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異客他鄉招魂此日 情談绮語回首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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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阻了二人說話的聲浪。

    車一停,又都恨車外賣新聞紙的,不知車中人方靜聽莺聲呖啭,隻管放開嗓子在那裡喊’一個銅闆兩張‘,’一個銅闆兩張‘.” 張全說到這裡,朱繼霖、胡莊都大笑起來。

    張全道:“這都是真的,若有虛言,天誅地滅。

    你們說我當時心中做什麼感想?”朱繼霖道:“你有什麼好感想,除非是想吊那女子的膀子,還有什麼?”張全道:“胡說。

    莫說是我,随是什麼不要臉的人,也不敢做這樣的妄想。

    我心想:他兩人若不是夫婦。

     便願他兩人不是兄妹。

    旁的都可。

    隻是兄妹則永無成夫婦的希望了。

    他兩人若即成了夫婦,我的願心就更大了,願他兩人生生世世為夫婦,并願他生生世世是這樣不老不少,不識憂不識愁。

    世界上更不許有第二個人侈口講愛情、污辱愛情這兩個字。

    “胡莊笑道:”你這話就太武斷了!你要知道世界上的人,個個都具了這神聖不可侵犯的愛情,其厚薄固不在乎美惡。

    且美惡也有什麼定評?都是從各人愛情上分别出來的。

    即如你說的那一對小男女,幸那時所遇者,好尚皆同,故各人都從愛情中生出一種美感。

    然不能必天下之人皆以他為美。

    “張全不待胡莊說完,即跺腳說道:”老胡你當時沒有看見,所以是這般說,若是看見了,必不得另具一副眼光。

    我敢斷定說,天下的人,有能說那一對小男女不好的,除非是賀蘭進明的後身。

    “說時望着朱繼霖道:”你說小姜美,與那男子比較起來,才真是有天淵之别呢!“胡莊心中不悅道:”凡物數見則不鮮。

    你和小姜時常見面,故不覺得怎的。

    “朱繼霖也說道:”确有此理。

    “ 三人說着話,不覺已到了八點鐘,下女端着三份牛乳面包上來。

    胡莊笑道:“貪着談話,忘了時刻,怎好取擾?”朱繼霖謙遜了幾句,各人吃喝起來。

    朱繼霖忽問張全道:“你的話還沒有說完,倒打斷了。

    後來那一對小男女到底怎樣了?”張全道:“他們在四谷警察署前下了車,不知往哪裡去了。

    ”朱繼霖道:“可惜不知道住處。

    你聽他說話可知道他是哪裡人?”張全道:“他們說話的聲音極小,我于今還有些疑心。

    聽他們的語調,仿佛是說日本話似的。

    ”朱繼霖道:“那就奇了,日本女人怎的會穿中國衣哩?”張全道:“我也是這般疑心。

    ”胡莊笑道:“管他是中國人是日本人。

    老張,我且問你,于今你的巢穴燒掉了,你就在這裡住嗎?”張全道:“還沒有定規,等公使館發了津貼費再說。

    于今是沒有錢,貸家貸間都不能就。

    ”朱繼霖說道:“這館子的料理太惡劣,并且中國人住得少,待遇亦不佳。

    我不是有安土重遷的性質,早已搬了。

    ” 張全笑道:“你不要掩飾,誰不知道你住在這裡是想吊這老闆的女兒。

    ”朱繼霖聽了,覺得對胡莊面子上有些下不去,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我吊她的膀子!我見了她和那通身生黑毛的日本鬼談話,我的氣就不知是哪裡來的。

    ”胡莊正含着一口牛乳,聽着這醋氣撲撲的話,忍不住呼的一聲,将一口牛乳直笑了出來,噴了一席子。

    張全更是大笑道:“不打自招了。

    ”胡莊連忙從袋中取出毛巾要揩席子,朱繼霖已順手拿了條抹布搶着揩了。

    朱繼霖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到底事屬尋常,終不甚以為意。

    三人早點用完,又閑談了一會,胡莊告辭出來。

     過了幾日,孫先生因這次大火燒得太酷,特和公使商量,被火之生,每人多發津貼費三十元。

    這三十元由各該生本省提給,暫由中央代發。

    合之照例火災津貼費四十元,每人共發七十元。

    這慈善之局一開,留學生素來窮苦,見财起心,出而假冒的就也不少。

    仗着燒毀的人家太多,神田又是留學生聚居之所,公使館一時哪裡調查得出來。

    周撰、鄭紹畋一般人少不得借着大方館也沾光幾個。

    張全領了津貼費,與朱繼霖商議搬家。

     朱繼霖道:“我想在市外尋個貸家,就是我和你兩個人同住,請個下女,每人一個月也不過花十多塊錢,你的意思以為何如?”張全道:“住市外也好,隻是去神田太遠,上課不甚方便。

    ”朱繼霖驚道:“你進了學堂嗎?從沒聽你說過。

    你進了什麼學堂?”張全道:“上課是奇事嗎?我前年就在明治大學商科報了名,明年這時候就快畢業了。

    ”朱繼霖道:“原來是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