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歌手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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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用品商店購買的樂譜紙，樂譜紙上的音符是她寫上去的，除了她本人外，這些東西都很糟糕，她放東西時曾這麼想過，那倒不是開玩笑。
她會點鋼琴，是在那種條件極其有限，二十歲左右每周上一次課的情況下學的。
她還會哼曲子，可誰又不會呢？她知道，在一首抒情詩裡，每隔一行的末字要和兩行前的末字押韻，但當中的一行不必押韻。
無論如何，大約某些歌曲也是如此吧。
但她并不在乎别人是否會接受，而是别人是否覺得有點真誠。
着手了解一個女人吧。
門打開了，她們第一次如此靠近。
在如此近的距離，阿德萊德的妝容顯得誇張了。
但瑪德琳意識到這不是她的個人妝容，而是表演妝容，所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副人造眼睫毛粘在她的眼睫毛上，毫不自然，醒目地突兀在她眼部周圍，好似素描裡的太陽光線。
她渾身散發出一股香味，混合着酒香味和花精味，幾碼之外就能聞到，很難辨别哪種香味更濃烈些。
她的頭發卷曲到奇特的程度，發色是姜黃色的。
她梳發時一定就像在梳理荊棘叢似的。
她那雙眼睛藍得不真實，很可能在她憎恨什麼時會變得幾乎是綠色的。
很可能她憎恨的東西很多。
她身穿類似棉襖的衣服，長及臀部，下穿一條極短的短褲，均為白色。
她赤着腳，瑪德琳注意到她的腳指甲塗成金色。
她站在那裡，有點挑釁的味道，倒不是針對瑪德琳，而是針對世界。
别碰我，否則就掐死你，就是這麼一種氣勢。
&ldquo你就是那個人？&rdquo她說，&ldquo我還以為你是個男人呢，寫便條的方式。
&rdquo &ldquo我覺得那樣寫的話，我更有希望。
&rdquo瑪德琳承認。
&ldquo确實如此，&rdquo阿德萊德說得很直率，&ldquo不管怎麼說，進來吧，&rdquo她生硬地加了一句，&ldquo讓我看看你的東西是什麼貨色。
&rdquo 她一屁股往後坐進了一張椅子，但她是在椅子旁側坐下的，于是一條腿便擱在椅子扶手上，就這麼擱着，與她身體形成一個突兀的角度。
她開始草草地浏覽樂譜紙。
她滿口吞雲吐霧，突出下嘴唇，猛然噴出一口煙，筆直向上，直沖發際，拂動了垂落在額頭一邊的頭發，技術非凡。
&ldquo題目不錯，&rdquo她評論說，又大聲地重複了一下，&ldquo《同情心（請接受我的好意）》。
&rdquo 她站起身來，走到鋼琴邊。
她倚靠在鋼琴上，仍然站着，伸出一個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打這些音符。
她有點困惑地搖搖頭，似乎要清除掉不和諧音，再重新開始。
但她又搖搖頭，停下了。
&ldquo你譜的是什麼玩意兒？&rdquo她怒氣沖沖地問，&ldquo這曲子根本還沒有定型。
&rdquo 突然，她又有了個想法。
&ldquo也許我拿倒了，&rdquo她說，便把譜子在樂譜架上颠倒了一下，接着又倒回來，&ldquo不，譜号标志都說明該這樣放。
&rdquo 她長久地瞪着瑪德琳，滿臉懷疑。
&ldquo你學過作曲嗎？&rdquo她責問。
&ldquo不完全會，&rdquo瑪德琳沒做否認，&ldquo我所有的朋友都說這個曲子是我自然而然地譜寫的。
&rdquo &ldquo哦，是嗎？&rdquo阿德萊德厲聲說道，&ldquo好吧，聽我勸，立馬拿着你的東西走人。
真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但這東西肯定不是音樂。
在我看來，那就是斯洛伐克人的摩斯電碼罷了。
&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 &ldquo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懂音樂，&rdquo阿德萊德厲聲說，&ldquo你覺得隻要拿一大把音符扔在紙上就會變成一首歌曲了吧。
不是這麼作曲的，就像你把顔料扔在畫布上就想變成《蒙娜麗莎》一樣荒唐。
&rdquo &ldquo我可是非常用心創作這首歌的。
&rdquo瑪德琳争辯說。
&ldquo哦，是嗎？在我看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用心創作。
我過去認識一個男子，他是個物理老師，他說過對于工作有個公式。
我說那是肯定的，不就是兩份勤勞加一份汗水嘛。
但他卻告訴了我一個公式，讓我難忘。
你知道是什麼嗎？&rdquo 瑪德琳等待着。
&ldquo力乘以距離。
換句話說，并不僅僅是你推動物體用力程度如何，還有你想移動物體多遠。
如果你拼足全力推動一堵牆，它不會移動一英寸，你根本就沒有做成任何工作。
而這個，&rdquo她揮舞了一下手裡的幾張樂譜，&ldquo這并沒有移動任何物體。
當然它沒有打動我。
&rdquo &ldquo您談論什麼牆壁時，&rdquo瑪德琳說，&ldquo我不明白&mdash&mdash&rdquo &ldquo你就是在用腦袋撞牆，&rdquo阿德萊德尖銳地說，&ldquo假如你想用這玩意兒來得到什麼的，你可是浪費我的時間。
&rdquo 那是你的歌，瑪德琳心中暗想。
你已經把一生都綁在這上了，這個女人卻告訴你說這樣不好。
這是你的機會。
如果你不能用這首歌赢了她，那就用你感覺可行的辦法赢她。
她裝出一副委頓失望的神色。
&ldquo太遺憾了，&rdquo她呆呆地說，伸手從阿德萊德手裡拿過那些樂譜，&ldquo我确實沒有浪費您時間的意思。
&rdquo 她走向門口，轉動門上的把手，拉開了門。
她轉過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ldquo還得謝謝您。
&rdquo她努力說道，她的嗓音說到後半截突然變了，然後她走出去，随手将門關上了。
才過了一會兒，她就聽到門的把手開始轉動，門就要再次開啟了。
她馬上伸手扶着牆壁，臉埋在手臂裡，一副崩潰心碎、完全絕望的青年女子神色。
她甚至還微微抖動着肩膀，似乎是在無聲地啜泣。
門開了，她知道阿德萊德正站在那裡看着她。
&ldquo年輕人，&rdquo阿德萊德沙啞的嗓音稍許柔和了一點，至少，她的嗓音也隻能這麼柔和了，&ldquo很遺憾，我剛才對你太粗
她會點鋼琴，是在那種條件極其有限，二十歲左右每周上一次課的情況下學的。
她還會哼曲子，可誰又不會呢？她知道，在一首抒情詩裡，每隔一行的末字要和兩行前的末字押韻，但當中的一行不必押韻。
無論如何，大約某些歌曲也是如此吧。
但她并不在乎别人是否會接受，而是别人是否覺得有點真誠。
着手了解一個女人吧。
門打開了，她們第一次如此靠近。
在如此近的距離，阿德萊德的妝容顯得誇張了。
但瑪德琳意識到這不是她的個人妝容，而是表演妝容，所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副人造眼睫毛粘在她的眼睫毛上，毫不自然，醒目地突兀在她眼部周圍，好似素描裡的太陽光線。
她渾身散發出一股香味，混合着酒香味和花精味，幾碼之外就能聞到，很難辨别哪種香味更濃烈些。
她的頭發卷曲到奇特的程度，發色是姜黃色的。
她梳發時一定就像在梳理荊棘叢似的。
她那雙眼睛藍得不真實，很可能在她憎恨什麼時會變得幾乎是綠色的。
很可能她憎恨的東西很多。
她身穿類似棉襖的衣服，長及臀部，下穿一條極短的短褲，均為白色。
她赤着腳，瑪德琳注意到她的腳指甲塗成金色。
她站在那裡，有點挑釁的味道，倒不是針對瑪德琳，而是針對世界。
别碰我，否則就掐死你，就是這麼一種氣勢。
&ldquo你就是那個人？&rdquo她說，&ldquo我還以為你是個男人呢，寫便條的方式。
&rdquo &ldquo我覺得那樣寫的話，我更有希望。
&rdquo瑪德琳承認。
&ldquo确實如此，&rdquo阿德萊德說得很直率，&ldquo不管怎麼說，進來吧，&rdquo她生硬地加了一句，&ldquo讓我看看你的東西是什麼貨色。
&rdquo 她一屁股往後坐進了一張椅子，但她是在椅子旁側坐下的，于是一條腿便擱在椅子扶手上，就這麼擱着，與她身體形成一個突兀的角度。
她開始草草地浏覽樂譜紙。
她滿口吞雲吐霧，突出下嘴唇，猛然噴出一口煙，筆直向上，直沖發際，拂動了垂落在額頭一邊的頭發，技術非凡。
&ldquo題目不錯，&rdquo她評論說，又大聲地重複了一下，&ldquo《同情心（請接受我的好意）》。
&rdquo 她站起身來，走到鋼琴邊。
她倚靠在鋼琴上，仍然站着，伸出一個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打這些音符。
她有點困惑地搖搖頭，似乎要清除掉不和諧音，再重新開始。
但她又搖搖頭，停下了。
&ldquo你譜的是什麼玩意兒？&rdquo她怒氣沖沖地問，&ldquo這曲子根本還沒有定型。
&rdquo 突然，她又有了個想法。
&ldquo也許我拿倒了，&rdquo她說，便把譜子在樂譜架上颠倒了一下，接着又倒回來，&ldquo不，譜号标志都說明該這樣放。
&rdquo 她長久地瞪着瑪德琳，滿臉懷疑。
&ldquo你學過作曲嗎？&rdquo她責問。
&ldquo不完全會，&rdquo瑪德琳沒做否認，&ldquo我所有的朋友都說這個曲子是我自然而然地譜寫的。
&rdquo &ldquo哦，是嗎？&rdquo阿德萊德厲聲說道，&ldquo好吧，聽我勸，立馬拿着你的東西走人。
真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但這東西肯定不是音樂。
在我看來，那就是斯洛伐克人的摩斯電碼罷了。
&rdquo &ldquo什麼意思？&rdquo &ldquo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懂音樂，&rdquo阿德萊德厲聲說，&ldquo你覺得隻要拿一大把音符扔在紙上就會變成一首歌曲了吧。
不是這麼作曲的，就像你把顔料扔在畫布上就想變成《蒙娜麗莎》一樣荒唐。
&rdquo &ldquo我可是非常用心創作這首歌的。
&rdquo瑪德琳争辯說。
&ldquo哦，是嗎？在我看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用心創作。
我過去認識一個男子，他是個物理老師，他說過對于工作有個公式。
我說那是肯定的，不就是兩份勤勞加一份汗水嘛。
但他卻告訴了我一個公式，讓我難忘。
你知道是什麼嗎？&rdquo 瑪德琳等待着。
&ldquo力乘以距離。
換句話說，并不僅僅是你推動物體用力程度如何，還有你想移動物體多遠。
如果你拼足全力推動一堵牆，它不會移動一英寸，你根本就沒有做成任何工作。
而這個，&rdquo她揮舞了一下手裡的幾張樂譜，&ldquo這并沒有移動任何物體。
當然它沒有打動我。
&rdquo &ldquo您談論什麼牆壁時，&rdquo瑪德琳說，&ldquo我不明白&mdash&mdash&rdquo &ldquo你就是在用腦袋撞牆，&rdquo阿德萊德尖銳地說，&ldquo假如你想用這玩意兒來得到什麼的，你可是浪費我的時間。
&rdquo 那是你的歌，瑪德琳心中暗想。
你已經把一生都綁在這上了，這個女人卻告訴你說這樣不好。
這是你的機會。
如果你不能用這首歌赢了她，那就用你感覺可行的辦法赢她。
她裝出一副委頓失望的神色。
&ldquo太遺憾了，&rdquo她呆呆地說，伸手從阿德萊德手裡拿過那些樂譜，&ldquo我确實沒有浪費您時間的意思。
&rdquo 她走向門口，轉動門上的把手，拉開了門。
她轉過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ldquo還得謝謝您。
&rdquo她努力說道，她的嗓音說到後半截突然變了，然後她走出去，随手将門關上了。
才過了一會兒，她就聽到門的把手開始轉動，門就要再次開啟了。
她馬上伸手扶着牆壁，臉埋在手臂裡，一副崩潰心碎、完全絕望的青年女子神色。
她甚至還微微抖動着肩膀，似乎是在無聲地啜泣。
門開了，她知道阿德萊德正站在那裡看着她。
&ldquo年輕人，&rdquo阿德萊德沙啞的嗓音稍許柔和了一點，至少，她的嗓音也隻能這麼柔和了，&ldquo很遺憾，我剛才對你太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