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接木移花突來和事老 焦頭爛額重伍弄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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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次日清晨,她又想着這件事不能含糊過去了,總應當打一個電話給佩珠,問一個最後的消息,就是沒有她出來了斷,自己也是要把這個訂婚戒指送回計春去的呀,如此想着,便先打一個電話到袁家去。

    因為自己這一件新聞,袁家人是全知道的,也不好意思向人家直就出姓名來,随便捏了一個姓,在電話裡詢問着。

     令儀道:“報紙真正可惡!他們隻登我的姓,不登我的名字,叫我一點沒有辦法。

    可是熟人一看報,便知道說的是我了。

    他們對我說了一些什麼?”令儀所說的他們,就指的是她一班男朋友而言。

    佩珠聽到,也就心領神會的,就笑着搖搖頭道:“你怎麼這樣的想不開。

    報上那些謠言,不就是他們造出來的嗎?他們既然造了你的謠言,你還想到他們面前去打聽消息做什麼?”令儀垂着頭,望住了她所握着袁小姐的手背,許久許久,才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做夢也想不到,會栽了這樣一個大筋鬥。

    ”佩珠道:“這也無所謂大筋鬥呀!你若是非嫁姓周的不可,你就叫他把那頭親事打斷了,切切實實地登兩段啟事,讓社會上全知道。

    你若是不願嫁姓周的,你離婚就是了。

    男的要和女的離婚,免不了許多困難;女的要和男的離婚,這是極容易的事。

    隻要你把這話說了出來,事情就算完結。

    有什麼困難之處,鬧得你這樣愁眉不展?” 令儀道:“别的不用說了,以後談到孔令儀三個字,人家都會說是離過婚的小姐。

    我見着人,就不免矮上三尺;你說糟心不糟心?”佩珠道:“這個樣子說,你是願意和周計春離婚的了?你願和他離婚那就好辦。

    因為你的朋友,都為你要嫁周計春,追求你不到,所以大失所望之下,才來造謠言糟蹋你。

    你既然離婚了,又成了他們一個追求的目标,他們隻有巴結你的分兒,那還能夠說你什麼?至于對社會上呢,孔令儀三個字,又不是鍍金招牌,沒有法子更換的。

    你不會改上一個名字嗎?” 令儀用很微弱的聲音,輕輕地答道:“你倒說得那樣容易。

    ”佩珠道:“本來就是那樣容易。

    并不是我把事情說得容易了!” 令儀沉思了一會道:“但是……”佩珠兩隻手握住了令儀兩隻手,連連搖撼了幾下,搖着頭道:“沒有什麼但是了。

    第一你的朋友都知道你是冤枉;第二北平社會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你。

    即使知道你,也不知道你是長的,矮的,肥的,瘦的。

    你以後改了名字,你依然可以把新名字大出風頭。

    ” 令儀正在心亂如麻的時候,有個朋友在家裡和她談談,多少可以減少一些胸中的苦悶,于是也就依了袁佩珠的話,将她留在家裡吃午飯,兩個人把這件事慢慢地來談着。

     令儀又握了她的手道:“我的姐姐!我現在是心慌意亂,什麼都沒有辦法了。

    ”佩珠道:“你别慌!有話慢慢地商量。

    我暫時不走,在這裡叨擾你一頓午飯,你慢慢地籌劃着,也許可以想出一些辦法來。

    你想想是也不是?” 令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唉!你以為我還要出風頭啦。

    我現在灰心到了一萬分,隻要有這樣的屋子,可以容留我一輩子在裡頭住着。

    那麼,我就死在這屋子裡,不出大門了。

    ”說着,她用腳在地上頓了兩頓,表示她那消極的決心。

    佩珠松了她的手,正色向她道:“我是和你商量辦法來了,你幹嗎老在我面前發牢騷?你不想一想,這樣的大問題,在家裡躺上幾天,一表示消極,就可以了事的嗎?我為了彼此的交情,來和你解圍,你怎麼倒是這樣的随便呢!” 他走到了自己房門口,便向佩珠笑着點了一個頭道:“請到我屋子裡坐坐好嗎?”佩珠笑道:“我們交了這樣久的朋友,我還沒有來過呢。

    我也應當瞻仰瞻仰。

    ”她口裡說着,人更是爽直,那高跟鞋子,走着的咯的咯作響,表示她那番得意的情形。

     他們這樣一路去找快活,把那另一個當事人孔令儀卻等苦了。

    她原來和佩珠約好了,今天晚上,好歹給她一個電話。

    可是候到晚上一點鐘,也沒有消息,心裡這就想着:佩珠原說了,公寓裡不大方便去,隻有打電話和計春談判。

    也許她打電話去的時候,計春不在公寓裡,或者是搬了,但是找不着的話,也該給我一個回信,何以竟是渺無消息呢?她本來嫌計春年歲太輕了,說他不懂事,也許就不把這一件事放在心上;那麼,這個電話,根本她就不曾打。

    我還等什麼消息呢?在一點鐘以後,令儀死了這條心,也就安然睡覺了。

     二次走進市場,又不知道幹什麼好,于是慢慢地走着,見那燒料攤上,許多仿玉仿翠的首飾,挂在玻璃盒裡,很是好看,像真的一樣。

    那攤販也和水果販一樣,打算笑臉相迎。

    令儀一想:無故買了許多水果,這還可以帶回去吃,無故又買些燒料首飾做什麼呢?趕快走開罷。

    她幹脆不理會那攤販,一扭頭走了。

     原來這三個人,都是大學生。

    拉梵和鈴的叫陳子布,那兩個一是朱盡直,一是楊益默。

    這三個人都是青春少年,間接直接,都有追逐令儀的意思。

    自從令儀和計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