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莫問女兒身難言隐痛 争看貴人臉共仰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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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嫌少&hellip&hellip&rdquo 浣花搖頭道:&ldquo那可千萬不敢。

    &rdquo 這才慢慢地将那張鈔票,收到袋裡去了。

    好像還有什麼事,不大順勢的樣子,又坐下來了,強笑道:&ldquo我真不好意思,和程先生一點關系沒有,倒要程先生破費。

    &rdquo 志前笑道:&ldquo惟其是我在超然的地位,我才好幫點小忙。

    要不然,為圖着什麼,才掏出這點款子,那也太難了。

    &rdquo 浣花又是低頭坐着。

    志前怕她還有什麼要求,隻好把敬客的煙卷,點了一支,很無聊地抽着。

    浣花緩緩地擡起頭來,問道:&ldquo程先生在西安,大概還要耽擱一些時候吧?&rdquo 志前道:&ldquo卻也說不定。

    &rdquo 浣花将手理着鬓發,微笑道:&ldquo你太太一定在家裡很念你的。

    &rdquo 志前道:&ldquo我是常常出門的人,那倒也無所謂。

    &rdquo 浣花低了頭将手擡起來,兩面慢慢地翻着看,問道:&ldquo晚上程先生有客來嗎?&rdquo 志前正色道:&ldquo楊小姐,我已經說了,我是幹幹淨淨幫你一點小忙,你不必多心。

    我也該出門去看朋友了。

    &rdquo 浣花紅了臉站起來道:&ldquo那麼,我實在多謝。

    &rdquo 說着,一鞠躬而去。

    她走出房門,還聽到志前歎了一口氣。

    至于他是哪一種歎息的意味,卻不去管他。

    正一扭轉身子,要向外走,忽然後面有很急的腳步聲趕了前來,接着被人一把扯住了衣襟,回頭看張介夫又換了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站在面前。

    他笑道:&ldquo我仔細想了一想,你要我幫忙,我一點也不答應,那好像太對不住你。

    &rdquo 說着把聲音低了一低道:&ldquo你今天晚上十二點鐘來,我送你一點小款子。

    &rdquo 浣花淡淡地笑道:&ldquo小款子?這小到什麼程度呢?&rdquo 張介夫也笑道:&ldquo兩三塊錢,我也總要送你。

    &rdquo 浣花鼻子裡哼笑道:&ldquo留着你買飯吃罷。

    &rdquo 說着一扭身子就走開了。

    張介夫呆站在這裡,半天動不得。

    浣花哪裡管他,自向外院走了去。

    自然也是高興的回家。

    可是到了飯店門口,卻見一位年輕的婦人,随着兩件行李,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她一面走着一面操着南京腔笑道:&ldquo這裡的房錢,倒也是不怎麼貴,還抵不了在南京住小客棧的價錢呢。

    我就住下去三四個月也不要緊。

    &rdquo 在她說話的當中,那高跟鞋子得得作響,充滿了她那分得意的情形。

    浣花這就想着,當年我到西安,何嘗不是這樣高興,可是到現在,是把小西天當了火炕,很不容易得有明日的機會,總算可以跳了出去了。

    然而還有這樣的人,願意在這火炕裡住上幾個月呢。

     她這樣的自幸着走了,那個不幸的女子卻是一直的送到了後院子裡居住。

    張介夫發呆之後,本也抽身向屋子裡走了去了。

    然而那高跟鞋的響聲,卻是最容易觸動他的神經,就立刻回轉身來相迎着。

    但是他看到這婦人面孔不熟,又是在後面跟着兩捆行李,他就聯想到必是藍專員有關系的人,可不能胡亂的觸犯了,因之闆正了面孔,閃到一邊去。

    那婦人道:&ldquo這裡就是這幾間屋子嗎?&rdquo 她說着,露出一口南京腔來。

    介夫更是不敢胡來,料着所猜很對。

    正好在這時間,前面的賬房,拿着一卷紅紙進來,笑道:&ldquo張先生,你不是答應了和我們寫歡迎标語嗎?&rdquo 介夫将胸脯一挺道:&ldquo那是我義不容辭的,明天來的藍專員,是我的親戚。

    &rdquo 說到是我的親戚這一句,那聲音是非常地響亮。

    而且同時将眼睛向那女人偷着射了一下。

    果然的,這藍專員三個字,送到那婦人耳朵裡去。

    那婦人似乎也沖動了一下,隻是介夫不便多看,也就引了那賬房進屋子寫标語去了。

    介夫對于這件事是特别的努力,早已就倒好了一碗墨汁,調和得不濃不淡。

    桌子是擺在屋子中間,将白紙鋪着,大小筆發開了許多枝,架在桌沿邊。

    地下堆了一大堆報紙,都是寫上了大字的,墨汁淋漓。

     賬房笑道:&ldquo張先生真細心,事先還練習了許多呢。

    &rdquo 介夫将大拇指一伸,昂了頭道:&ldquo我的字藍專員一擡眼就認得的。

    我歇了兩個月沒有寫大字,筆力有些退回去了,明天藍專員到了,若是說起字是我寫的,他見我的字寫回去了,我一定要受申斥的。

    有道是不怕官,隻怕管,誰讓我的官比他小呢。

    &rdquo 那賬房聽他說出這種話來,更覺他和藍專員有了密切的關系。

    于是伺候他寫完了标語,立刻到前面店裡去宣傳,說是怪不得後院住的那位張先生,他要寫标語歡迎藍專員了,原來他就是藍專員手下的屬員呢,前天倒不該開了賬單子和他要錢。

    不過賬單子已經開過去,他還沒有給錢,以後對他放松一點就是了。

    論到小西天這旅館,是常住着高級官吏的,來一個闊一點的人,倒算不了什麼,不過這次藍專員來,似乎他自己就宣傳了一陣,由南到北的報紙,都已登載過,西安本地的報,自然也是登載的。

    有知識的人,覺得這不過是二三等要人,并不十分注意。

    這賬房先生,究竟對做官還是外行,經不得介夫一再的說,他是中央大員。

    平常來了中央大員,都住在省城唯一的華貴招待所,新城大樓。

    這次大員來,不住新城大樓要住旅館,他也像包文正私訪,要來查民間善惡的,倒是恭維一點的好。

     賬房又和東家商量,東家說:&ldquo做買賣人,和氣生财。

    歡迎歡迎,也沒有什麼使不得。

    &rdquo 隻因有了他這句話,立刻大事鋪張,先打掃了幾間幹淨屋子,帳被枕頭,連痰盂子,都挑了幹淨的放在屋裡。

    大門口兩邊牆,橫貼着丈來長的紅紙标語,歡迎藍專員。

    在大字下,添了兩行小字,乃是小西天謹制,張介夫敬書。

    賬房看到标語上落了私人的下款,覺得這在西安,還沒有見過,不知可有這辦法,本打算問一問張介夫的,恐怕南京方面,根本就是這樣的,倒反是不妥,也隻好罷了。

    這是大門口,在大門以内,各進屋子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