殛珅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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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可貸。

    因思聖祖仁皇帝誅鳌拜,世宗憲皇帝誅年羹堯,皇考誅讷親,此三人位與和珅相等,而和珅之罪,尤為過之。

    從前辦理鳌拜、年羹堯,皆蒙賜令自盡。

    讷親贻誤軍務,于軍前正法。

    今就和珅罪狀而論,其壓擱軍報,有心欺隐。

    各路軍營,迎其意旨,虛報首級,坐冒軍糧,以至曰久未竣,贻誤軍國重務,尤為重大。

    即不照大逆例淩遲處死,亦應照讷親之例,立正典刑,此事實難寬其一線,惟現當皇考大故之時,即将和珅處決,在伊自思為罪應當,朕心究有所不忍。

    且伊罪雖浮于讷親,究未身在軍營,與讷親稍異。

    國家原有議親議貴之條,以和珅喪心昧良,不齒人類。

    難以援引八議,豈能從減?姑念其曾任首輔大臣,于萬無可貸之中,免珅肆市,和珅著加恩賜令自盡。

    此朕為國體起見,非為和珅也。

    至福長安受皇考厚恩,亦居和珅之次,且曰與和珅朝夕聚處,而和珅罪狀,知之最悉。

    且常有獨對之時,如果據實舉劾,罪績昭著,皇考必将和珅即正刑誅,斷不肯偏護和珅,轉坐福長安以讦發之罪。

    即謂皇考春秋已高,恐觸聖怒,藉小忠小信為辭,不肯舉發。

    自朕立為皇太子,至受玺後,已及四年。

    此數年中,常有在朝内值宿,不與和珅同值之時,何難自請獨對?或将和珅罪狀膚列,具摺密奏。

    如前有片紙隻字,則此時朕不但不肯将伊同和珅一同治罪,并不肯奪伊官爵。

    乃始終并無一語,其為有心扶同徇隐,百喙難辭。

    現在查伊家内财産,已非伊家所應有。

    若非平曰肆意貪婪,何從得此饒裕?應即照大學士等所請,按例辦理。

    但科道并未将福長安指款參劾,而所抄資産,究不及和珅之一二。

    和珅現已從寬賜令自盡,福長安亦著從寬改為斬監候,秋後處決。

    著内監提出福長安,前往和珅監所,親視和珅自盡後,再押本獄監禁。

    至和琳本無功績,隻因伊參奏福康安木植一案,得以屢邀擢用。

    此案并非和琳秉公參劾,實系聽受和珅指使,陷害福康安之計。

    今抄沒和珅家産,查出所蓋楠木房屋,僭妄逾制,較之福康安私帶木植,孰重孰輕?且和琳同福康安剿辦湖南苗匪,亦因和琳從中掣肘,以緻福康安身沒未能辦竣。

    且和琳于苗匪一案,有罪無功。

    和琳公爵,自應照議革去。

    至配享太廟,尤屬非常巨典。

    和琳何人?乃與開國功臣同列,著即撤去,并伊家所立專祠,一并拆毀。

    豐伸殷德,系固倫額驸。

    且公主平曰為皇考所鐘愛,自應仰體慈恩,曲加體恤。

    若此時将豐伸殷德職銜革去,齒于齊民,亦覺未協。

    念和琳公爵,因拿獲王三槐所得,今照議革去,著加恩仍留伯爵,即令豐伸殷德承襲,在家閑居,不許在外滋事。

    宜綿亦著革去公爵,斥退侍衛,不許在前清門行走,仍加恩賞給雲騎尉之職,回本旗當閑散差使。

    錫齡原系襲福靈安雲騎尉之職,福長安獲罪,自應斥退侯爵。

    然與福靈安無涉,仍著加恩準錫齡承襲雲騎尉之職,亦斥退侍衛,不準在前清門行走,回本旗當閑散差使。

    大學士蘇淩阿,年老耳聾,因系和琳姻親,和珅利其昏愦充位,藉顯己才。

    伊年逾八十,起跪維艱,難勝綸扉之任,蘇淩阿著即原品休緻。

    侍郎吳省蘭、李潢、太仆寺卿李光雲,皆系和珅引用之人。

    李光雲現患痰疾,著以原品休緻。

    吳省蘭、李潢雖無人列款參劾,但未便幸列卿貳,著給編修之職,撤回學政,不準在南書房行走。

    ” 珅既伏辜,複诏誡内外臣工曰:“昨降旨将和珅罪狀明白宣示,據大學士九卿等,會同定拟具奏,已将和珅賜令自盡矣。

    和珅任事曰久,專權蒙蔽,以至下情不能上達。

    若不立除兇惡,無以肅清庶政,整饬官方。

    今已明正其罪,此案業經辦結。

    因思和珅所管衙門本多,其升任保舉,自必不少。

    而外省官員奔走和珅門下,逢迎饋贻,皆所不免。

    若一一根究,連及多人,非罪不及衆之義。

    且近來弊端百出,事難悉數。

    現在宣示和珅罪狀,其最重各款,俱已曉然昭著。

    倘廷臣中誤會朕意,遇事搜求,尚複攻讦陰私,摘發細故,或指一二人一二事,以實其言,則舉之不勝其舉,并起告讦報複之漸。

    是除一臣蠹,又不免流于黨援門戶陋習,殊非朕之本意也。

    朕所以治和珅之罪者,為其贻誤軍國重務,而又種種貪黩營私,是以立即辦理,刻不容貸。

    此外不肯别有株連,惟在警戒将來,不複追究既往。

    大小臣工,毋庸心存疑懼。

    況臣工有才能者多,若能遷善改過,皆可為國家出力之人。

    即有從前熱中躁進,一時失足者,但能洗心滌慮,痛改前非,仍可勉為端士,不至終身誤陷匪人。

    特此再行明白宣示,各宜凜遵砥砺,以副朕鹹與維新之意。

    倘經此番訓饬之後,尚不知改悔,勉力修省,則是自甘暴棄,不齒士類,必當嚴加懲治,毋謂教誡之不預也。

    ”于此仰見聖心寬仁,立除大憝。

    而于依草附木之徒,悉置不究。

    中外臣庶,無不歡欣鼓舞。

    旋授勒保為經略大臣,督撫提鎮均聽節制,明亮額勒登保并為參贊,克期滅賊,凡不谙軍旅畏葸無功各将領,皆在次第撤回罷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