀾、左昆原在兩旁扶着,眼淚汪汪的慌把瞽目閻羅放倒床上。

     這時一屋的人沒有不傷心慘目,尤其沐公爺淚如雨下,暗想左老師傅到此地步,還一心照顧俺沐家未來的安危,連自己兒子都不提及,這種舍命為友的義氣,實在少有。

    萬一有個不測,教我如何過得去。

    沐公爺想到此處,心如刀絞。

    眼淚婆娑地走到無住禅師面前,連連打拱,悄悄問道:“左老師傅,這樣情形,恐怕不祥,務求老禅師想法救他一救。

    ” 無住禅師慌離座而起。

    合手當胸道:“公爺休急,左老英雄暫時決無危險。

    雖然傷勢過重,隻要百天以内,調養得法,沒有變故,便沒有危險了。

    天佑吉人,想必平安無事。

    公爺且請寬心,現在最要緊讓他靜心調攝。

    我們擠在這間屋内,反而于病人無益。

    ”說到這兒,點手叫金翅鵬近前吩咐道,“阿迷方面,事情很是叵測,于沐府關系尤大。

    你葛師叔祖先行趕往,老衲也有點不放心。

    好在此地業已無事,你幫助龍将軍好好照顧左老英雄,老衲此刻先要告退了。

    ” 這幾句話沐公爺聽得清楚,慌攔住無住禅師道:“老禅師,你看窗外已現曉色,一忽兒便要天亮,老禅師何妨稍停片刻,待天亮日出,再走不遲。

    ” 無住禅師微笑道:“公爺哪知賊黨内情。

    今夜賊黨死傷不少,賊首普辂命懸一發,九子鬼母手下,一見這樣情形豈肯甘休。

    倘若先發制敵,直搗老巢,使賊首們措手不及,無暇遠顧,府上豈不安如泰山?何況阿迷方面業已發動,其中還另有别情,老衲已與葛師弟約定,必需連夜趕赴才好,所以老衲隻可就此告辭了。

    ”說罷,又輕輕走到床前,向瞽目閻羅稽首和南,微微歎息道,“左老英雄,萬事都有定數。

    老英雄這片血心,凡是江湖同源,誰不欽佩?葛師弟素不輕諾,既然當面應允,定能成全老英雄這番心願的。

    老衲暫時告别,請老英雄自己多多保重罷!”說完這番話,才轉身向沐公爺同衆人一一為禮,便一踏步向外走。

    門簾一晃,人已出去。

     沐公爺和衆人慌跟着送了出去,哪知掀簾出屋,已不見老和尚蹤影,卻見沐鐘、沐毓從外面進來禀道:“剛才有一條黑影,飛鳥一般,從堂屋飛出來,穿上屋簾。

    卑弁們喝問何人,隻聽出老和尚口吻,在屋上答話道:‘老衲急行失禮,請諸位轉禀公爺。

    後會有期,請勿遠送。

    ’說罷,人已無蹤無影了。

    ” 沐公爺愣柯柯的立在堂屋門口,半晌,才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我才明白草野之間,埋沒着不少英豪傑士。

    萬想不到我們封疆大吏,手握兵符,到了困難危險當口,還得依仗這幾位草野豪士出來幫助我們,說起來實在太慚愧了。

    ” 身後龍土司答話道:“在田此刻心裡感想也同公爺一般,可是話又說回來,能夠得到這般草野英雄臂助,在封疆大吏當中,恐怕沒有幾位。

    像公爺忠心為國,澤彼草野,才能感動這般人出來奔走哩!” 沐公爺微笑道:“未必見得。

    多半還虧我們左老師傅在此同氣相感,才蒙這幾位閑雲野鶴的俠士光降到此。

    暫且不去說他。

    我一心愁着左老師傅受傷過重,唯求天相吉人,失明以外,沒有别的變故才好!”說罷,邁步望瞽目閻羅卧室走。

     忽見雲海蒼虬上官旭立在戶門口,躬身說道:“左老弟此刻正在靜卧。

    公爺也辛苦了一晚,保重貴體要緊。

    草民鬥膽,請公爺回步安息一下才好。

    此地有草民照料,請公爺放心好了。

    ” 龍土司從旁也說道:“上官老達官說的也對,左老師傅的病體,不是一天調養得好的。

    一忽兒天要大明,公爺快請回内宅罷!”說罷,便喊進沐鐘、沐毓伺候。

     沐公爺點頭歎息道:“好,我依諸位便是。

    我不進去驚動老師傅了。

    不過我真不放心,我萬分對不住左老師傅,現在有許多話無法說,要緊的先設法把左老師傅身體恢複了再說。

    葛大俠留下的藥不多,我看請一位高明的傷科大夫看一看才好。

    ” 龍土司、上官旭又附和了幾句,才把沐公爺送回内宅。

    這當口東方屋角已微微透出曉色,沐府内從這天起,一面辦理傷亡将士的善後,一面調養瞽目閻羅的傷眼,倒也平安無事。

     現在調轉筆頭,跟着無住禅師的行蹤,要叙述阿迷及秘魔崖,何天衢同鐵笛生等方面的事了。

     且說葛大俠門徒何天衢,自從在梁王山下同無住禅師、上官旭兩人分手,遵照師命,改扮行裝,潛回自己老家滇南維摩。

    (事見前文。

    )居然被他瞞過賊黨的耳目,偷偷的回到自己家鄉。

    白天還不敢露面,等到夜深更靜,才敢折近自己土司府。

    好在自己從師練藝這些年,每年總有一二次偷偷的回府來看望母親,知道自己母親卧室在土司府最後一進的高樓上,自成一所院落。

    樓上側室隻有兩個粗婢,伺候母親。

    樓下也有從前父親手下兩個得力頭目,現在年紀已老,留在内宅照應門房。

    其餘都在前面屋内,無事不得擅進内室。

    這般深夜,倒不怕洩漏消息。

     何天衢這時蹑足潛蹤,繞到自己屋後,自己母親住的這所高樓,已在眼内,擡頭一望,黑沉沉的沒有燈光,大約都已睡熟。

    前面土司府的更鼓,剛打完五更。

     何天衢沒有回家,已将近一年光景,此刻和自己老母隻有一牆之隔,想起父親血海般怨仇,同老母守寡撫孤,忍辱負重的一番苦心,不禁酸淚沾襟,熱血如沸,愕愕的望着樓窗,半晌沒有移動。

     這當口,忽然從屋後遠遠一叢樹林内,閃出一道燈光來。

    同時腳步聲響,似乎有兩個人向這邊走過來了。

     何天衢猛一驚覺,慌一伏身,“唰”的躍退丈許遠,躲進一叢矮樹背後,偷看來人何等樣人。

    卻聽得腳步聲漸漸走近牆腳,忽地燈光息滅,影綽綽兩條人影轉過牆角,走近何天衢原先立身的幾下,忽然停步。

     隻聽得一人說道:“你何必這樣膽小。

    這檔事,何老婆子還在夢裡呢!便是被她看出一點痕迹,一個老婆子,還不是在咱們手心裡轉,怕她怎麼?” 何天衢心裡猛地一驚,慌屏氣細聽,又聽得另一人說道:“你不要看得太容易。

    我們府内忠心那老婆子的人,真還不少。

    另外不說,老婆子樓下兩個老東西,年紀雖老,手底下很有幾下子,每人身邊幾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