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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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伊洛之說昌,而學說已煥然一新。

    至于經書,則仍以漢唐注疏立于學官。

    及朱子之《集注》出,注疏之學為之一變。

    元明以來,易、詩、書、禮、論語、孟子皆宗宋學,而漢唐注疏幾乎不行,此亦可見文公學力之大矣。

     諸經之中,論孟二書,最為精要。

    文公先編次《論孟精義》三十四卷,又作《訓蒙口義》,既而約其精粹,妙得本旨者為《集注》,即今所行者是也。

    又疏其所以去取之意,為《論孟或問》三十四卷。

     朱子自言于此二書,理會過四十年,字字為咀嚼過,所作集注,多一字不得,少一字不得。

    秦呂不韋撰《呂覽》(亦名《呂氏春秋》),嘗榜鹹陽門曰“有能增損一字者與千金”,卒無有人能增損一字者。

    此畏其勢耳,豈不能增損哉?朱子之書則庶幾矣。

     《大學》、《中庸》,本《禮記》中篇名。

    宋儒以《大學》為初學入德之門,《中庸》為孔門傳授心法,故抽出别行,以配論孟,總稱四書。

    文公始為章句,較漢唐舊本,經文頗有移易,語孟早成,學庸至晚年始定。

    易箦之日,猶伏枕改大學誠意章曰,“此人鬼關也”。

    别有《大學或問》一卷、《中庸或問》一卷。

     《詩經》自毛鄭(詩有毛傳鄭箋,毛苌傳之,鄭元箋之也)以來,皆以小序為主(小序,序所以作詩之意冠各篇,或雲子貢所作),其與經文舛戾,則穿鑿為說以通之。

    鄭樵(字漁仲,莆田人)撰詩辨妄,力诋其非。

    文公作《詩集傳》,乃盡廢小序,涵詠經文,而得其意,訂其序之是非,别為一編,附置經後,以還其舊(今坊本每不刻次卷)。

     《易》以蔔筮之書,未遭秦火。

    漢興,言易者六家,獨費氏傳古文易,而不立于學官。

    東漢之時,馬融、鄭玄皆為費氏學,其書始盛行。

    自康成(鄭玄字)、輔嗣(王弼字,注《易經》)合彖象文言于經,學者遂不見古本。

    東萊呂子,因嵩山晁氏所編古《周易》,而重定之。

    朱子撰本義,謂象數乃作易根本,蔔筮乃其用處之實。

    凡讀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虛心以求其詞義之所指,以為吉兇可否之決然,後求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者後推之于事(畫卦揲蓍之法别有一書,摸印以傳,名曰《易學啟蒙》,署名雲台真逸,即朱子别号也)。

     《書》本行孔安國注,朱子命弟子蔡沈(字仲默,号九峰,建陽人)作集傳。

    光宗紹熙元年冬,刊易、詩、書、春秋經義四子書于臨漳。

    及其成也,為文以告先聖,有書臨漳所刊四經後,書臨漳所刊四子後文各一首,其論四子雲: “聖人作經義诏後世,将使讀者誦其文,思其義,有以知事理之當然,見道義之全體,而身力行之,以入聖賢之域也。

    其言雖約,而天下之故、幽明巨細靡不赅焉,欲求道以入德者,舍此為無所用心矣。

    然去聖既遠,講誦失傳,自其象數、名物、訓诂、凡例之間,老師宿儒尚有不能知者,況于新學小生驟而讀之,是亦安能遽有以得其大指要歸也哉?故河南程夫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言,然後及乎六經。

    蓋其難易遠近大小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亂也。

    故今刻四古經,而遂及乎此四書者,以先後之,且考舊聞,為之音訓,以便觀者。

    又悉着凡程子之言及于次者,附于其後,以見讀之之法,學者得以覽焉。

    抑嘗妄謂《中庸》雖七篇之所自出,然讀者不先于《孟子》而遽及之,則亦非所以為入道之漸也。

    因竊并記于此雲。

    ” 文公于三禮,未及訂注,第以《儀禮》授之黃幹,成《儀禮經傳通解》三十七卷、續二十九卷。

    于《孝經》有刊誤,于《離騷》有集注,于韓文有考異,于道家言,如《參同契》《陰符經》,亦皆有撰述。

    蓋無所不通雲。

     【批評】 漢唐箋注之學,詳于名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