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者

關燈
的情感不久又漸漸地變成了一種熱烈的願望。

    他先逃到樹林中,可是他的恐懼漸漸地減小下去,竟至不久去看那些人們工作,甚至和那些實在對他無害的陌生人們說起話來。

     &ldquo呃,濮佛爾,&rdquo他們開着玩笑說,&ldquo路一築成之後,這裡可要變成很有味兒的了,可不是嗎!那時你便會老看見那些漂亮的火車開過,車裡坐着國王們,王子們,公主們。

    &rdquo &ldquo那麼附近會有一個車站嗎?&rdquo濮佛爾問。

     &ldquo不,這條路隻是用來縮短特别快車的路程的。

    可是,&rdquo他們開玩笑說,&ldquo隻要你用你的手帕打一個号,火車便随時會停下來。

    &rdquo &ldquo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火車。

    &rdquo濮佛爾回答。

     于是他便沉思般地回到遼遠的樹林那邊去。

     他不久看見火車來到了:那是一些小小的機關車,叫起來聲音很尖銳,曳着一長列的沒頂貨車。

    人們從那裡卸下一大堆一大堆的沙土,枕木和鋼軌。

    他并不害怕;隻是他一點也不懂,又十分敬佩。

    最使他驚異的是那些沉重的車子那麼聽話地沿着那兩條鐵軌走,而永遠不翻倒。

     &ldquo怎樣會有這樣的事!&rdquo濮佛爾想。

    于是他常常去看,心想那車子随時會鬧出一件意外事來。

     沒有意外事鬧出來。

    成着直線,穿過了荒地和樹林,那條路線不久便從這一端地平線通到那一端地平線,最後竟可以通行華麗的大火車了。

     行落成典禮的時候,濮佛爾也在場。

     他是在鐵路的路堤下面,和幾個築鐵路的工人在一起。

    在那鐵路迤逦而去的天涯,有一件像是一頭喘息着的黑色小牲口似的東西在動着,又似乎異常匆忙地趕來;接着,它好像被怒氣所漲大了似的一點點地大了起來,飛快地跑上前來。

    它不久變成了一個怪物,把火吐在地上,把煙噴到空中,像一個騷響的大水柱似的經過,帶着一片蒸氣和鐵的震耳欲聾的聲音,簡直像是一個大炸彈。

     濮佛爾喊了一聲,腿也軟下去了。

    他張開了他的臂膊,好像受了緻命傷似的,暈倒在地上。

     那些做着手勢,向那經過的火車高聲歡呼着的鐵路工人們,嘲笑着那不幸的濮佛爾。

     &ldquo什麼都沒有碰碎嗎?你還活着嗎?&rdquo 那害羞的濮佛爾一聲也不響地站了起來,蹒跚地向他的小屋子走過去。

     那些幾個月以來在那個地方工作和生活的人們,現在都已經走了。

    濮佛爾又恢複了他完全的孤獨,隻有每天四次,早晨兩次和下午兩次,受着那從兩面開來的國際大列車騷擾。

    而那不久已克制住自己的最初的恐懼的濮佛爾,常常去看它們有規則地經過。

    在那大怪物要出現的時候,他既不能留在荒地中,又不能留在他的茅屋中。

    他走到路堤上去,望着天涯,俯卧在地上,耳朵貼着鐵軌。

    于是他便聽到鐵軌歌唱着。

    它們為他而唱着神奇的歌。

    它們唱着一個濮佛爾所沒有到過,也永遠不會插足的荒誕的世界,一個廣大無窮的世界。

    它們永遠一動也不動地躺着,唱着它們的溫柔而哀怨的歌;可是當火車走近來的時候,它們的歌便變成生硬而格外有力了,好像它們突然被從它們永恒的夢的溫柔中趕了出來一樣。

    它們不久便戰栗起來,發出了苦痛、暴怒和複仇的尖銳的呼聲。

    火車已在那邊了。

    黑斑點也在天涯現出來了。

    那是永遠像第一次一樣的:一頭喘息着的小小的黑色牲口,像被自己的怒氣所鼓脹起似的,動着而漸漸地大起來,大到像一個巨大的怪物,像雷霆一樣地滾着,用它尖銳的聲音撕裂了空間,接着便隐沒在一種鐵器和蒸氣的地獄一般的聲響中。

     濮佛爾退了十幾步,呆望着那種光景,好像在一片閃電中似的。

    他瞥見了火車上的生活:人們把煤填到那怪物的大嘴中,張望着天涯的機車手和在那長長的華麗的列車中的人類的側影、手勢和姿态。

    抽着煙的先生們,橫在紅色坐墊上的身體,坐在玻璃窗前的先生們和太太們,在吃飯的夫婦們。

    在這群人中,男的是又紅又胖,女的是又纖細又窈窕,穿着鮮豔的衫子,戴着深色的帽子,彎着身體,微笑着。

     那些鐵軌所歌唱的偉大生活,他所完全不知道的神奇生活,便是在那裡。

    他隻瞥見了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