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5 列傳第六十五 隐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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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未辨賤貧,無論榮貴。

    ”乃歌曰:“竹竿籊籊,河水浟浟。

    相忘爲樂,貪餌吞鈎。

    非夷非惠,聊以忘憂。

    ”于是悠然鼓棹而去。

     緬字伯緒,太子仆興曾之子也。

    有學義,宋明帝甚知之。

    位尚書左丞,東中郎司馬。

     褚伯玉字元璩,吳郡錢唐一人也。

    高祖含,始平太守。

    父逿,征虜參軍。

    伯 玉少有隐一操一,寡欲。

    年十八,父爲之昏。

    婦入前門,伯玉從後門出。

    遂往剡,居瀑布山。

    一性一耐寒暑,時人比之王仲都。

    在山三十馀年,隔絕人物。

    王僧達爲吳郡,苦禮緻之,伯玉不得已,停郡信宿,才交數言而退。

    甯朔将軍丘珍孫與僧達書曰:“聞褚先生出居貴館,此子滅景雲栖,不事王侯,抗高木食,有年載矣。

    自非折節好賢,何以緻之。

    昔文舉栖冶城,安道入昌門,于茲而三焉。

    卻粒之士,餐霞之人,乃可暫緻,不宜久羁。

    君當思遂其高步,成其羽化。

    望其還策之日,暫纡清塵,亦願助爲譬說。

    ”僧達答曰:“褚先生從白雲遊舊矣。

    古之逸人,或留慮兒女,或使華一陰一成市,而此子索然,唯朋松石,介于孤峰絕嶺者,積數十載。

    近故要其來此,冀慰日夜。

    比談讨芝桂,借訪荔蘿,若已窺煙液,臨滄洲矣。

    知君欲見之,辄當申譬。

    ” 宋孝建二年,散騎常侍樂詢行風俗,表薦伯玉,加徵聘本州議曹從事,不就。

    齊高帝即位,手诏吳、會二郡以禮迎遣,又辭疾。

    上不欲違其志,敕于剡白石山立太平館居之。

    建元元年卒,年八十六。

    伯玉常居一樓上,仍葬樓所。

    孔珪從其受道法,爲于館側立碑。

     顧歡字景怡,一字玄平,吳郡鹽官人也。

    家世寒賤,父祖并爲農夫,歡獨好學。

    年六七歲,知推六甲。

    家貧,父使田中驅雀,歡作黃雀賦而歸,雀食稻過半。

    父怒欲撻之,見賦乃止。

    鄉中有學舍,歡貧無以受業,于舍壁後倚聽,無遺忘者。

    夕則然松節讀書,或然糠自照。

    及長,笃志不倦。

    聞吳興東遷邵玄之能傳五經文句,假爲書師,從之受業。

    同郡顧顗之臨縣,見而異之,遣諸子與遊,及孫憲之并受經焉。

    年二十馀,更從豫章雷次宗谘玄儒諸義。

     母亡,水漿不入口六七日,廬于墓次,遂隐不仕。

    于剡天台山開館聚徒,受業者常近百人。

    歡早孤,讀詩至“哀哀父母”,辄執書恸泣,由是受學者廢蓼莪篇,不複講焉。

     晚節服食,不與人通。

    每旦出戶,山鳥集其掌取食。

    好黃、老,通解一陰一陽一書,爲數術多效驗。

    初以元嘉中出都,寄住東府。

    忽題柱雲“三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因東歸。

    後元兇弑逆,是其年月日也。

     弟子鮑靈绶門前有一株樹,大十馀圍,上有一精一魅,數見影。

    歡印樹,樹即枯死。

    山一陰一白石村多邪病,村人告訴求哀,歡往村中爲講老子,規地作獄。

    有頃,見狐狸鼋鼍自入獄中者甚多,即命殺之。

    病者皆愈。

    又有病邪者問歡,歡曰:“家有何書?“答曰:“唯有孝經而已。

    ”歡曰:“可取仲尼居置病人枕邊恭敬之,自差也。

    ”而後病者果愈。

    後人問其故,答曰:“善禳惡,正勝邪,此病者所以差也。

    ” 齊高帝輔政,征爲揚州主簿。

    及踐阼乃至,稱“山谷臣顧歡上表”,進政綱一卷。

    時員外郎劉思效表陳谠言,優诏并稱美之。

    歡東歸,上賜麈尾、素琴。

     永明元年,诏征爲太學博士,同郡顧黯爲散騎侍郎。

    黯字長孺,有隐一操一,與歡不就征。

    會稽孔珪嘗登嶺尋一歡,共談四本。

    歡曰:“蘭石危而密,宣國安而疏,士季似而非,公深謬而是。

    總而言之,其失則同;曲而辯之,其塗則異。

    何者?同昧其本而競談其末,猶未識辰緯而意斷南北。

    群迷暗争,失得無準,情長則申,意短則屈。

    所以四本并通,莫能相塞。

    夫中理唯一,豈容有二?四本無正,失中故也。

    ”于是着三名論以正之。

    尚書劉澄、臨川王常侍朱廣之,并立論難,與之往複;而廣之才理尤一精一詣也。

    廣之字處深,吳郡錢唐一人也,善清言。

     初,歡以佛道二家教異,學者互相非毀,乃着夷夏論曰:夫辯是與非,宜據聖典。

    道經雲:“老子入關之天竺維衛國,國王夫人名曰淨妙,老子因其晝寝,乘日一精一入淨妙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右腋而生。

    墜地即行七步,于是佛道興焉。

    ”此出玄妙内篇。

    佛經雲“釋迦成佛,有塵劫之數”,出法華無量壽。

    或“爲國師道士,儒林之宗”。

    出瑞應本起。

    歡論之曰:五帝三皇,不聞有佛;國師道士,無過老、莊;儒林之宗,孰出周、孔。

    若孔、老非聖,誰則當之?然二經所說,如合符契。

    道則佛也,佛則道也,其聖則符,其迹則反。

    或和光以明近,或曜靈以示遠。

    道濟天下,故無方而不入,智周萬物,故無物而不爲。

    其入不同,其爲必異,各成其一性一,不易其事。

    是以端委搢紳,諸華之容;剪發曠衣,群夷之服。

    擎跽罄折,侯甸之恭;狐蹲狗踞,荒流之肅。

    棺殡椁葬,中夏之風;火焚水沈,西戎之俗。

    全形守禮,繼善之教;毀貌易一性一,絕惡之學。

    豈伊同人,爰及異物,鳥王獸長,往往是佛。

    無窮世界,聖人代興,或昭五典,或布三乘。

    在鳥而鳥鳴,在獸而獸吼,教華而華言,化夷而夷語耳。

    雖舟車均于緻遠,而有川陸之節,佛道齊乎達化,而有夷夏之别。

    若謂其緻既均,其法可換者,而車可涉川,舟可行陸乎?今以中夏之一性一,效西戎之法,既不全同,又不全異。

    下棄妻孥,上絕宗祀。

    嗜欲之物,皆以禮伸,孝敬之典,獨以法屈。

    悖禮犯順,曾莫之覺,弱喪忘歸,孰識其舊。

    且理之可貴者道也,事之可賤者俗也,舍華效夷,義将安取?若以道邪?道固符合矣。

    若以俗邪?俗則大乖矣。

    屢見刻舷沙門,守株道士,交诤小大,互相彈射。

    或域道以爲兩,或混俗以爲一,是牽異以爲同,破同以爲異,則乖争之由,淆亂之本也。

     尋聖道雖同,而法有左右,始乎無端,終乎無末,泥洹仙化,各是一術。

    佛号正真,道稱正一,一歸無死,真會無生。

    在名則反,在實則合。

    但無生之教賒,無死之化切,切法可以進謙弱,賒法可以退誇強。

    佛教文而博,道教質而一精一,一精一非粗人所信,博非一精一人所能。

    佛言華而引,道言實而抑,抑則明者獨進,引則昧者競前。

    佛經繁而顯,道經簡而幽,幽則妙門難見,顯則正路易遵。

    此二法之辨也。

     聖匠無心,方圓有體,器既殊用,教亦易施。

    佛是破惡之方,道是興善之術,興善則自然爲高,破惡則勇一猛爲貴。

    佛迹光大,宜以化物。

    道迹密微,利用爲己。

    優劣之分,大略在茲。

     夫蹲夷之儀,婁羅之辯,各出彼俗,自相聆解。

    猶蟲躍鳥聒,何足述效。

    歡雖同二法,而意一黨一道教。

    宋司徒袁粲托爲道人通公駁之。

    其略曰: 白日停光,恒星隐照,誕降之應,事在老先,似非入關,方昭斯瑞。

    又西域之記,佛經之說,俗以膝行爲禮,不慕蹲坐爲恭。

    道以三遶爲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