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斷腸镖再度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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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下,特地請提都大人另行派鐵騎三十,由額固親領護送重寶。

     額固猛然踏前兩步,伸出虬筋栗肉的右手。

     生判官沈鑒一見他的動作,心中了然,微笑一下,也伸手相迎。

     兩人表面上是拉手親熱,實則那把總老爺自恃騎射俱精,尤其膂力過人,隻因自己已奉命率領三十精騎,護送至寶到京師和相國府,在他想來,有他本人以及三十精騎,說什麼也夠了。

    莫說現下仍然世道清平,便萑苻證地,也不必多慮。

     可是偏偏除了本省兩位名捕同行,帶着那件連他也不能看一眼的寶貝之外,還得等這生判官沈鑒同走,這件事令他自尊心大傷,極是忿愠。

     兩手一握,生判官沈鑒練的内家功夫,那額固把總的外壯力量焉能應敵?但黨掌上如同蓦地上了一道鐵箍,心中大吃一驚,猛可運力相拒。

     忽然覺得那鐵箍的力量極是奇特,不但是可以極容易便箍碎他的掌骨,甚至能夠把他整個人箍碎。

     這種奇異的感覺是這麼可怖和不可抗拒,以緻他臉色驟變,連忙松手。

     旁邊兩位名捕哪有看不出這軍官拉手的心意,齊齊在心中叫好喝彩,情知生判官沈鑒平生處事狠穩兼擅,必定會暗中給他一點苦頭吃。

     這一來,定可稍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軍官。

     果然那額固把總濃眉一皺,面色驟變,鐵翅雕譚克用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接續着和生判官沈鑒拉手,岔開此事。

     額固把總讨個沒趣,心中生氣,猛然回頭威風十足地傳今起行。

    驟時間蹄沓馬嘶,三十精騎都在瞬息間上了馬,另有弁勇牽三匹馬過來。

     鐵翅雕譚克用回顧一眼,朗聲道:“有這一支精騎,此行定可無虞。

    ” 額固把總翻身上馬時,聽到這句話,面上顔色開霁不少。

     兩位名捕也一同上馬,鐵翅雕譚克用在馬上一長身,伸臂遞過一包東西給生判官沈鑒,道:“老總,這便是那……” 原來當年生判官沈鑒以一身超絕武功,以及過人的機智,投身公門,做了數年豫鄂湘三省總捕頭。

    譚張兩人俱曾在他手下辦事,故此鐵翅雕譚克用稱他為老總。

     生判官沈鑒接過那個小包,但見乃是個四方形的小盒,用油布封裹得極嚴密,外加火漆印封。

     他不經意地揣在懷中,微歎一聲,道:“咱們都是老兄弟,你别再用舊時稱謂……”眼中神色惘然,一若心事重重光景。

     神眼張中元看他一眼,道:“老總今番東山複出,正宜一振雄威,何必感慨。

    ” 生判官沈鑒茫然搖搖頭,他明白這兩位昔年最得力的助手,絕不會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他一個曾經因愛情而抛棄危險的事業的人,現在卻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重作馮婦。

     卻明知此行兇多吉少,他早因無以對嬌妻愛子而極為痛苦,而現在,他更覺得這種事業極無意義和乏味。

     況且,令他決然成行的原因,也僅是為了自己昔日恩人的恩德未報。

    但那辛酸艱苦的後果,可不該由妻兒負責啊! 蹄聲雷動,三七精騎滾滾前馳,這裡三人連忙也一催馬,跟将上去。

     生判官沈鑒面色極為沉凝,隻因打如今開始,走到黃昏時分,便是荊門地方。

    他所擔心的,便是忖料到當晚歇在荊門時,必有事故發生。

     一路上風馳電掣,聲勢浩蕩,沿途人們都為了這支精騎急馳風卷的聲勢而大為驚怪。

     這可使得生判官沈鑒又覺得不妥,暗自盤算一下,卻又明白不便撇下這位把總和三十精騎,隻好作罷。

     傍晚時分,已到了荊門。

    這荊門地當,荊襄驿路之沖,商旅甚盛。

     額固把總領路直趨城西的驿館,三十精騎,鐵蹄翻飛,長驅疾馳。

     到了驿館門外,卻因來遲一步,已被另一批官差占去大半房子。

     大家全是公事出差,這時可不能計較誰高誰低,那額固把總忿忿瞪眼,咕哝道:“這可是咱們自家來遲的,可怪不得别人,本官不是老早就說過先來此處再等候嗎?” 兩句話便将沒房子住的責任推卸在等候生判官沈鑒一事上。

     三位全是積年老公事,焉有聽不出這等官腔之理?生判官沈鑒微微一笑,沒有搭腔,鐵翅雕譚克用身分較高,乃是鄂省總輔頭,便道:“這個不成問題,我早已安排好了,在另一處已騰出一幢房子,咱們住一晚毫無問題。

    ” 當下額固把總傳令隊伍回頭,跟着鐵翅雕譚克用,沿着城邊繞向西北。

     片刻工夫,已到了目的地,敢情是座镖店子,卻是早已歇了業。

    這時可不愁地方不夠,連馬廄也是現成可容納這數十牲口。

     镖局裡有四五名閑漢模樣的人,利落地來伺候這班老爺。

     生判官沈鑒見此情形,心知兩位舊日同事早已經竭精彈智地安排好一切,可是心裡那塊大石,依然不能放下。

     是晚,那位把總老爺煞有介事地将他那三十精騎,分作十五撥,輪流巡夜。

     這裡沈譚張三人,也商議妥當,由譚張兩人守上半夜,三更過後,則由生判官沈鑒負責。

    隻因生判官沈鑒武功全比他們高,而上半夜多半不會有事,最吃緊乃是在下半夜。

    這樣沈鑒不單可以在吃緊的時候能夠全神戒備,而且還可以趁上半夜的時候養足精神。

     三個人分作兩間房,額固把總則自居一室。

     這位老爺素知這三十精騎不但甚是騎勇,尤其是在弓箭上極為厲害,除了弓強箭勁之外,兼且射得又快又準,一心想着憑着這些強弓硬箭,足可高枕無優,是以一大早便徑自尋夢去了,一點也沒發覺這三位名捕的憂色。

     生判官沈鑒一身結束得甚是利落,便躺在床上休息。

     這時天已黑齊,譚張兩人已各尋要緊之處守夜。

     蓦地房門一開,一個人影間進來,卻是鐵翅雕譚克用。

     他蜇到床邊,俯身在生判官沈鑒耳邊低聲道:“日間那盒子裡的并非真貨,那寶貝乃是藏在……” 剛說到這兒,外面傳來一點聲息,鐵翅雕譚克用如響斯應,蓦地背着身軀倒縱而起,在空中時一個轉身,宛如一縷輕煙,閃出房外。

     眨眼又走進來,微笑一下,道:“原來是一對軍士走過。

    ”說着話間,已走到床邊,再俯首低語一句。

     生判官沈鑒眼珠一轉,稍一忖想,便道:“很好,有勞你先守夜了。

    ” 鐵翅雕譚克用大聲笑道:“老總好好安歇,别老是惦着家裡,哈哈生判官沈鑒也大聲道:“老兄弟别見笑,哪有這種事。

    ” 眼看鐵翅雕譚克用出房去了,不覺微微發怔,敢情鐵翅雕譚克用故意大聲說的兩句詐語,竟真的惹起他的心事。

     但他終究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很快便強迫自己收攝心神,沉沉睡着。

     到了三更過後,鐵翅雕譚克用打後院飛縱回來,經過兩處暗隅,都趕緊發出一擊掌的暗号,那暗隅中正是額固把總安排好的暗樁埋伏,每處各有兩名軍士,以勁弩警戒意外。

     他一徑撲入沈鑒的卧房中,剛一推門進去,便見生判官沈鑒倏然站起來。

     “時間到了?”生判官沈鑒随口問,但聲音中仍帶着睡意:“可沒有什麼異樣吧?” “沒有。

    我早在昨天已派出多人,查探消息,都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如今看來大概今夜可以安靜度過。

    ” 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