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戚黨高攀逢迎斤小吏 雌威大作嘈雜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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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說和專員沾親。

    &rdquo 藍專員道:&ldquo你和裘書記沾親嗎?那很好,可以叫他來對質。

    &rdquo 便向站在房門口的聽差道:&ldquo把裘書記叫來。

    &rdquo 那裘則誠早在房門外伺候,聽了這話,便一側身子走了進來,看到張介夫站在那裡,先就釘了他一眼,然後在一邊站定。

    藍專員道:&ldquo則誠,你有這麼一個親戚嗎?&rdquo 說着,向介夫一指。

    則誠道:&ldquo我和他不過是同鄉,并不沾親。

    &rdquo 介夫道:&ldquo裘先生,你在專員面前,怎不說實話呢?我的姑表姐,和你太太是表姐妹,那我們不是親戚嗎?&rdquo 藍專員道:&ldquo這樣說來,倒是親戚。

    則誠,你為什麼不承認?難道為怕上司不高興,連親也不認嗎?那麼,你這人也就太勢利。

    &rdquo 則誠道:&ldquo并非我不肯認親。

    因為他見了我總叫姐夫。

    這姐夫兩個字,豈是可以胡亂承認得的?所以我隻好根本上否認親戚關系。

    &rdquo 藍專員聽了這話,那莊嚴的面孔,也就禁止不住笑了起來向介夫道:&ldquo你雖然有恭維人的毛病,你也不該這樣不怕上當。

    怎麼胡亂叫人家姐夫?&rdquo 介夫道:&ldquo因為這樣間接的親戚,實在不便稱呼。

    我想表姐是自己姐姐一樣,表姐的表姐,當然相同,所以稱裘先生做姐夫。

    &rdquo 藍專員鼻子裡哼了一聲,因道:&ldquo我看你這人,有些勢力薰心,隻求有官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本來要把你送公安局,治你招搖撞騙的罪,姑念你也在客邊,把你饒恕了。

    &rdquo 介夫聽說,連道是是,鞠了一個躬。

    藍專員道:&ldquo也不能白饒你。

    飯店内外标語,都是你貼的,你依然給我撕了去。

    明天我若看到還有一隻紙角在牆上,也不能放過你,你自己去打算罷。

    &rdquo 張介夫看看這位專員的氣派卻是不好對付,隻得鞠了一個躬,走了出來。

     可是下得樓來,立刻看到了牆上所貼的那些标語。

    也因為是貼的時候。

    漿糊刷得非常多,把标語粘了個結結實實,滿想把這标語貼上去,總要占周年半載的機會。

    不想專員下了命令,卻是一齊都要撕下來,連一點紙角都不許留着。

    這标語貼得是非常之緊,要撕下來,恐怕還是不容易。

    當他這樣向标語看了發呆的時候,在樓下住的旅客,也都向他望着,這又讓他發生了第二個惶恐。

    自己貼标語的時候,高高興興地張貼起來,這倒不要緊。

    而且歡迎大員,總是一件體面的事,現在當了許多人的面,把标語一張張的撕下來,這話怎麼說呢?張介夫躊躇了一陣,垂頭喪氣地向屋子裡走。

    不料走進後院子門,李士廉已經老早的迎上前來,笑着拱手道:&ldquo你一定是見過專員的了。

    怎麼說?一定贊成你的條陳的。

    &rdquo 介夫道:&ldquo我和他不過點了個頭,和那位裘先生談了一會子。

    &rdquo 他說着話,額頭上隻管冒着汗珠子,猛地向自己屋子裡鑽了去。

    茶房随在身後,提着一壺開水進來了。

    笑道:&ldquo張老爺,原來和藍專員這樣子熟,我哪知道?有招待不到之處,你還得包涵一點。

    &rdquo 介夫那裡有什麼話可說,隻好苦笑了一笑。

    自己心裡隻管在那裡劃算着,這标語究竟得用什麼法子把它一張張的撕下來?想來想去,隻有一個法子,待到深夜,旅客都安歇了,再去動手。

    那時就是有茶房看到,也不要緊,就說奉了專員的命令這樣辦的。

    自己想了一陣子主意,把房門掩上,心裡十分的懊喪。

    巴結闊人,碰釘子本來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但是像今天這樣,碰了釘子,不能了事,還要親自去撕掉标語,這實在倒黴極了。

    本來可以差茶房去辦這件事,但是這裡茶房,十分勢利。

    以前以為我是沒什麼能耐的人,不肯賣力做事。

    而今有了和藍專員有關系的這點空氣,叫他們做事,他們必定大大地敲一筆竹杠。

    事到于今,也顧不了什麼體面了,到了深夜,還是自己動手罷。

    他心裡翻來覆去地想着,人卻是東來西去的溜着,糊裡糊塗的,就熬到了黑夜。

    好在是預定了計劃,到夜深去撕标語的,光陰越快卻合他的意,不過天一黑,心定了下來,偏是旅館裡的人聲,一時定止不下來,急得自己一會兒工夫在廊子下站了,一會兒工夫,又到兩進大廳裡去看看。

    可是又不敢和賈多才見面,意思是怕他追問和藍專員接洽的成績。

     當自己第五次走到前面,由樓下經過的時候,卻聽到藍專員在樓上大喊道:&ldquo那件事究竟辦了沒有,我不能等了。

    &rdquo 這樣幾句平常的話,别人聽了或者沒事,然而介夫聽到,卻隻管心裡亂跳,立刻溜到樓角下靜靜地聽着,仿佛聽到有人說話,這事已經是辦完了。

    介夫這才把一身冷汗摸幹了。

    心裡想,這糟透了,我簡直弄得草木皆兵,這标語不撕下來,我是坐立不安,管他有人無人,我就動手了。

    心一橫,奔到牆上的标語下去,就要擡起手來撕着,卻聽到身後連連有人咳嗽了兩聲。

    介夫大吃一驚,那手立刻縮了回來。

    可是回轉頭看時,人家一行四五個,卻是由後面向前面行去的旅客,他們是坦然地走着,似乎不曾注意到誰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