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晴花明·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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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照樣津津有味地看、津津有味地改。

     她改,不是改拼錯的字和用錯的文法,而是加上一些"呼應、叫好"的句子,譬如我女兒寫"昨天我把兩隻蟲放進螳螂籠,一隻跳、一隻爬。

    " 老師就寫"那真是個精采的昆蟲秀。

    " 又當我兒寫"昨天我給我的螳螂兩隻小蟲,它抓住一隻,又試着抓另一隻,被那隻跑掉了。

    她又抓到,于是一手一隻,它得到兩隻。

    " 老師不但不講"貪心",還說"那你螳螂有了一個大餐。

    " 這使我想起我小學三年級時,寫了平生第一個劇本,釘成一本書的樣子,十分得意地拿給老師看,老師看了第一行,就說:"你寫你坐火車去陽明山?" "對!"我笑着答。

     "對個屁!陽明山根本沒火車。

    " 我正想自己小時候,女兒突然大叫起來: "爹地!我們為什麼不喂派蒂吃蟋蟀?" "我們喂了啊!前幾天那兩隻黑黑的、會唧唧叫的,就是蟋蟀呀!" "那我們為什麼不再喂?" "抓不到啊!"我說:"天冷了,沒有蟋蟀了。

    " "有!"女兒指着書大叫:"書上說有。

    " "不可能!"我借機會把她手上的書搶過來:"我看看。

    " 書上一大堆照片,全是螳螂,大概作者也是養了隻螳螂,并從頭到尾細細觀察它的生活,我翻到女兒看的那一頁。

    印一隻大螳螂,正抓在一隻小蟋蟀。

    旁邊寫着——"如果你找不到蟲喂它,可以去寵物店買蟋蟀,那是螳螂最愛吃的。

    " "對呀!"我也叫了起來,為什麼沒想到呢?寵物店裡的一些鳥啊、蛇啊,都要吃蟲,它們一定有。

     我是一個常去寵物店的人,尤其以前養亞瑪遜鹦鹉的時候,更是常去為鳥買食物、維他命和玩具。

    這次養了派蒂,居然一次也沒去,是因為我認為螳螂不是正規的寵物,不可能找到什麼與螳螂有關的東西。

     一邊笑自己迂,一邊拜托老婆開車,送我去寵物店,小丫頭也興奮地同行。

     寵物店離家不過五分鐘,落地玻璃窗上總是貼着減價的條子。

    譬如一隻小鹦鹉九毛九分錢。

     這不是笑死人了嗎?便宜到可以買一大堆來"炸小鳥"吃了。

    其實這是一種"設局",先讓你貪便宜,買到兩隻小鳥,再要你買籠子、買食盒、水盒、谷物、維他命、魚骨粉。

    整個搞下來,五十塊美金也不止。

    更可怕的,是當你養上一陣,愈養愈愛,于是為鳥買玩具、為它換大籠子,漸漸變成店裡的常客,不知不覺奉獻更多錢。

     我推開門,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櫃台前發怔,看到我,聳聳肩,說:"一屋子寵物,就是沒人。

    "接着不斷叫"哈羅!哈羅!有人在嗎?" 裡面立刻傳來好幾聲"哈羅!哈羅!有人在嗎?"不是人,是大鹦鹉裝的。

    接着發出一長串哈哈大笑的聲音,跟我們的笑聲混在一起。

     想必每次它這麼說,顧客都會笑,所以它學會說完"哈羅!哈羅!有人在嗎?"就笑。

     也許大鹦鹉有傳話的作用,才學完我們的說話,就沖出個年輕人。

    先收了那高大男人的錢,又問我要什麼。

     "你有沒有……有沒有OO"大概有些緊張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居然忘了蟋蟀的英文名字。

     "Cricketo"女兒接上了話。

     "哦,要幾隻?" "幾隻?"我又怔了。

    到底買幾隻呢?"一隻多少錢?" "五分錢!" "二十隻吧!" "吃得了那麼多嗎?"他居然歪着頭問我:"喂誰吃?" "螳螂!" "哇!"他怪叫了一聲,說:"五隻就成了,活不長的。

    " "活不長?" "對不起!你别誤會,我是說蟋蟀活不長,三、五天就死了!" 我心想,奇怪!我那隻母蛐蛐為什麼活那麼多天呢?不過立刻改口:"好!五隻。

    " 他往後走,我好奇,跟了進去,女兒也像尾巴一樣,跟着我。

     路很窄,兩邊全是籠子,有兔子、大竺鼠、大蛇、晰蠍、變色龍、熱帶魚、白老鼠、野鼠和各種小鳥。

     他一直走,走到後面放珍貴鳥的玻璃屋,蹲在地上,打開一個箱子,裡面全是淺褐色的蟋蟀。

     他抓了五隻,放迸長長的塑膠袋裡,還往袋子裡吹了口氣,再用像皮筋,把袋口綁緊。

    交給我說:"兩毛五。

    " 我一路走回櫃台,一邊不斷掏錢,發現口袋裡隻有皮夾子中的一百塊。

    如果我交給他一百元,隻買兩毛五分的蟋蟀,未免太不像話了吧!隻怕他還會以為我是用百元"僞鈔"換"真鈔"呢。

     趕緊把蟋蟀交給女兒,跑出門,找停在路邊等的老婆要兩毛五。

    她也沒有,交給我一張二十塊的。

     又走回店裡,東看看、西看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好買。

    女兒眼尖,居然看到兩個粉紅色的塑膠盒子,外面貼着印了烏龜和魚的圖片:"我要那個!我要那個!給派蒂住。

    " 盒子有圓有方,做得很講究,上面有門,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