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攬高手蟬絹布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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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老道人動作快極,其中一個在背上扯下一幅紅色閃光似布非布的軟物,揚手罩在毒蛛那截長爪之上。

    另外三人一擁而上,或推或拉,将那截利爪硬生生扳向一側,那個抖出紅布的老道這時又取出一條幼細的鋼鍊,套在爪尖處收另一端系在門上直杆,繃得極緊。

    那鬼火毒蛛剛好是伸出了一節在門外,這時齊關節處屈曲,緊緊繃住。

    這麼一來,它要縮回利爪,首先得伸直這一節爪尖,然後才能從夾緊的門縫中硬拔出來。

    可是爪尖屈曲之後,單是用彈起之力要繃斷那條鋼鍊,談何容易。

    一來那鋼鍊是特制對付它之物、二來勢子不對,有力難施,因此那巨蛛口中空自怪嘶連聲,衆爪亂舞,看來用力甚急,卻無法拔出被繃緊夾住的利爪。

     那些道人們早就用白布包住鼻嘴,退開老遠。

     這些道人們包住嘴鼻的白布上,早已用獨門解藥敷透,可以隔濾空氣中的毒氣。

     那巨蛛掙紮了好久,便停下休息,單水仙在裡面見它屁股尖一撅一撅地動個不停,噴出許多五彩粘液,見風卻化為粘力絕強堅韌無比的蛛絲。

     死門外面的道人們都流露出緊張的神情,其中一個老道人取出個小小銅鼎,晃火折點亮鼎内屑未,登時冒出一縷青煙,香氣彌漫。

    老道人運一口氣,輕輕向那一縷青煙吹去,隻見那一縷青煙筆直向門縫中透人去,那隻鬼火毒蛛掙紮不已,似乎十分畏懼這一縷青煙。

    片刻間青煙越發透人得濃厚,門外的老道人迅速解開鋼鍊,順手已把那塊紅布取回。

     鬼火毒蛛嘶的一叫,利爪硬從門縫收回,接着迅快異常地衆爪并用,爬上室頂一角,遠遠避開那縷青煙。

     死門吱地一響,忽又緩緩開啟,露出一道尋尺寬的縫隙。

     白沙道人先探頭入内,接着側身閃人,站在石橋之上,緊接着白霞道人閃入,兩人四下觀看,白霞道人駭然道:“好厲害,連衣服碎片都不見,想來不是沉沒在寒潭底下,就是被那毒蛛通通吃了……”白沙道人素來聽信這個師弟之言,當下點點頭。

    白霞道人接着又道: “對面牆上還有個洞穴,不過用不着瞧了。

    ” 白沙道人眉頭一皺,道:“不行,事關重要,非看個水落石出不可!要是他們躲在裡面……”單水仙聽得清清楚楚,忖道:“我們躲在這兒又怎樣?最多把我們殺死了……”忽又想到如果他們人來搜索,勢必驚擾趙嶽楓及雲和老禅師二人,不禁失色,傍惶無計。

     隻聽白霞道人接口道:“師兄請看那洞口,現下還有蛛網封住,别人不知底細,猶有可說。

    但我們深知這蛛絲不同凡物,任是武功至強之人,粘上了也跑不掉!除非是利用這寒潭之水,但若是他們粘在網上,怎生能吸取潭水應用?再說他們先就無法飛渡……”白沙道長點點頭,忽地黯然一歎,道:“愚兄心中之悔恨,莫可言宣,罷了,罷了……”當下兩人退出死門之外,那四個老道人撐得面紅耳赤,此時都松口氣,齊齊放手,死門砰地合上。

     白沙道長面上神色十分沉重,道:“他們想是遭毒蛛殺害,唉,貧道鑄下個大錯,豈能忝顔再當掌門之位,現下貧道在本門四老面前引咎辭此重任,并領受應得罪責!” 這時白霞可不敢哼氣,那四位老道人肅然默言,過了一陣,其中一個開口道:“善哉,善哉,此事容有不周之處,而且日後如何向東海派及天下武林同道交代,還得籌思善法。

    但掌門人當時乃是秉承前任掌門人嚴谕,拒他們入觀,接着他們誤闖本派禁地,也是理該擒回觀中交與前代掌門發落。

    他們抗拒不從,為保本派令譽,自然要以全力交鋒對付。

    而他們自投秘符死門之内,咎不在我,掌門人何須自責過甚,再說前任掌門仙逝才數日,目下又換掌門,在外人看來,豈不暗嗤我武當一派将此等重大之事,視同兒戲?” 另一個老道人開口道:“紫鏡大師兄之言極是有理,掌門人務須以門戶為重,眼下強敵環伺,本門劫難方興未艾,東海派趙施主及單姑娘之事可侯異日再談,目前先商讨應付強敵之策方是!” 原來這武當四老輩份甚尊,屬紫字輩,乃是前代掌門白木,現任掌門白沙的師伯,稱為武當“鏡花水月”四老。

    他們平素不管觀中之事,除了像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之外,掌門人可不敢等閑驚動他們。

    現下四老如此主張,白沙道長也就打消了辭脫掌門之意。

     白霞道人卻未免有點失望,當下靜聆衆人計議。

     這時單水仙已經松口氣,回到洞内。

    以後一直都沒有外擾,到了第三日中午,趙嶽楓首先功行圓滿,隻見他神采飛揚,眸子中蘊藏着隐隐精光,比之昔日那種雄姿俊發,似乎尤有過之。

     兩人談了一會兒,單水仙将武當道人進來之事說出,趙嶽楓道:“可惜我們不曉得他們用什麼藥物竟可以驅開毒蛛,古人所謂物性相克,果是不假,連那麼兇毒的巨蛛居然也有藥物可治。

    ” 單水仙道:“看來武當派的人竟是要殺死我們才甘心,不然的話,他們焉會冒這麼大的險,進來查探?”原來白沙道長悔恨誤害他們的話,因是在死門之外說的,其時死門已閉,所以她沒有聽見。

     趙嶽楓尋思了一會兒,低歎一聲,道:“大概是這等存心,其實我們已陷入這等死門絕地,他們還何須不放心,定要趕盡殺絕?” 正在談論時,忽然一聲龍吟似的長嘯,震得兩人耳鼓震鳴。

    接着這陣龍吟似的聲音道: “武當能夠成為四大劍派之首,那曆代祖師确實具天人之姿,菩薩心腸,無怪能領袖四大劍派。

    可惜近幾代已沒有出類拔萃之士,像他們這等趕盡殺絕的存心,恐怕還得衰微下去!” 趙嶽楓喜道:“大師法體已經痊愈了!”單水仙牽住他的手,奔入屏風之内,隻見雲和老高撣師抖衣下床,舉動之間微顯呆滞。

    但那隻是枯坐了二十年雙腿未能立即适應而已!他慈眉高聳,在地上緩緩走了一圈,喜不自勝,又仰天長笑。

     不久,他就恢複了莊嚴神态,坐回床上,道:“現下我們可以商議出困之法了!”趙嶽楓聽了心中疑惑,忖道:“莫非他心中過于高興,所以說出這等欠慮之言。

    ”單水仙卻接口道:“大師胸中必有妙策,晚輩等洗耳恭聽!” 雲和老禅師微微一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妙策,如若沒有趙少俠的話,還是不行!”趙嶽楓一聽他敢情真有脫身出困之計,不禁暗暗佩服單水仙的料事如神,忙道:“大師有何差遣,便請吩咐!” 老和尚道:“你是童身練功,至如今玄關秘鎖已通,井已上窺敝派達摩神功及武當的九轉玄功心法,功力之深,遇合之奇,千百年來宇内無雙,這也不必多提,單以你此刻的功力造詣,隻要得悉敝派縮骨神通要訣,便可立即如法施為!” 單水仙鼓掌道:“原來如此,無怪别人永遠想不出這等計策。

    ”趙嶽楓仍然不大明白,卻不開口。

    雲和老撣師道:“不過話說來,若然沒有小俠這等功力造詣,即使有個練成縮骨神通之人在此,也沒有用處。

    ” 單水仙微一凝思,道:“是了,一則此上山巅高達百丈以上,二則路途中間必有艱險,非具有如許身手的人,隻怕不克破艱解危!” 雲和老撣師輕歎一聲,道:“單姑娘靈心慧思,世上罕有其匹,老衲佩服!” 趙嶽楓将他們的話前後參詳之後,不禁舉目向牆上秘洞望去。

     雲和老禅師道:“不錯,小俠将口訣學會之後,就得請你從這投糧小洞中升上山巅。

    ” 趙嶽楓呆想一陣,道:“到了山巅之後,便又如何?”單水仙接口道:“大哥你隻要找到直通外面活室的那個巨大洞口,用一條長索垂下來,再開啟死門,我們便都能夠從洞穴中逃生了!” 趙嶽楓道:“就是這麼辦!”轉身向雲和老撣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雲和老禅師當下将口訣傳授與他,趙嶽楓如法施為,果然身上四肢百骸都可以伸縮自如,隻有頭顱無法縮細。

     趙嶽楓練習純熟之後,便鑽人秘洞内,縮細身子鑽入投糧小洞之内! 他不久就上升數丈,雲和老禅師和單水仙都露出擔擾之色,單水仙左思右想之下,緩緩道:“大師可是曉得這道投糧秘洞中的危險?” 老和尚沉思地道:“老衲枯坐了二十年,閑常涉思頗多,因想那投糧孔之内,如是筆直通上山巅,則練有縮骨神通之人,便能輕易逃生,此事不是不合常理,因此時時推想,略有所疑……” 單水仙道:“大師此想,豈非與早先稱譽武當前輩祖師之言不甚相符?” 雲和老禅師道:“人世間之事,風雲變幻,殊難意料,而人心變化,更是微妙多端,雖是古今聖哲,亦難剖析微芒!初時老衲也不願作此等亵渎設想,其後想起一事,遂不得不向此中探求!”他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又接着道:“武當派前輩高人設此死門,雖是嫌其險惡,多方設想,例如在門外留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