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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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dquo一千個謝謝!一萬個謝謝!&rdquo 然後攥緊了拳頭,如同一頭野獸對着踢了它的主人般的,龇牙低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闆。

    但她明白他不是真看着天花闆。

     &ldquo至于你&mdash&mdash!&rdquo 她迅即走向他,用她的手捂住他的嘴巴。

     &ldquo别這樣,&rdquo她提醒他,口吻近乎迷信,&ldquo不是的。

    難道你還沒有受夠懲罰嗎?你還想乞求更多的懲罰?别因為你自己做的什麼虧心事與你的上帝對抗。

    &rdquo &ldquo他不是我的&mdash&mdash&rdquo 她立刻用手再次捂住他的嘴巴。

    随後他萎靡了,所有的反抗都消失了。

    他轉身回到沙發,軟綿綿地倒在沙發上,仿佛沒有了骨頭,一堆稀泥似的。

     &ldquo我自己做過的什麼虧心事,&rdquo他無精打采地不斷重複着她剛才用的詞眼,&ldquo我自己做過的什麼虧心事。

    &rdquo &ldquo肯定做過,&rdquo她最終說,聲音低沉,幾乎聽不到,&ldquo為什麼姑娘會那樣離開你,為什麼歸還給你玷污過的戒指?我再告訴你一點别的事吧,維克。

    她希望你被殺掉,斯塔爾希望你被殺掉。

    究竟是為了什麼事?究竟你對她做了什麼事?&rdquo 她觀察他,研究他。

    她能看到他的臉色出現了變化。

    一副從未有過的神色。

    不是摯愛和失去斯塔爾的痛苦。

    不是聽到她死訊時的悲傷憤怒。

    不,是另有其事。

     她設法解釋,她想她解釋出來了。

     隻要他所愛的人還活着,和他在同一個世界,即使他們分開了,沒什麼能緩解他對她的渴望,狂熱,癡迷,你可以用任何字眼來描述。

    沒什麼其他事更重要了,沒什麼其他事更有關系了,沒什麼其他事更有存在意義了。

    沒有對,也沒有錯,沒有善,也沒有惡。

     可現在她不在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源自她身上的激情火焰,即使隻是存在于他内心,不存在于其他地方,現在也已失去了來源。

    而當激情火焰失去了來源,隻能減弱,消退,熄滅。

    激情火焰無法存活在記憶裡。

     她能看出他坐在那裡時,激情火焰正在熄滅。

    恐怖感來臨了。

    這已經寫在他的臉上了,他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閃爍着恐怖的神色。

    燃燒的激情火焰原本已經把某些事情,不堪入耳的事情拒之門外,不予接受,此刻卻像一把燃燒着,慢慢卷刃的劍,毀滅了。

    現在,剩下的隻是殘骸,蠕蟲,蛆蟲,害蟲,所有令人畏懼,肮髒惡臭的東西,都向他慢慢爬來,将他團團圍住,漸漸逼近,以他為食,占據他的全身。

     而他,在它們中間,已經身處這個世界從未得知的地獄,也不是相對于這個世界的那個地獄。

     她能在他臉上看出這一點。

    簡直過分可怕,不忍直視。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膝頭,漸漸軟弱,膽怯起來。

     她能聽到自己的話語在回響着,在這個房間裡隐隐約約地萦繞耳際,盡管說這話似乎是很久以前說過。

    &ldquo究竟是為了什麼事?究竟你對她做了什麼事?&rdquo 突然,他做了回答,一切都結束了。

     &ldquo因為我是她的親哥哥!&rdquo 在随之而來的空洞寂靜之中,傳來了遙遠的聲音,來自過去,在她耳中隆隆作響,猶如厄運的不祥之兆;也喚起了記憶中有人曾說過的事情,她也讀到過。

     她仿佛又聽到了夏洛特·巴特利特的遙遠聲音:&ldquo在斯塔爾出生之前,我們先有了個小男孩。

    後來我們失去他。

    他從這個世界上失蹤了。

    剛才他還在門前玩耍,可轉眼之間就沒了他的蹤影。

    &rdquo 斯塔爾自己在給她母親的一封信裡說:&ldquo那種小男孩的眼神,那種丈夫的眼神。

    我伸手抱住了他,幾乎全身都吊在他的頭頸上了,我親吻了他不下十八次。

    &rdquo 德爾,在回憶時吐露過心裡話:&ldquo我能說出他什麼時候開始和她在一起。

    那些暴露實情的小迹象出賣了他。

    疲倦,所有的活力耗盡了。

    臉頰凹陷,太陽穴凹陷,二十四小時内又消失了。

    再次出現是在四十八小時内。

    &rdquo 甚至醫院裡的那個護士,照他的說法:&ldquo她真的是得了病。

    我不知道您對她做了什麼,但是請遠離她吧。

    &rdquo 她猛然站了起來,倒不是臉色蒼白,而是黃黃的一臉病容。

     &ldquo洗手間在哪裡?快&mdash&mdash!&rdquo她聲音哽塞地問。

     &ldquo那裡&mdash&mdash門上有鏡子的&mdash&mdash&rdquo 她一下子拉開門時,鏡子把房間裡的亮光反射了回去,之後,随着她幾乎是馬上出來,亮光又反射了一次就像是自來水控制台。

     &ldquo虛驚一場,&rdquo她自嘲地說,不是對其他人,&ldquo我的胃肯定強于我的&mdash&mdash&rdquo 她四周看了看,找軒尼詩,找到了,也沒有問他一聲,就自己倒了點。

    她倒進了一個小酒杯,一口喝掉。

    她需要這麼做。

     她在沙發上坐下,沒朝他看。

    之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似乎忘了她還在。

    而她無法忘記他在場。

     &ldquo你們結婚後過了多久你才發現的?&rdquo她突然問了一句。

     他固執地搖搖頭。

    &ldquo結婚前我就知道了。

    &rdquo 她今晚已經體驗到了各種情感,如果還有什麼新的情感摻和進來的話,那就這一次了。

    她感到又厭惡又驚愕,卻又總覺得不可思議,&ldquo你知道了,那你還要進行下去,和她結婚!&rdquo她簡直感到窒息了。

     &ldquo我愛她。

    我甚至為她而離開了我的妻子。

    &rdquo随即他想想,又糾正地說,&ldquo我第一個妻子。

    &rdquo &ldquo别這麼說。

    &rdquo她說,恐懼得臉部扭曲了。

     自從此事公開挑明了之後,他第一次轉過頭,直視着她。

    她的眼睛轉開了,目光逃向遠處的一個角落,極力設法脫離他的目光,拒絕容忍他。

    &ldquo我從來沒有像我愛她那樣愛過其他人。

    你難道看不出來,當你提到她名字時我的表情?你難道不明白,當談起此事時我說話的方式? &ldquo我和她結婚時我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

    我娶她時睜大了眼睛。

    在那時,有什麼不同嗎?&rdquo &ldquo什麼是不同?&rdquo她喘息着問。

     &ldquo還在我和德爾生活期間,我們就已經睡在一起了。

    婚姻并沒有帶來什麼新的東西。

    我不想要一個情婦。

    我愛她就像一個男人愛他想娶的女人&mdash&mdash我們真的結婚了。

     &ldquo那并沒有那麼可怕。

    那隻是觀念讓你感到害怕,讓它聽上去可怕。

    &rdquo &ldquo那是受到詛咒的,&rdquo她尖銳地插了一句,&ldquo那不純潔。

    那是被禁止的。

    &rdquo可他根本聽不進去。

     &ldquo我們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rdquo他說,擡高了聲音自我辯解,&ldquo即使我們曾經在孩提時代一起生活過一年&mdash&mdash甚至半年,一個月。

    但我們之前在生活中從來沒有看到過對方,直到我們相遇了,我開始愛上她了。

    再也沒有别人像我們一樣起初是完全的陌生人。

    唯一相同的是血緣。

    可血緣又知道了什麼呢,血緣又是怎麼表示出來的呢?表兄弟姐妹之間常常結婚。

    在古代的埃及,統治家族的法律就是兄弟娶姐妹。

    那是傳統。

    隻是因為現在成了禁忌才讓人感到震驚罷了。

    &rdquo &ldquo那是異教徒。

    現在是基督教。

    我這麼說的意思是猶太教,伊斯蘭教都是如此,無論你怎麼說,按照這些宗教,那都是要受譴責被定罪的。

    這條禁忌本身就是個理由,&rdquo她冷靜地說,&ldquo這是絕不能違背的。

    &rdquo &ldquo你看這張美麗的面容,&rdquo他夢幻般地說,&ldquo你愛上了這張美麗的面容。

    你愛上了這個美麗的人。

    然後你發現,隻有那麼一小會兒,在生命之初,你在一個女人懷裡吃奶長大,而這同一個女人以後又喂奶撫育了她。

    但是,如果你已經愛得欲罷不能了,再要區分不同已經太晚了。

    這看起來并沒有什麼關系,這隻會煽風點火,讓你愛得更深。

    現在你愛的不僅僅是她,你還愛的是增添的親密感,這份親密感讓你每次都帶來更多的親近。

    你的擁有感,獲得感更加增強了。

    &rdquo &ldquo你不是在試圖說服我,&rdquo她沉悶地說,&ldquo你是在試圖說服你自己。

    這已經寫在你的臉上了,罪惡,恐懼&mdash&mdash&rdquo &ldquo是的,因為她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不再生活在此,把罪惡、恐懼拒之門外,讓我忘卻。

    &rdquo &ldquo你不能埋葬你的良知,你不能完全喪失它。

    你是在毀滅你自己。

    現在你無法忍受生活了,可你卻又害怕死亡。

    或者你應該如此的。

    &rdquo 他垂下腦袋,承認了。

     &ldquo你起初是怎麼發現的?&rdquo 他說話時,頭依然低着,沒有擡頭看着她。

    &ldquo很簡單,沒什麼複雜。

    我母親大約在七八年前去世了。

    在她去世前的晚上,我坐在她床邊,她告訴我說,在她臨死之前她想了卻一樁心事,如果她這麼做了,她會感覺好點。

    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出古老的傳奇劇,我知道,但确實是這樣發生的。

     &ldquo她還是個年輕姑娘時,那個讓她懷孕的家夥抛棄了她。

    生下來的卻是個死胎。

    這事折磨着她的心,我估計,一時間讓她變得怪異了。

     &ldquo她談到有一天她走過某條街時,看到一個小男孩在一個房子前玩耍。

    她說了街名,甚至還說出了那房子的門牌号。

    她說,她忍不住了。

    在還沒明白她在幹的事之前,她已經拉着孩子走在街上了。

     &ldquo轉過街角,她帶着孩子就上了一輛出租車,讓出租車送她去了一個虛假的地址,完全遠離她真正居住的地方。

    然後,在那裡,她上了一輛公交車,回到了她的家裡。

     &ldquo她們住在那種老式的私房裡,就她和她母親,所以她們至少是安全的,避開了鄰近公寓裡鄰居的窺視。

    我不知道她們是如何避開的,但她們做到了。

    我猜想,在住那裡的其餘日子裡,她們讓我一直待在家裡,遠離窗戶。

    比起六十年代來,在三十年代做這類事更加容易點吧。

    她的母親坐在輪椅裡,即使她想反對,也幹不了什麼事。

    可她卻完全贊同了,因為那會讓她女兒開心,而且很快,她已經變得非常喜歡我了。

     &ldquo一旦這麼做沒什麼危險了,過了大約一年左右,此事引發的轟動大都平息了,她們為了謹慎起見,賣了房子,搬到了鄉村的一個地方。

     &ldquo然後,我父親出現了&mdash&mdash我說的是她以後要嫁的那個男人&mdash&mdash向她求婚,她對他說了過去曾受到過的誘奸懷孕的事,但沒說其他事,讓他認為我就是那個孩子。

    他娶了她,無論如何,他終生不光是個好丈夫,對我還是個好父親。

     &ldquo就是這麼簡單。

     &ldquo以後我遇見了斯塔爾,在我們第一次開始做愛後,過了大約一個月,一天夜裡,她躺在我身旁和我說話。

    你知道,在這類場合,人們往往會談論自己的各種事情。

    她提到父親的酗酒,并且說那是由于母親的怨恨造成的。

    母親怨恨是因為父親哄騙母親懷了她,斯塔爾,而母親當時根本不想再要孩子了。

    接着她又談到了她年幼的哥哥在她出生前就失蹤了,再也沒找到。

    很随意地,她提到了失蹤事件發生時她家一直住的那條街名和房子的門牌号碼。

    我根本還沒問過她呢。

    那正是我母親告訴我的同一條街,同一個房子的門牌号碼。

     &ldquo我明白我就是那個孩子。

    &rdquo &ldquo你沒什麼表示嗎?她沒看出來你很驚訝嗎?&rdquo &ldquo我們在黑暗中。

    她看不清我的臉。

    &rdquo &ldquo而你從來就沒告訴她吧。

    &rdquo這不再是問問題了。

     &ldquo自始至終沒說過。

    &rdquo &ldquo那麼,她又怎麼發現的?&rdquo &ldquo一定是我的前妻,德爾幹的。

    我一直找不出原因,但不可能是其他人,隻有德爾了。

     &ldquo那一個晚上,斯塔爾和我一直在做愛。

    後來我閉上眼睛,半睡半醒。

    好像很遙遠的&mdash&mdash你知道,當你半睡半醒時聽到什麼就是那樣的&mdash&mdash很遙遠的地方有電話鈴聲。

    其實電話就在床邊,但我眩暈無力,沒接,所以我猜一定是她接聽了。

    要是我接聽了電話,也許我們今天還在一起,我們兩個人。

    我甚至沒聽到她說什麼。

    就一件事很清晰。

    她一定是擡高了聲音說了什麼的,就在那一點上。

    我隻聽到一句。

    &lsquo你一定瘋了!&rsquo接下來我能感到她在搖我,搖我,好像快氣瘋了。

    我沒法一下子清醒過來,我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聽到她在問,&lsquo你是收養的嗎?你是收養的孩子嗎?是不是?&rsquo她不斷在搖晃我,直到我嘟嘟哝哝地說是的。

    然後她又問,&lsquo你出生在哪條街,哪個房子門牌号,在你被收養之前?告訴我街名和門牌号。

    &rsquo我隻想要她别再搖晃我了,讓我繼續睡覺。

    我就說了地址,兩眼閉着。

    就這些了,我們兩人都沒再多說一個字。

     &ldquo突然,燈光都亮了。

    最終讓我睜開了眼睛,我終于醒了。

    隻見她在房間裡跑來跑去,在房間裡跑來跑去。

    我無法告訴你她當時是怎樣在房間裡奔跑的。

    就好像&mdash&mdash好像被可怕的獵犬追逐着。

    我跳下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