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别具陰謀暗布迷魂陣 各存退步難抛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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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所在。

    陳子布還是在搓着手,臉上發出笑容來,也是在一張沙發椅子上坐着,然而他對面坐着的一位女子,不是袁佩珠,換了孔令儀了。

     令儀架了腿,坐在椅子上向外靠着,淡淡地笑道:“她不會覺悟的。

    我不希罕她道歉,我也沒有那閑工夫,和她計較那些。

    下個禮拜一,我就進學校去了。

    計春已經寫了很詳細的快信,回家去了,限他父親在一個禮拜之内,把要求的事,完全答複。

    若是他的父親不能容納,他就登報脫離家庭。

    ”陳子布淡笑道:“這件事,你應當還考量一下才好。

    因為周君沒有到二十歲,在法律上還沒有什麼地位。

    ” 裡面人又道:“你說想誰呢?我想别人,用得着在你面前說這話嗎?”子布笑道:“好濃的迷湯!一進門就灌,把我灌醉了,我出不了大門,看你怎樣辦?”他說着這話,人就向那房門口走來。

     那婦人看到子布,便笑道:“陳先生來得正好。

    我們情美,在家裡正悶得很呢。

    這一位先生貴姓?還沒有來過呢。

    ”計春聽了這話,很覺不解。

    但是他的一隻手,已被子布挽着,情不可卻地,就随他一路走了進去。

     那婦人将子布拖住了以後,就請二人坐下,取出茶煙進客。

    随着門簾子一掀,屋子裡那個女子也就出來了。

    她穿着桃紅色鑲白辮子的旗袍,一面走着,兀自一面扣紐袢。

    搽着一張紅臉,彎而且細地畫了兩道長眉,頭發燙得蓬松彎曲,垂在脖子後,兩耳吊了兩根長耳墜子,走起路來,搖擺不定,飛揚豔麗,那另是一種風格,決非自己平常所遇的摩登女子可比。

     走過一重小小的院落,正北有三間洋式房子,紅色的窗欄,玻璃裡面,垂着镂花的雪白窗紗。

    那婦人早搶前一步,将門打開,讓他二人進去。

    計春以為這必是那位老博士的書房。

    進去看時,卻是三間地闆屋。

    左手一間,垂着綠色的門簾,另兩間,是打通了,用白底印紫玫瑰的花紙四面糊了。

    屋子裡除了沙發而外,一切都是立體式芽黃摩登家具。

    屋子裡的陳設,鮮花和女人的照片最多,此外也是鋼琴話匣的歐化物件,卻找不着一本書,這很像是一位時髦小姐的客廳。

     計春站在屋子中間,看得呆了。

    這分明是一個住家人家,如何小姐的言語行動,是這樣的放浪。

    無論是孔令儀袁佩珠,對于這位小姐,那也就望塵莫及了。

     計春正在這樣揣想,還不曾決定下來,卻聽到那裡邊屋子裡,嬌滴滴地有女子的聲音叫道:“老陳呀!我成了相思病了。

    ”子布笑道:“你想誰?我和你找那個人去。

    ” 計春心想:小說上說的有,姐兒愛俏,鸨兒愛鈔。

    這個舞女定是看中了我年輕貌美,所以特别對我有情,這真應當到舞場裡去敷衍她一回兩回的。

    在他如此想着,蔻蔻也來了,糖果也來了。

    情美也不必人家招呼,竟自把話匣子開了,擺上了音樂片子。

    自己站在話匣子邊,懸了一隻腳,丁冬丁冬,跳着地闆響。

     計春聽着這話,心裡有些明白了,大概她是舞場裡一個伴舞的舞女,怪不得有許多青年,都沉醉在舞場裡,原來這舞場裡的舞女,是這樣醉人的。

     計春到了這個時候,受着令儀的懷柔政策,又成了馴羊了。

    令儀既當着面說可以去,哪裡還敢推辭?便答應着和子布一路走。

    子布臉上帶着笑,心裡可惡狠狠暗說了一句:不怕你鬼,到底上了我的鈎。

    于是拍了計春的肩膀,二人很高興地向外面走來。

     據子布和令儀所說的,是到他的朋友家裡去吃午飯。

    他朋友的父親,是一位博士,乃是書香人家。

    當學生的人,到博士家裡去,這是适當其分的事。

    還有甚麼可說的呢? 情美讓計春在沙發椅子上坐着,自己也就挨了計春坐下。

    子布坐在橫頭的一張小沙發上,卻是毫不為意地在抽煙卷。

    情美将手做着蘭花式,在茶幾上端了一玻璃杯茶,遞到計春手上,笑道:“周先生喝一杯熱熱的茶!這比舞場裡的香槟,應該喝得自在一點吧!”說着,一雙溜黑的眼珠,就向計春一轉。

     情美眼珠斜瞟了計春道:“周先生!你放心。

    我決不能敲你的竹杠,去不去由你,可是你今天得給我一個面子,就說可以去幾趟。

    将來你不去,我還能到你府上去找你嗎?”這幾句話,真個說得計春笑不得,哭不得。

    因道:“我一定去的,隻要陸小姐不嫌棄。

    ” 情美看他這情形,就知道他是個雛兒,将身子一歪,靠住了計春,便笑道:“我是舞女裡頭的俠客,講的是四海之内,皆為朋友,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說着,伸出一隻手來,勾搭着計春肩膀。

     情美接過那名片,隻見上面用鋼筆寫了幾行字道:“他富可百萬,不可錯過,留他吃飯。

    ”情美将名片揣到身上去,向着子布點點頭道:“謝謝你,要你這樣費心。

    這個朋友,我是對他很表示好感的。

    ”隻說了這幾句,立刻向計春道:“我家裡有蔻蔻粉,沖一杯蔻蔻喝,好嗎?”計春道:“不用費事。

    ”情美喊道:“媽!叫劉媽沖兩杯蔻蔻來喝,把我匣子裡裝的牛奶糖,咖啡糖,裝兩碟子出來。

    ”她說着,自有人答應了。

     情美将嘴向子布一努,笑道:“嘿!他可以做顧問。

    ”子布道:“說什麼做顧問?我已經有言在先,由我來請。

    ”情美道:“由你來請,那是今天晚上的事,難道人家就去一回,不去第二回,若去第二回,以至于七八上十回,回回都可由你來請嗎?”子布笑道:“第一回還沒有去,你又定下七八上十回的預約了。

    ” 情美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