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燈

關燈
祖母睡着。

    雪華子用腳尖從他們身邊走過,上了自己的房間。

    她把燈用小鍊條挂在牆上的鈎子上,然後她自己向床上一縮。

     每晚,回到她的破房間,雪華子點了燭細看燈。

    用了醋和細沙子擦了後,燈在牆上發着亮像一塊金币。

    仙人還不曾出現,因雪華子擦不得法&hellip&hellip可是耐心點!總有一天會行的。

    要緊的是,先占有了燈。

    沒有什麼可着急。

     在這期間,雪華子仍到井邊去汲水。

    她抽上沉重的水桶,倒水時心直跳着:因桶底也許有珠子呢。

    她伏在欄上,聽聽搖曳在神秘的陰暗裡的涼風。

    許有一天井裡露出一架扶梯來,她一級級跨下去。

    這樣她将認識古井的秘密。

    她将拴起長袍,走到四間屋子裡。

    她将通過寶石的綠野,她将走到契丹的中心。

    她将到突厥。

    她将看到蘇丹之女的大婚,蒙面的婦人們,十四個黑白奴隸,頭頂十四斤重的滿載珠寶的大金盤,二十四扇大窗的殿堂,以及在此殿上,可贊歎的穹窿,有磐石為卵。

     這就是雪華子朝晚所夢的,這些夢她跟誰也不說,除了呂克,他愛她。

    呂克有一天對她說:&ldquo雪華子,我能找到燈的秘密,我們一塊兒下井去。

    &rdquo 可是她微笑,沒睬他。

    她任他動身到魔術之鄉去,頭也不回。

    因那些夢像戴在教皇腦袋上的三重冠,十分沉重。

     呂克動身到魔術之鄉去了。

    雪華子沒有想呂克,她隻想她的夢。

    她每天兩次三次上房間,去摸摸燈。

    半夜她如醒來,立刻明了燭台,仍舊看看燈。

    她不斷地冥想。

    她冥想蘇丹、蘇丹之女、巴格達、君士但丁堡。

    有時她替祖父縫小夾裡時&mdash&mdash祖父是裁縫,一個狡猾的獨眼刨&mdash&mdash冥想祖父威風到像主教;眼睛迷糊,腳微跛的老祖母,穿錦緞,披鼠裘。

    她冥想珠寶、首飾、玩偶、畫片、火焰的山、象牙的橋以及繪紅牡丹的馬車&hellip&hellip她冥想國王的苑囿、婚禮的早晨以及一套受洗的全絲的袍子。

    她不斷地冥想&hellip&hellip 她每天皆去井邊。

    因為什麼都在井裡。

    千級萬級的大理白石的扶梯,通到寶石的大廳。

    因此她每天到井邊,谛聽陰影,俯伏在井欄上。

     結果她忘記了呂克,忘記了秘密,全因冥想之故。

    她不再想到有一個關于燈的秘密,她的朋友呂克動身到遠方魔術之鄉去找這秘密。

    因她隻想她的夢。

     呵,有一晚她正睡着,聽見有人動門,叫她的名字。

    她坐起在床上,她聽:&ldquo雪華子,雪華子!&rdquo那人說,&ldquo快給我開開,雪華子,因我已得秘密!&rdquo她一時不懂這話的意思,等她懂得,她慘白了。

    她跳下床,她近着門聽。

    她聽到同樣的話:&ldquo雪華子,雪華子!快開門&hellip&hellip快開門,我有了秘密。

    &rdquo 于是解下燈&hellip&hellip她不開這邊的門,開另一扇對着田野的門。

    她一口氣跑到井邊像被追逐着&hellip&hellip她将燈投在井裡。

     a Sou,約合中國一分。

    &mdash&mdash譯者注 b Aladin,《天方夜譚》中人物。

    &mdash&mdash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