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唐突女郎前露财選色 觊觎牆隙裡為病傷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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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犯你的事。

    為什麼你要偷我的錢,是為了不得已,這有什麼不得已呢。

    &rdquo 楊浣花道:&ldquo先生饑寒起盜心這句話,你總該知道吧?不瞞你說,我初到西安來的時候,住在旅館裡,也是大把花的人,想不到一年的工夫,我就落魄到這種樣子了。

    &rdquo 賈多才道:&ldquo你到西安來有一年了,為什麼到西安來的呢?&rdquo 楊浣花本來是擡頭起來的了,被他這樣的一問,又低下了頭去。

    雖然她是連小偷兒的事都做過了,可是她依然紅潮上臉,害起羞來。

    頓了一頓,她才繼續着道:&ldquo賈先生,你看我這種樣子還配叫小姐嗎?我早就嫁了人了。

    &rdquo 賈多才道:&ldquo你丈夫呢,不在西安嗎?&rdquo 楊浣花道:&ldquo我丈夫是個做生意的,在南京開了一家店,本也可以過日子的。

    也是我自己不好,無端想作太太,背了我丈夫,跟着一個姓連的,跑到西安來,據那個姓連的說,那是一到西安,就有官做的。

    可是到了西安三個月,差不多連官的面都見不到。

    他又不曾多帶什麼錢,到了西安之後,不到一個月,錢就用完了,打電報寫快信,接二連三的,找南京上海的朋友彙錢來接濟,雖然也有幾個朋友彙了錢來了,數目也很少。

    又在西安過了一個多月,實在是一點腳路都沒有了,他就對我說,要到洛陽去找一個朋友,叫我在西安等着,準一個星期就回來。

    本來我知道他一個人的川資,都籌畫不出來,怎樣可以帶我去?與其兩個人困守在西安,活活地餓死,那倒不如讓一個人出去想想法子為妙。

    所以他說要走,我是絲毫不留難,讓他就這樣的走了。

    哪裡知道他一去之後,渺無信息,就把我丢在西安。

    我們一來,就是住在這裡一家小旅館裡,雖聽到說有家小西天,可是我一不請客,二不會朋友,并沒有到這裡來過。

    自那姓連的去了半個多月之後,是他的朋友,自南京給我來了個明信片,說他已經到廣東去了,勸我不必在西安苦等了,早早的作回江南的計劃,那時候,我得了這封信,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哭了半天。

    那旅館裡掌櫃的,倒是個有良心的,他說:&lsquo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要快快地想法子才對,胡亂地哭一場,能哭出什麼道理來嗎?&rsquo我說到了西安來,舉目無親,叫我到什麼地方去想法子。

    就是那個姓連的,在西安認得幾個人,人家同他沒有什麼關系,嫌他來得冒昧,早就不理他。

    我并不是他的女人,不過是讓他騙了來的,人家更不會理我。

    那掌櫃的又說,我果然是他騙了來的,人家倒可以原諒我,說是他的女人,人家倒不幫忙了。

    我想想,這話大概也是真的,就把這件事情,實實在在地去對他的朋友說,而且也到各旅館去找東方來的人,好得一點機會。

    在那個時候起,我就到了小西天來了,也就在那個時候,我這人更跌下一步來了,在小西天遇到幾個同鄉,他們倒不怎樣拒絕,叫我陪了他們燒燒煙,打打牌,三塊兩塊的常常接濟我一點用費。

    幾個旅館裡,總是不斷的,有東方人來的,新同鄉介紹舊同鄉,我就借了這點機會,在同鄉裡面混着,混到了現在。

    人家都叫我一聲楊小姐,遮蓋面子,其實&hellip&hellip&rdquo 她臉上慘傷着,那話又說不下去了。

     賈多才笑道:&ldquo你的話,不向下說,我也明白了,大概就是在陪人燒燒煙打打牌之外,還有些别的事情。

    那麼,你也應該掙下幾個錢了,為什麼窮得做出這種事來。

    &rdquo 楊浣花道:&ldquo嗐!實在是我自己該死,因為陪人家燒煙,可以抽不花錢的煙,糊裡糊塗的,我也就上了瘾了。

    本來我心裡就十分難受,對人家說笑,都是勉強的,這種日子,比挨打挨罵還難過,到了去年秋天自己鬧上了滿身的暗病,臉上把煙一熏,更不好看了。

    一個月之内,也難碰到幾回肯買我身體的人。

    比如上次,李先生介紹我和賈先生見面,我那樣将就,賈先生都不要我,那不是一個明證?今天,也是有人在隔壁開了房間叫我來的。

    他看不中意,同我燒了一會子煙,先走了。

    我想房錢是已經付了,落得在這裡睡上一晚,再等一點機會。

    不料無意之中,在壁縫裡看到你那注錢。

    我沒有飯吃,沒有煙燒,還不要緊,隻是我有個心口疼的毛病,三四天發作一次,實在忍受不住了。

    我在這南邊小巷子裡,本地人家裡,租了一間房住,為的是省幾個錢,但是也就太不方便,什麼事都是自己一個人幹,我這病發作起來,誰來伺候我?就隻有等死,而且那房東,他們也不願租我住了。

    我真想找幾個錢治病,能多找幾個錢逃回江南去,那更是好。

    我在壁縫裡看到你放在桌上的錢,那實在夠我花着回家的了。

    假如我做一回賊,能偷了這些錢回家去改過自新,不也是一條活路嗎?我知道你是不在乎這幾個錢的,所以下手來拿,若是窮人,我也不肯動的呀,不過,我總是對先生不起的,你要怎樣辦我,我都願意。

    我就剩這條身子,先生!&rdquo 說着,她又哽咽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