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1 列傳第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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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受,文才俊一逸。

    尤嗜酒,無節一操一,遍曆王公門,沈湎喧譊,過差非度。

    其兄子秀常憂之,緻書于暄友人何胥,冀以諷谏。

    暄聞之,與秀書曰: 旦見汝書與孝典,陳吾飲酒過差。

    吾有此好五十馀年,昔吳國張長公亦稱耽嗜,吾見張時,伊已六十,自言引滿大勝少年時。

    吾今所進亦多于往日。

    老而彌笃,唯吾與張季舒耳。

    吾方與此子交一歡于地下,汝欲夭吾所志邪?昔阮鹹、阮籍同遊竹林,宣子不聞斯言。

    王湛能玄言巧騎,武子呼爲癡叔。

    何陳留之風不嗣,太原之氣巋然,翻成可怪! 吾既寂漠當世,朽病殘年,産不異于顔原,名未動于卿相,若不日飲醇酒,複欲安歸?汝以飲酒爲非,吾以不飲酒爲過。

    昔周伯仁度江唯三日醒,吾不以爲少;鄭康成一飲三百杯,吾不以爲多。

    然洪醉之後,有得有失。

    成冢養之志,是其得也;使次公之狂,是其失也。

    吾常譬酒之猶水,亦可以濟舟,亦可以覆舟。

    故江谘議有言:“酒猶兵也。

    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備。

    酒可千日而不飲,不可一飲而不醉。

    ”美哉江公,可與共論酒矣。

    汝驚吾墯馬侍中之門,陷池武陵之第,遍布朝野,自言焦悚。

    “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

    吾生平所願,身沒之後,題吾墓雲“陳故酒徒陳君之神道”。

    若斯志意,豈避南征之不複,賈誼之恸哭者哉。

    何水曹眼不識杯铛,吾口不離瓢杓,汝甯與何同日而醒,與吾同日而醉乎?政言其醒可及,其醉不可及也。

    速營糟丘,吾将老焉。

    爾無多言,非爾所及。

     暄以落魄不爲中正所品,久不得調。

    陳天康中,徐陵爲吏部尚書,一精一簡人物,缙紳之士皆向慕焉。

    暄以玉帽簪插髻,紅絲布裹頭,袍拂踝,靴至膝,不陳爵裡,直上陵坐。

    陵不之識,命吏持下。

    暄徐步而出,舉止自若,竟無怍容。

    作書謗陵,陵甚病之。

     後主之在東宮,引爲學士。

    及即位,遷通直散騎常侍,與義一陽一王叔達、尚書孔範、度支尚書袁權、侍中王瑳、金紫光祿大夫陳褒、禦史中丞沈瓘、散騎常侍王儀等恒入禁中陪侍遊宴,謂爲狎客。

    暄素通脫,以俳優自居,文章諧謬,語言不節,後主甚親一昵而輕侮之。

    嘗倒縣于梁,臨之以刃,命使作賦,仍限以晷刻。

    暄援筆即成,不以爲病,而傲弄轉甚。

    後主稍不能容,後遂搏艾爲帽,加于其首,火以爇之,然及于發,垂泣求哀,聲聞于外而弗之釋。

    會衛尉卿柳莊在坐,遽起撥之,拜謝曰:“陳暄無罪,臣恐陛下有翫人之失,辄矯赦之。

    造次之愆,伏待刑憲。

    ”後主素重莊,意稍解,敕引暄出,命莊就坐。

    經數日,暄發悸而死。

     蘭欽字休明,中昌魏人也。

    幼而果決,趫捷過人。

    宋末随父子雲在洛一陽一,恒于市騎橐駝。

    後子雲還南,梁天監中以軍功至冀州刺史。

    欽兼文德主帥,征南中五郡諸洞反者,所至皆平。

     欽有謀略,勇決善戰,步行日二百裡,勇武過人。

    善撫馭,得人死力。

    以軍功封安懷縣男。

    累遷都督、梁南秦二州刺史,進爵爲侯。

     征梁、漢,事平,進号智武将軍。

    改授都督、衡州刺史。

    未及述職,會西魏攻圍南鄭,梁州刺史杜懷寶來請救,欽乃大破魏軍,追入斜谷,斬獲略盡。

    魏相安定公遣緻馬二千疋,請結鄰好。

    欽百日之中再破魏軍,威振鄰國。

    诏加散騎常侍,仍令述職。

     經廣州,因破俚帥陳文徹兄弟,并禽之。

    至衡州,進号平南将軍,改封曲江縣公。

    在州有惠政,吏人詣阙請立碑頌德,诏許焉。

     後爲廣州刺史。

    前刺史新渝侯映之薨,南安侯恬權行州事,冀得即真。

    及聞欽至嶺,原貨廚人,塗刀以毒,削瓜進之,欽及一愛一妾俱死。

    帝聞大怒,檻車收恬,削爵土。

     欽子夏禮,侯景至曆一陽一,率其部曲邀景,兵敗死之。

     論曰:陳伯之雖輕狡爲心,而勇勁自立,其累至爵位,蓋有由焉。

    及喪亂既平,去就不已,卒得其死,亦爲幸哉。

    慶之初同燕雀之遊,終懷鴻鹄之志,及乎一見任委,長驅伊、洛。

    前無強陣,攻一靡一堅城,雖南風不競,晚緻傾覆,其所克捷,亦足稱之。

    蘭欽戰有先鳴,位非虛受,終逢鸩毒,唯命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