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0 列傳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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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音韻調暢。

    大同中,朱雀門災,武帝謂群臣曰:“此門制狹,我始欲改構,遂遭天火。

    ”相顧未答,敬容獨曰:“此所謂先天而天不違。

    ”時以爲名對。

     五年,改爲尚書令,參選事如故。

    敬容久處台閣,詳悉晉魏以來舊事,且聰明識達,勤于簿領,诘朝理事,日旰不休。

    職隆任重,專預機密,而拙于草隸,淺于學術,通包苴饷饋,無賄則略不交語。

    自晉宋以來,宰相皆文義自逸,敬容獨勤庶務,貪吝爲時所嗤鄙。

     其署名“敬”字,則大作“苟”,小爲“文”,“容”字大爲“父”,小爲“口”。

    陸倕戲之曰:“公家‘苟’既奇大,‘父’亦不小。

    ”敬容遂不能答。

    又多漏禁中語,故嘲诮日至。

    嘗有客姓吉,敬容問:“卿與邴吉遠近?”答曰:“如明公之與蕭何。

    ”時蕭琛子巡頗有輕薄才,因制卦名、離合等詩嘲之,亦不屑也。

     帝嘗夢具朝服入太廟拜伏悲感,旦于延務殿說所夢。

    敬容對曰:“臣聞孝悌之至,通于神明。

    陛下一性一與天通,故應感斯夢。

    ”上極然之,便有拜陵之議。

     後坐妾弟費慧明爲道倉丞夜盜官米,爲禁司所執,送領軍府。

    時河東王譽爲領軍,敬容以書解慧明。

    譽前經屬事不行,因此即封書以奏。

    帝大怒,付南司推劾。

    禦史中丞張绾奏敬容協私罔上,合棄市。

    诏特免職。

    到溉謂朱異曰:“天時便覺開霁。

    ”其見嫉如此。

     初,沙門釋寶志嘗謂敬容曰:“君後必貴,終是‘何’敗耳。

    ”及敬容爲宰相,謂何姓當爲其禍,故抑沒宗族,無仕進者,至是竟爲河東所敗。

     中大同元年三月,武帝幸同泰寺講金字三慧經,敬容啓預聽,敕許之。

    又起爲金紫光祿大夫,未拜,又加侍中。

    敬容舊時賓客門生喧嘩如昔,冀其複用。

    會稽謝郁緻書戒之曰: 草萊之人,聞諸道路,君侯已得瞻望朝夕,出入禁門。

    醉尉将不敢呵,灰然不無其漸,甚休!耙賀于前,又将吊也。

     昔流言裁至,公旦東奔,燕書始來,子孟不入。

    夫聖賢被虛過以自斥,未有嬰時釁而求親者也。

    且暴鰓之魚,不念杯酌之水,雲霄之翼,豈顧籠樊之糧。

    何者?所托已盛也。

    昔君侯納言加首,鳴玉在腰,回豐貂以步文昌,聳高蟬而趨武帳,可謂盛矣。

    不以此時薦才拔士,少報聖主之恩,今卒如爰絲之說,受責見過,方複欲更窺朝廷,觖望萬分,竊不爲左右取也。

    昔窦嬰、楊恽亦得罪明時,不能謝絕賓客,猶交一黨一援,卒無後福,終益前禍。

    仆之所吊,實在于斯。

     人人所以頗猶有踵君侯之門者,未必皆感惠懷仁,有灌夫、任安之義,乃戒翟公之大署,冀君侯之複用也。

    夫在思過之日,而挾複用之意,未可爲智者說矣。

    夫君侯宜杜門念失,無有所通,築茅茨于锺阜,聊優遊以卒歲,見可憐之意,着待終之情,複仲尼能改之言,惟子貢更也之譬,少戢言于衆口,微自救于竹帛,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如此,令明主聞知,尚有冀也。

     仆東臯鄙人,入一穴一幸無銜寠,恥天下之士,不爲執事道之,故披肝膽,示情素,君侯豈能鑒焉。

     太清元年,遷太子詹事,侍中如故。

    二年,侯景襲建邺,敬容自府移家台内。

    初,景渦一陽一退敗,未得審實,傳者乃雲其将暴顯反,景身與衆并沒。

    朝廷以爲憂。

    敬容尋見東宮,簡文謂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

    ”敬容曰:“得景遂死,深是朝廷之福。

    ”簡文失色,問其故,對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

    ” 是年,簡文頻于玄圃自講老莊二書,學士吳孜時寄詹事府,每日入聽。

    敬容謂孜曰:“昔晉氏喪亂,頗由祖尚虛玄,胡賊遂覆中夏。

    今東宮複襲此,殆非人事,其将爲戎乎。

    ”俄而侯景難作,其言有征也。

    三年,卒于圍内。

     何氏自晉司空充、宋司空尚之奉佛法,并建立塔寺,至敬容又舍宅東爲伽藍,趨權者因助财造構,敬容并不拒,故寺堂宇頗爲宏麗。

    時輕薄者因呼爲“衆造寺”。

    及敬容免職出宅,止有常用器物及囊衣而已,竟無馀财貨,時亦以此稱之。

     敬容特爲從兄胤所親一愛一,胤在若邪山嘗疾笃,有書雲:“田疇館宇悉奉衆僧,書經并歸從弟敬容。

    ”其見知如此。

    敬容唯有一子,年始八歲。

    在吳,臨還與胤别,胤問名,敬容曰:“仍欲就兄求名。

    ”胤即命紙筆,名曰珏。

    曰:“書雲兩玉曰珏,吾與弟二家共此一子,所謂钰也。

    ”位秘書丞,早卒。

     論曰:尚之以雅道自居,用緻公輔,行己之迹,動不踰閑。

    及乎洗合取譏,皮冠獲诮,貞粹之地,高人未之全許。

    然父子一時并處權要,雖經屯詖,鹹以功名自卒,古之所謂巧宦,此之謂乎。

    點、胤弟兄俱雲遁逸,求其蹈履,則非曰山林,察其持身,則未舍名譽。

    觀夫子皙之赴慧景,子季之矯敬沖,以迹以心,居然可測。

    而高自标緻,一代歸宗,以之入用,未知所取。

    斯殆虛勝之風,江東所尚,不然何以至于此也?昌宇雅仗名節,殆曰人望。

    敬容材實幹蠱,賄而敗業,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