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漫筆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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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現在似的中國了。

     這文明,不但使外國人陶醉,也早使中國一切人們無不陶醉而且至于含笑。

    因為古代傳來而至今還在的許多差别,使人們各各分離,遂不能再感到别人的痛苦;并且因為自己各有奴使别人,吃掉别人的希望,便也就忘卻自己同有被奴使被吃掉的将來。

    于是大小無數的人肉的筵宴,即從有文明以來一直排到現在,人們就在這會場中吃人,被吃,以兇人的愚妄的歡呼,将悲慘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說女人和小兒。

     這人肉的筵宴現在還排着,有許多人還想一直排下去。

    掃蕩這些食人者,掀掉這筵席,毀壞這廚房,則是現在的青年的使命!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九日。

     ①本篇最初分兩次發表于一九二五年五月一日、二十二日《莽原》周刊第二期和第五期。

     ②袁世凱(1859—1916)河南項城人,自一八九六年(清光緒二十二年)在天津小站練兵起,即成為實際上北洋軍閥的首領。

    由于他擁有反動武裝,并且勾結帝國主義,又由于當時領導革命的資産階級的妥協性,他在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後竊奪了國家的政權,于一九一二年三月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組織了代表大地主大買辦階級利益的第一個北洋政府;後又于一九一三年十月雇用“公民團”包圍議會,選舉他為正式大總統。

    但他并不以此為滿足,更于一九一六年一月恢複君主專制政體,自稱皇帝。

    蔡锷等在雲南起義反對帝制,得到各省響應,袁世凱被迫于一九一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取消帝制,六月六日死于北京。

     ③蔡松坡(1882—1916)名锷,字松坡,湖南邵陽人,辛亥革命時任雲南都督,一九一三年被袁世凱調到北京,加以監視。

    一九一五年他潛離北京,同年十二月回到雲南組織護國軍,讨伐袁世凱。

     ④中交票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都是當時的國家銀行)發行的鈔票。

     ⑤關于元朝的打死别人奴隸賠一頭牛的定律,多桑《蒙古史》第二卷第二章中引有元太宗窩闊台的話說:“成吉思汗法令,殺一回教徒者罰黃金四十巴裡失,而殺一漢人者其償價僅與一驢相等。

    ”(據馮承鈞譯文)當時漢人的地位和奴隸相等。

     ⑥《鑒略》清代王仕雲著,是舊時學墊用的初級曆史讀物,上起盤古,下迄明弘光。

    全為四言韻語。

    《曆代紀元編》,清代李兆洛著;分三卷,上卷紀元總載,中卷紀元甲子表,下卷紀元編韻。

    是中國曆史的幹支年表。

     ⑦“三千餘年古國古”語出清代黃遵憲《出軍歌》:“四千餘歲古國古,是我完全土。

    ” ⑧五胡十六國公元三○四年至四三九年間,我國匈奴、羯、鮮卑、氏、羌等五個少數民族先後在北方和西蜀立國,計有前趙、後趙、前燕、後燕、南燕、後涼、南涼、北涼、前秦、後秦、西秦、夏、成漢,加上漢族建立的前涼、西涼、北燕,共十六國,史稱“五胡十六國”。

     ⑨黃巢(?—884)曹州冤句(今山東菏澤)人,唐末農民起義領袖。

    唐乾符二年(875)參加王仙芝的起義。

    王仙芝陣亡後,被推為領袖,破洛陽,入潼關,廣明一年(880)據長安,稱大齊皇帝。

    後因内部分裂,為沙陀國李克用所敗,中和四年(884)在泰山虎狼谷被圍自殺。

    黃巢和張獻忠一樣,舊史書中都有關于他們殺人的誇大記載。

     ⑩五代即公元九○七年至九六○年間的梁、唐、晉、漢、周五個朝代。

     ⑾“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語見《尚書·湯誓》。

    時日,指夏桀。

     ⑿“一治一亂”語見《孟子·滕文公》:“天下之生久矣,一洽一亂。

    ” ⒀“為聖天子驅除雲爾”語出《漢書·王莽傳贊》:“聖王之驅除雲爾。

    ”唐代顔師古注:“言驅逐蠲除以待聖人也。

    ” ⒁鶴見釣輔(1885—1972)日本評論家。

    作者曾選譯過他的随筆集《思想·山水·人物》,《北京的魅力》一文即見于該書。

     ⒂Proletariat英語:無産階級。

     ⒃Democracy英語:民主。

     ⒄孫美瑤當時占領山東抱犢固的土匪頭領。

    一九二三年五月五日他在津浦鐵路臨城站劫車,擄去中外旅客二百多人,是當時哄動一時的事件。

     ⒅王、公、大夫、士、阜、輿、隸、僚、仆、台是奴隸社會等級的名稱。

    前四種是統治者的等級,後六種是被奴役者的等級。

     ⒆每斤八文的孩子一九二五年五月二日《現代評論》第一卷第二十一期載有仲瑚的《一個四川人的通信》,叙說當時軍閥統治下四川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其中說:“男小孩隻賣八枚銅子一斤,女小孩連這個價錢也賣不了。

    ” ⒇羅素(B.Russell,1872—1970)英國哲學家。

    一九二○年曾來中國講學,并在各地遊覽。

    關于“轎夫含笑”事,見他所著《中國問題》一書:“我記得一個大夏天,我們幾個人坐轎過山,道路崎岖難行,轎夫非常的辛苦;我們到了山頂,停十分鐘,讓他們休息一會。

    立刻他們就并排的坐下來了,抽出他們的煙袋來,談着笑着,好像一點憂慮都沒有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