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翅鵬拆字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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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圃,四面編着鹿眼花籬,鋪上細沙,改為練武所在,頗為合适。

    從此那瞎子收起串鈴,高擱藥箱,侔着沐天瀾住在&ldquo小蓬萊&rdquo,盡心教授武藝。

    那條&ldquo金線鳝王&rdquo也交付瞎子剔肉合藥,洗骨制鞭。

    沐公爺于第二日依舊帶着幾個材官,回到滇邊辦理軍務去了。

     一晃就過了許多日子,上上下下對于這位瞎教師,人緣還是真不錯,沒有一個人說瞎教師一句壞話的。

    可是瞎教師的來曆和姓名,依然莫名其妙。

    沐府内許多家将,也有不少練家子,對于瞎教師的武功,雖然各個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瞎教師的武功屬于那派,二公子跟他練的究竟是哪一種路數,可以說誰也不知道。

    因為他師徒習武的&ldquo小蓬萊&rdquo,在玉帶溪最僻靜的處所,平日家規森嚴,家将不奉命令,不準踏入花園一步的。

    何況瞎教師預先吩咐過,府中不論男女人等,在二公子練武時,不得窺探,連随身伺候的書童,全要暫時揮諸門外,而且,練功夫差不多都在二更的時分,一發沒有人看到了,所以瞎教師爺教的甚麼誰也摸不清。

     事有湊巧,這一年冬季,沐公爺恰好剿撫兼施,居然告了肅清。

    奉旨結束滇邊軍務,大酺數日,犒賞三軍,即在就地遣回令調的各土司軍馬。

    調來的各土司,不論有功無功,趁此都回到自己家鄉,家庭團聚,去過新年。

    命令一下,一路路軍馬立刻紛紛各回汛地。

    沐公爺身邊,隻剩了一支石屏金駝峰龍土司的苗軍,也不過三四百人,還有自己帶來随營辦事的幕僚、材官和一二百個親軍,統計起來,也不過五六百人。

     那位龍土司就是赫赫有名的獨角龍王,因為他同沐公爺公誼私交都與衆不同。

    沐公爺對待這位龍土司,确也推心置腹,依為臂膀。

    這一次滇南肅清,保奏案内,功勞叙得最多,列在第一名的,便是獨角龍王龍在田,所以龍土司對于沐公爺一發感恩圖報,别的土司辭營回巢,他決心保護沐公爺一同進省,送沐公爺到了國公府,才能放心回他的金駝峰。

    沐公爺心裡明白,既然一發重視,這時滇邊軍務結束,沐公爺的大營本來進駐黔滇交界的勝境關,現在率領龍土司這支軍馬,退駐雲南境曲靖州,辦理善後。

    諸事結束以後,就可從龍馬、嵩明,直達昆明的大道上,奏凱回省了。

     這時大營内一班幕僚、材官們所辦善後最要緊的事,就是錄訊羁囚,分别首從,待旨處決。

    這班羁囚,差不多都是俘虜來的悍匪剿盜,其中也有積案累累的飛賊,也有立櫃開窯的瓢把子,也有坐地分贓的惡霸,但是也有含仇攀誣、賊咬一口的鄉愚,形形色色,也有二三百名。

    一個不小心,也許同受一刀之罪,甚至淩遲割磔,都說不準的。

    幸而這位沐公爺心裡,時時刻刻記挂着家中的二公子,存着替兒積福修德的心,常囑咐幕僚們對于這二三百名羁囚,詳細推訊,絲毫不要大意,所以這時曲靖大營内,天天把這班羁囚,牽來牽去,分批詳訊,有沐公爺帶着龍土司親自坐帳過堂,對閱口供,不敢馬馬虎虎,當時拜摺,這一來,回省的日子未免拖延上了。

     有一天晚上,沐公爺同龍土司飲了幾杯雲南出名松花酒,雅興勃發,傳令擊鼓升帳,立時弓上弦,刀出鞘,高燒巨燭,設起公案。

    材官親軍,戎裝整齊,刀槍如雲,密層層直擺出轅門外去。

    沐公爺蟒袍紗翅,暗衣軟甲,雄踞虎皮交椅之上,身後立着英勇無敵的獨角龍王龍土司,頂胄貫甲,俨若天神,右抱令箭,左撫寶刀。

    一聲下令,帳外傳呼,真是山搖地動,八面威風,好不怕人。

     一忽兒轅門外叮叮铛啷,響成一片,牽進一二十個足鐐手铐的囚犯,黑壓壓跪了一地,也有幾個桀骜不馴的亡命之徒,挺立不跪,頓時皮鞭如雨,噼啪山響。

     這班囚徒跪下之處,其實離公案尚有好幾丈遠。

    沐公爺在犯名的單上硃筆一點,才帶進一個跪在案下,問幾句籍貫、姓名、年齡,便算過去,然後硃筆再點,囚犯再進,一口氣問過八九個囚犯。

    沐公爺硃筆一擲,眉頭一皺,舉目向外一看,不禁微微歎息一聲。

    你道他為何如此? 原來他問了八九個囚犯,沒有一個不是臉生橫肉,目露兇光。

    有幾名苗族,格外長得兇神惡煞一般,好像注定是刀下鬼,被他兇光一照,雖然滿腹善心,也無法筆下超生了。

     沐公爺搖頭歎氣以後,又問了幾個過去,提起硃筆又點在一個犯人名上,猛見這犯人名字非常特别,卻是&ldquo紅孩兒&rdquo三個字。

    筆既點下,值公案的軍勇大喝一聲:&ldquo帶紅孩兒!&rdquo頓時鐵索铛啷,把紅孩兒帶在公案下面,跪伏在地。

     沐公爺因為犯名奇特,未免略加注意,哪知一看公案下面,匐伏地上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子,驚堂木一拍,喝令擡頭! 小孩子腰闆一挺,一仰臉,一對點漆雙瞳,骨碌碌的向沐公爺直看,毫無畏懼瑟縮之态。

    左右軍健,齊聲威喝,才慢慢低下頭去。

    上面沐公爺看清&ldquo紅孩兒&rdquo果然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雖然囚容垢面,發如飛蓬,卻掩不住他面似冠玉,目若朗星的清秀面孔,而且挺立案下,神色自若。

     沐公爺暗暗稱奇,略一思忖,喝問道:&ldquo你這點年紀,難道也敢投入匪群,犯上作亂麼?如果非出本心,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