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鐘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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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陳埴 撰 孟子 孟子謂琴張曾晳牧皮為狂士曾防詠歸浴沂便有聖人氣象孟子謂夷考其行而不揜是以謂之狂此果何見 狂者立志太髙故舞雩之事胷次灑落如光風霁月然其終不到聖人處為其志太髙而行不揜故終歸于狂然人品終是不同故聖人晩年常歎狂者不可得見栁下惠為士師三黜不去集注以不能枉道之意則有确乎不可拔者矣燔肉不至孔子行聖賢出處貴于見幾而作栁下惠三黜而不去何邪 三黜不去所以謂下惠之和然不肯枉道事人至其三黜乃其介處和而不失其介所以為聖之和 孔子稱威公之正管仲之仁初未始有少貶孟子于伯者之事絶口不談齊威晉文則以為仲尼之所不道何邪 以威較文彼善于此要知挾天子以令諸侯心術不正皆三王之罪人其後魏晉正昉此故孔孟之門不齒管晏特孔子聖徳寛洪時或不揜其善孟子衛道自任故絶口不言為後學法也 孟子論不動心歸之持其志無暴其氣二者固當兩下工夫至公孫醜問孟子惡乎長複告之以我知言我善養浩然之氣而不及志何邪 持其志處即義理之養孟子養氣全在集義乃持其志也孟子細宻工夫隻如此不肯下敬字先儒謂其才髙難當 詩出于小夫賤之口而後之言詩如髙叟乃不免于固豈世儒反古者賤之不若 詩人吟詠情性故意象寛平老儒執守訓诂故意象窄狹 文王治岐闗市不征澤梁無禁成周門闗市廛皆有限守山林川澤悉有厲禁何也 文王因民所利而利之乃王道之始成周經制大備乃王道之成 滕文公行仁政孟子止許以善國而不以王道期之何邪 滕介齊楚之間滅亡之不暇孟子所為謀者無非王道至無可奈何處亦以太王望之豈是不說 君臣之大義天地之常經以其所待之厚薄而為之輕重世無是理孟子冦雠之論疑若與之背馳 孟子此語是說大都報應如此若忠臣孝子不當以此自處當知天下無不是底君父先儒謂孟子語有防迹者此等是也若聖人則渾然不露隻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樂之實樂斯二者還是就樂上有得抑吾心有此二者而發越呈露見之樂也 實字當玩且說其實未說其華如聲音歌舞樂之華也若言其實即事親從兄之時油然自得其樂此便是真樂不假絲竹笙簧也樂不能已到手舞足蹈時則五聲八音從此起矣 戰國諸侯雖彊東周猶在孟子說時君諄諄以王政勉之似非尊天子存王室之意 孔子時人心猶共戴周天子名分尚存故作春秋以尊王室孟子時人心已去周室獨夫之勢已見故說列國以行王政文王之事商武王之伐商時中而已矣【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春秋是也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戰國是也】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夫禹湯文武周公皆聖人也而周公獨思兼之何也 斟酌三王之事而損益之猶孔子之集大成 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貢如是則夏後之貢毋乃猶未善乎 法至後聖益宻故周兼夏商之制都鄙用助法鄉遂用貢法非不善但比之于助猶未善耳 孟子見梁惠王又見襄王公孫醜乃發不見諸侯之問何也 按孟子嘗言古者不為臣不見段幹木逾垣而避之洩栁閉門而不納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見矣由是觀之君必以禮來見則自當見之所不見者其交不以道其接不以禮耳謂可聘而不召史記謂梁惠王曾聘孟子小弁之怨親親也按晉太子申生厄于骊姬之讒不辭而缢新城正與宜臼事相類後以申生為恭太子豈其不為小弁之怨乎 詩可以怨當怨而怨不害于義理之正申生有見于禮無見于詩可以為恭未可以為盡孝然必有申生之心而後可以權聖人之禮 孟子言舜處類小弁但小弁有怨而無慕故不若舜以大事小如何是仁以小事大如何是智 仁者無計較之私忘其孰大而孰小智者有量度之明自知不能敵大 孟子言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舜大聖人猶有待于此何耶 聖賢越要從這裡過百煉乃見真金 君子以澤言小人亦以澤言不知小人更有甚澤又均為五世而斬邪 澤謂波流浸潤清水是清浸潤濁水是濁浸潤 凱風何以為親之過小 太子事闗天下七子事闗一家 孟子不見諸侯自謂不為臣不見何為而見梁惠齊宣借曰梁惠卑辭厚币招之遂往齊宣亦豈招之而往邪 孟子見齊宣事首尾具見此書中間孟子将朝王一段乃始見之禮防此一段陳義如此豈茍合易進者邪是時惟齊宣能知孟子禮之以賓師之位未幾便緻為臣而歸可見于他國不合梁惠王事見史記必是如此方見 孟子答梁惠王問利一章集注謂利生于物我之相形愚意謂以物我相比并有計較心所以為利此處正橫渠所謂世俗之習利心但當以義理勝之公孫衍張儀皆事鬼谷先生學縱橫之術自其一怒諸侯懼安居天下息觀之豈阿防茍容者所能若是而孟子乃謂其妾婦之道何邪 自愚夫言之則曰安居天下熄自聖賢言之乃妾婦之道 博學而詳說之将以反說約也學不博說不詳而曰我知約固陋矣若博學詳說而志不在于求約者則是外馳其心非所以為學也 不博則約無所施學到約後許多博處方有受用見人吃不濟事自吃方甘味 耳目之官不思耳目如何様思 耳司聴目司視而不能思惟心官主思耳故心為将帥耳目口鼻四肢皆卒徒也将帥明則士卒聴但當責将帥耳 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晦翁集注謂此三樂一系于天一系于人不知系于天系于人處如何 父母俱存兄弟無故此非人之所能為若教育英材全在人事 君子不亮惡乎執晦翁謂凡事茍且無所執持此可以言不敬而卻謂之不亮 不信實者必茍且自欺 書之允執厥中與子莫執中之說二者分辨如何 允執厥中乃時中之中觸處是道理活法也子莫乃執一以為中死法也霄壤之異 诐淫邪遁之辭何以知其蔽陷離窮 辭之偏诐者由其心之蔽于理辭之淫放者由其心之陷于欲辭之邪僻者由其心之離于道辭之逃遁者由其心之窮屈于義理也 程子曰萬物皆備于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不誠則逆于物而不順也 反諸身者既是萬理皆實即渾身是義理流行作用何處不順裕茍于實理無時即觸處滞礙無往而非逆境何樂之有 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或疑強恕不可言忠【出或問】晦翁曰有心為恕則忠固在其中矣夫恕者推己及人之謂也所謂有心于為之者亦為欲推己及人之事爾未見所謂推己之意不知如何謂在其中所謂無忠做恕不出忠恕二事不容去一者何說以道之 既曰推己之謂恕若自己心裡元自不實不盡元無忠赤恻怛骨子更将何物推以及人以此見凡說恕字必有忠字在源頭了所謂無忠做恕不出盡當玩味今人皆不忠之恕惟務茍且于一時不複有己可推亦無複近仁矣 告子謂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孟子以為不可孟子又謂我知言此言還是誰言 言者心之聲也言上有病便是他心上有病當反求諸心可也告子乃言不求于心此是他不知言處孟子法門與告子正相反故于诐淫邪遁之辭而知其所受病之處蓋诐淫邪遁言之病也蔽陷離窮心之病也因其言之病知其心之病孟子所以為知言 堯舜與賢禹?之子孟子以舜禹為相厯年多伯益為相厯年少使舜禹而施澤未久堯舜豈舍子而授之 賢處占七分久處占三分不然何以不使舜禹便即帝位而使居攝邪此等大事若天命人心未到馴熟脫落處如何遽然踐履其上 夫子賢于堯舜逺矣何以觀 當時若無孔子今人連堯舜也不識 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正耶谲耶以言其正何詩書有葛伯不祀湯始征之昆夷駾矣維其喙矣等語 事之者樂天之仁伐之者應天之義處處是道理豈有計較心執俗心以觀聖賢陋矣 孟子曰伯夷隘栁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又曰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栁下惠是也 夷惠皆絶徳而不合中庸故好處直是可學處卻不當學 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栁下惠是也夫伯夷聖之清者也栁下惠聖之和者也皆局于一偏之小成孟子前面既以智聖巧力谕諸子孔子偏全去處其可否已有定論今又以夷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