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别具陰謀暗布迷魂陣 各存退步難抛赤子心

關燈
他這句話,又是露了狐狸尾子了,有一個舞女嫌棄舞客的嗎?便向子布道:“不管周先生的意思怎麼樣,總算是給面子的了。

    ”子布沒有答話,一會兒起身出外去了。

    他回來之後,卻在身上掏出一張名片,交給情美道:“我有一個姓邊的朋友,他說認得你,叫我帶一張片子來問候。

    ” 情美向計春又勾了一眼,笑道:“和女朋友到跳舞場裡去,要講許多規矩,那是沒有什麼意思的。

    和我們在一處跳舞,在場的舞女,胖的,瘦的,長的,矮的,各式各樣都有,你高興和哪個跳舞,就去和哪個跳舞,全聽你的便,那可另有一種趣味。

    ”計春向了她笑着,卻說不出話來。

     屋子裡人大叫道:“别進來,别進來,我在換衣服呢!”子布笑道:“換衣服要什麼緊?我們夏天常常就在一處遊泳的,誰沒有看過誰的脊梁呀!”說着,就伸手去掀那門簾子。

     屋子裡亂叫起來道:“呀喲哎!媽呀!你把小陳拉住,他要向人家屋子裡跑了。

    ”那個婦人這才跑向前,一把将子布拖住。

    笑道:“她是真在換衣服,你可别搗亂。

    ” 孔令儀笑道:“這個我們早已知道。

    現在他隻要登報聲明一下子就得了,又不到法庭裡去起訴,過了二十歲,我們才來進行一切,那總行吧?”子布道:“一登啟事,他父親馬上追了來,又當怎麼樣呢?在法律人情上講,他管束自己的兒子……” 子布見他隻管向情美打量着,心中暗喜。

    卻由茶幾下伸出一隻腳來,将情美的皮鞋輕輕踢了兩下,然後笑道:“周先生的步法也是很活潑的。

    隻是他向來沒有到有舞女的地方試過。

    ” 子布笑道:“陸小姐為什麼這樣客氣?平常我來的時候,沒有這樣子招待過呀!”情美道:“今天有了一位新客,你不知道嗎?”說着,眼珠向計春一溜。

     子布笑道:“跟我學什麼?這句話,我可是不敢當。

    現在就有一件合作的事要求周先生,不知道周先生可能俯允?”計春聽了這話,肚子裡為難着,可不敢答應他。

     子布笑道:“既然你很贊成她,今天晚上,我請你到皇宮去,和情美同舞兩回,你去不去呢?”計春也曾聽說,到跳舞場裡去,是一樁極端費錢的事,子布邀自己到這種地方去,如何敢答應。

    便笑道:“這位你的朋友……”隻說到這裡,臉就紅了。

     子布笑道:“孔小姐做事有點不公,介紹我的時候,就加上許多形容詞。

    到了周先生那兒,連台甫都不告訴我們?”令儀笑道:“他是個老實人,叫我介紹什麼,将來跟着你學學,學得也摩登了。

    自然我就也會把他的本領,介紹給人知道。

    ” 子布笑道:“好罷!我鬥膽還是奉邀,今天我那朋友約我吃飯,順便我約周先生一路去見見面。

    周先生肯枉駕嗎?”計春站起來答道:“人家并未約我,我怎好去叨擾呢?” 子布抱了拳頭,連連拱了幾下道:“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失言,我也很聞名的,周君在貴省是個有名的用功學生;這樣的朋友,多交幾個,是與自己有益呢,能不能介紹我和他交一個朋友呢?我并不是一位小姐,大概你不會拒絕的吧?”說着,将肩膀連連又聳了幾下。

     子布手按着門鈴,所謂朋友的長輩出來了,也就是子布所謂的博士。

    她穿一件白辮滾邊的黑綢旗袍,短頭發梳得溜光,尖尖的臉子,雖不曾抹胭脂,也擦了一層很濃厚的粉。

    兩隻耳上,還拴着兩隻小金圈圈。

    計春看了,又是一怔。

    這婦人怕有五十上下,尚是這般打扮。

     子布就向前介紹着道:“這是周計春先生!是南方新到的一位闊公子。

    ”又向計春道:“這是陸情美小姐!交際界的……”情美就瞅了他一眼道:“不要胡恭維。

    ”于是伸出手來和計春握着笑道:“歡迎之至!歡迎之至!隻是我們這裡屋子小,又招待不周,請你原諒一二。

    ” 子布在身上掏出煙卷盒子來,取了一根卷煙在嘴裡銜着,也架起腿來,然後将茶幾上煙插上的火柴取了一根,在皮鞋底上擦着了,才點上了煙,左手拿了那白銅煙卷盒子,在右手心裡打着,充分地做出放浪的樣子來。

     子布聽她言中帶刺,心裡頭很不高興,覺得這樣看得起計春,令儀不該反用俏皮話來損人。

    便笑道:“若說是不相幹的事呢,可又算是很有面子的事。

    因為我有一個朋友要結婚,缺少一個傧相,我想約周先生辛苦一趟。

    不料我還沒有說出來,就碰了孔小姐一個釘子。

    這叫我還說什麼呢?” 子布伸了一個大拇指道:“情美,她是皇宮舞場的一個台柱,步法怎樣好,身段怎樣好,那都用不着我去當面恭維了,單說她這一番交際手腕,落落大方,說話有趣味。

    在她們同道裡面,簡直找不着第二個。

    ”子布這樣滔滔不絕地恭維情美,計春未便不做聲,拼命地掙紮着,說出四個字來,乃是“那是自然”。

     她手伸将出來的時候,一陣迷人的香氣,也就随着直送到人的鼻子裡來。

    計春雖是和女性也接觸慣了,然而像情美這樣的女子,似乎另有一種勾人的魔力。

    在那一握手之下,也就情不自禁地,神魂飄蕩起來。

     在這個時候,已看得清楚,計春穿的西服,由裡到外,都是上等質料,那背心口袋裡的金表鍊子,和外面口袋裡的自來水筆,全不是平常專談外表的西服少年所能有的。

    就笑道:“周先生為什麼不賞光?怕我們做舞女的會敲竹杠嗎?”計春正是這種心事,被她一語道破,倒不能不用話來遮蓋,便笑道:“不瞞陸小姐說,我并沒有到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