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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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在十月末時由從元歸來的李尊庇、鄭仁卿等向忠烈王傳達。

    據說忽必烈在燕都召見範文虎,是想詢問他再征日本的時期,但誰也不清楚這一傳言的真僞。

    忽必烈本該在九月末十月初就知道元使杜世忠一行的消息了,但至今沒有關于此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忽必烈對此有什麼反應。

     第二年,也就是忠烈王六年、至元十七年(西曆一二八零年),新年賀筵上出現了很多元吏的臉。

    其中作為造船監督官入國的答那、哈巴那兩個蒙古人坐在最上座。

    先前高麗拒絕洪茶丘擔任造船監督官,向中書省提出了申請,而這二人就是代替洪茶丘被派來的元吏。

    這一職位本來是應該由征東都元帥的長官洪茶丘來擔任的。

    對于就再征日本所需承擔的造船任務,高麗政府數次要求減少數量,但都未獲批準,唯有洪茶丘一事被接受了。

    答那從新年賀筵的座席中起身,帶着一個高麗的官員離開都城前往中書省接受造船指示去了。

    哈巴那也在第二天離開開京去全羅道視察造船情況。

    高麗的官員們從宰臣到下級官僚,連坐下來暖暖座位的工夫都沒有,元吏們也是如此,他們在忙得暈頭轉向之中送走了一天又一天。

     答那在三月時又來到了高麗,據他所說,二月忻都、洪茶丘作為征讨日本的将軍請求即刻出征,但廷議時被壓了下來,同樣也是在二月,據聞忽必烈給範文虎賞賜了西錦衣[48]、銀鈔[49]、币帛等物品。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覺得派遣日本征讨軍的日期已為期不遠了。

     對于忠烈王和金方慶來說,關于忻都、洪茶丘的出征志願的傳言讓他們感到無比厭煩,如果和前次戰役一樣,忻都、洪茶丘還擔任出征軍指揮者的話,他們肯定會進入高麗的。

    既然現在這兩人仍是征東都元帥府的首腦,那這就相當有可能了。

    還有傳言說任命範文虎為征讨軍将領的命令已經下達了,這也許是事實。

    從這年的年初開始,進入這個國家的元吏們就像商量好了一樣,都在說半數的征讨軍會以範文虎為大将,從江南出發,所以這事就像是已經确定了的事實一樣,在上都和燕都傳得到處都是。

    問題就隻剩下乘坐高麗所造的船隻的另一半的大部隊的指揮者到底是誰了。

    如果是忻都、洪茶丘等人的話,那麼高麗就又得經受和前次戰役一樣的痛苦了。

    高麗的百姓肯定會被他們征作士兵或是苦力的。

     五月,高麗堅守的漆浦、合浦兩地遭受了倭賊的侵寇,兩地的漁民們被綁架。

    高麗派兵守衛南海,一幅内憂外患交替的景象。

    這次倭賊來寇平息後,忠烈王召見金方慶說:&ldquo關于東征的事情,我們入朝受旨吧,你覺得怎麼樣?&rdquo 金方慶吃了一驚。

    表情緊張地看着國王的眼睛。

    這是金方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高麗王自己主動表示要參與東征,這恐怕誰都想不到。

    但作為高麗王來說,他是經過了反複考慮之後才說出來的。

    高麗要想從前次的戰役中逃離出來,隻能考慮這樣的方法了。

     &ldquo在我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開始模仿蒙古的習俗開剃辮發,身着胡服,娶了胡人的公主,官制全都仿照蒙古的,官名也都改了。

    現在就算是入朝接受東征的旨意,百姓們也不會覺得奇怪吧?&rdquo 王說道。

    金方慶長時間沉默不語。

    他想了很久,最後流着淚說: &ldquo這也是一個辦法。

    臣愚鈍,讓陛下受了這麼些苦,萬分抱歉。

    &rdquo 說完,又換了種語氣說道: &ldquo這樣做或許會柳暗花明。

    我們隻是被命令建造艦船而已,還沒有開始征兵和雜役,也許最近就會宣布的。

    在此之前,國王主動提出接受東征的旨意,忽必烈對高麗的看法或許也會改變,如果真能如此,那也就能防範洪茶丘之輩所帶來的災禍了。

    &rdquo 忠烈王接受東征旨意就意味着高麗要舉國投入征讨日本的戰役中去。

    這樣很危險。

    但即使不這麼做,高麗同樣還是會被卷入這場戰役之中。

    同樣都是浴火,自己主動地跳進火坑中,這更符合死中求生的道理。

    而且,就像忠烈王自己所說的那樣,國王自己主動站出來選擇,這對國家的去向也很有好處。

     六月初,忠烈王和金方慶商議之後便把将軍樸義派到了元。

    這是為了上奏&ldquo東征之事,臣當入朝受旨&rdquo。

    樸義六月二十八日在上都拜見了忽必烈,七月二十二日便回國了。

    他一回國便直奔王宮參見,并報告說陛下親自入朝一事已獲批準。

     王在那天的宰樞集會上,第一次宣布自己将親自入朝接受東征之旨一事。

    忠烈王和金方慶都覺得一定會有人反對的,但最後居然一個反對的人都沒有。

    在場的宰臣們都低下了頭。

    等他們擡起頭時,每一張臉上都有一種釋然的表情。

     國家的方針就這樣被明确固定了下來,就算前方道路再艱難,宰臣們都感覺已經獲得了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