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刹戲飛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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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第二石子,又故意落在飛天狐身後,使他疑心敵從身後襲來,不得不轉身查看。

    在他追身當口,刀已到手,人也離樹,施展輕身絕技,已飛上大殿屋角,隐身後坡了。

     “飛天狐一見緬刀失蹤,才明白受騙,情急之下,宛如受傷猛獸,在甬道上頓足大罵。

    罵聲未絕,他又聽得頭上有人嗤嗤冷笑,似乎笑聲出在殿脊上。

    飛天狐一跺腳,飛身竄上殿脊。

    一看前坡後坡,均無人影,而且居高臨下,四面留神,也查不出一點蹤迹來。

     “飛天狐剛想跳下地來,猛聽得山門外面,發出幾陣铮錝清越的響聲,似乎有人用指彈着刀劍作響。

    飛天狐耳熟能詳,一聽便知彈的正是自己的緬刀,一聲怒吼,不顧命湧身躍下,從大殿到山門口,不過兩三躍,像飛天狐一身功夫,眨眼就到。

    哪知山門外,依然靜悄悄的不見隻影,氣得他忿火中燒,野心大發,宛如瘋獅一般。

     “可是每逢他略一停步,便有突如其來的聲音發動,不是冷笑聲,便是彈着刀片,有時還尖咧咧地喚着飛天狐名字,倏東倏西,倏遠倏近,引逗得飛天狐豎躍八尺,橫跳一丈,寺内寺外,竄高跳矮,沒一刻兒稍停,擺布得他汗沒氣促,力竭聲嘶。

     “最後飛天狐實在有點疲于奔命,心裡大約有點覺悟了,知道今晚暗中别有能者。

    照目前情形,今晚自己栽到家了,自己那柄緬刀已無法奪回,再留連下去,連命都保不住,連場面話都沒法交代,挂着一面孔恥辱,抱着一肚皮郁火,跺跺腳,便向寺外奔去。

     “他走過那條小徑,卻碰見老施主立在坡上,原想放出聯珠袖箭,在施主身上出氣,不料第一枝袖箭被施主閃過,二、三兩枝又被我師弟暗中用石子擊落,這才垂頭喪氣地離開獅吼峰走了。

     “那時我師弟暗中遞話與老施主後,依然遠遠監視着飛天狐,看他真個離開銅鼓驿沒有。

    果然,飛天狐依然向市上回來,在市稍堤上召集暗中埋伏的幾個賊黨,同他走到此處臨江樓對門的宿店,敲開店門進去了。

    我師弟才下船來,向我說明經過和訂下的妙計,說完,便又上岸走了。

    ” 這一段話,上官旭聽得又驚奇,又痛快,又佩服,連聲贊歎,感謝不止。

     無住禅師笑道:“且慢稱謝,今晚事情,沒有算完。

    飛天狐這種桀傲不馴的腳色,決不會有放下屠刀的一天。

    今晚他受了如此大辱,又失掉了寶刀,仍舊同黨羽返身回來,相距又近在咫尺,故意敲開店門,一同進内,焉知不返身越牆而出,到船埠來探聽虛實?說不定此刻已暗伏在岸上了。

    ” 上官旭不住點頭,心想喚醒船老大,立時開船,離開此地,面子上卻有點說不出。

     無住禅師好像明白他心意一般,含笑搖頭道:“不必,片時便見分曉。

    ”剛說到這兒,老和尚話鋒一停,似乎側耳細聽,面現微笑,伸手把桌上一盤緬刀,向上官旭對面一推,悄悄說道,“快把這件東西收起來,那話兒來了。

    ” 上官旭并沒有聽到甚麼,一聽老和尚這樣說,定是飛天狐來了。

    叫自已收起緬刀,不知是何用意,這當口又不便多問,隻好遵命束在腰中。

    一想飛天狐如果真個到來,敵暗我明,老大不便,照着平時習慣,一扭頭,便要張嘴吹滅炕桌上的燭光。

    無住禅師連連搖手,上官旭一愣之間,蓦地聽得岸上遠遠的有人喝道:“無恥東西,這樣纏繞不休,定要顯出狐狸精原形才完嗎?”喝罷,嘿嘿一陣冷笑。

     笑聲未絕,自己的船身微微一晃,似乎有人在船頭跳闆上,輕輕一點,跳上岸去,同時聽得靠近的岸上,有人猛一跺腳,發出破鑼般嗓子,喝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既然把事攬在身上,應該挺身出來,報上你的萬兒。

    這樣鬼鬼祟祟的一味搗亂,算甚麼英雄?” 上官旭一聽這人口音,便知是飛天狐,自己暗暗慚愧,飛天狐已經落在跳闆上,自己竟未覺察,即此一端,便知無住禅師的武功造詣,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奇士。

     念頭起落之間,岸上飛天狐語音未停,起先冷笑的人,又在遠處一聲斷喝道:“住口!我明明立在此地,誰叫你沒有本領看出來呢?虧你不識羞,還想用話激我出來。

    老實對你說,憑你也想見我,實在有點不配。

    不過你們六诏山一群妖魔這樣鬧下去,總有一天,同你們對面。

    那時你想逃命不見,還做不到呢。

    今天你已夠受的了,這是先警誡你一下,讓你回去通知九子鬼母一聲,她也許知道我是誰。

    言盡于此,識趣的,快替我滾!” 這人說話時,好像聲色俱厲,語語鋒芒,宛似教訓小孩子一般,果然厲害。

    這人喝畢,飛天狐絕不還口,半晌,岸上絕無聲息。

     老和尚一對精光炯炯而含着慈祥恺恻的眼光,向上官旭看了一眼,點頭微笑道:“老施主,你聽出來用話吓跑飛天狐的人是誰嗎?” 上官旭道:“當然是葛大俠。

    我非但感激入骨,而且五體投地地佩服令師弟了。

    像飛天狐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了葛大俠手上,用不着出面,隻一頓臭罵,便把飛天狐吓跑了,真真痛快之至。

    ” 老和尚滿臉笑容,慢慢說道:“老衲不便過于誇口稱贊自己的師弟。

    可是我們這位師弟,一舉一動,無不滑稽突兀,出人意表。

    但谲不失正,做出來的事,沒有一樁不大快人心,而又道義凜然的。

    與其說他武功精湛,不如說他才學器識在在過人。

    即如今晚的事,一經說明,恐又出老施主意料之外。

    此刻岸上吓走飛天狐的人,其實是我師弟的替身。

    全憑獅吼峰下把飛天狐捉弄得淋漓盡緻,成了驚弓之鳥。

    憑着這點先聲奪人,又不出我師弟的預料,料他定不甘心,以為獅吼峰的人,雖然疑心是施主的幫手,舉動又有點不像,大半以為是個偶然路過,存心偷他緬刀的能人。

    萬不料二次裡又中了埋伏計,還是個替身,特地裝成我師弟口音,出其不意的,一頓威吓。

    氣魄口吻,無一不像。

    而且句句都有斤量,說得不枝不蔓,恰到好處。

    像飛天狐這種粗魯腳色,哪能不落圈套呢?其實我師弟匆匆送來緬刀以後,安排好替身,早已飄然遠引,此刻大約已在幾十裡開外,恐已到了梁王山支峰兀泊山麓了。

    ” 這一番話,又把上官旭聽得目瞪口開,作聲不得。

    半晌,才開口道:“嘿!原來還有這樣奧妙,可是這位替身又是誰呢?” 無住禅師且不答話,一揚臉,望着船頭朗聲說道:“何師侄,你下來,我替你引見一位老前輩。

    ” 立時聽見岸上有人應了一聲,同時船頭微響,便見一個面如冠玉、猿臂蜂腰的英秀少年,踏進中艙,立向上官旭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