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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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奏上聞,鎬過執謙遜,力寢其奏,臣嘗以是爲欿,曾不料今日之論,紛紛至此。

    自古當事之臣,易招人議,功罪之間,難適衆情。

    聖鑑孔昭,明見萬裡,其是非虛實,終必洞察,奚待臣之煩籲哉?仍念,羈縻之說,爲伊計所中,屢緻差了事機。

    到今賊之情形益露,臣之削弱滋甚。

    若天朝欲與之講和,則非但敗目前之事,而天下受其憂矣。

    愚夫愚婦皆知其非,曾謂楊鎬身當東事,而不料此耶?去年二月,淸正差一倭奴與被虜人,假稱奉書提督,探我虛實,鎬卽執倭奴,送于南兵副將吳惟忠,任其處置。

    又於夏初,行長遣朱元禮、要時羅等,托以講和,潛圖緩兵,有書於提督以下各衙門,又有書於小邦禮曹。

    鎬潛發其遺禮曹之書,書辭可惡,且緩我而待新兵,乃伊之奸計,已事可戒。

    鎬洞見此狀,拘囚其使,不發其書,將欲臨機行計,取勝萬全,今執此而罪講和,則亦冤矣。

    昔我太祖高皇帝賜小邦勑書有曰:「王國與倭爲隣,京都及沿海地方,設築城子。

    」今小邦,藩蔽東海,而全、慶爲小邦門戶,必先設備,利禦此寇。

    鎬欲築城屯守,以規遠計,此是經理職內要務。

    乃以是爲罪,而錯疑小邦,貽他日之患,其亦與高皇帝詔諭旨意,大相遠矣。

    此賊東自蔚山,西至順天,連營列屯九百餘裡,築城堀壕,屯田積穀,更換舊兵,添調精卒,其志豈徒然哉?賊之多寡盛衰,據此可知。

    今乃謂倭衆本少,要減兵糧,臣誠未知其定計之所在也。

    臣又聞,此賊將以秋初,再調兵衆過海,要與天兵厮殺,明年,秀吉領大兵,進犯遼左,此正先發制人之秋。

    玆者流言一播,軍政大變,先者懈而思還,後者沮而不發,倘伊賊詗此勢,則抵掌相慶而起,念至于此,寧不寒膽?抑臣所深痛者,大兵已發矣,糧餉已運矣,鎬方料理事務,已有定算,臣自幸滅賊有期。

    天不見祐,事又敗意,累年經營,皆將壞了。

    萬一浮議未定,邊情莫白,則臣之滅亡,有不暇顧,而竊恐天下大計,自此去矣。

     天健遂齎奏而行。

     ○天朝罷經理楊鎬,以萬世德代之。

    鎬將還,上出餞于弘濟院,爲之泣,鎬亦慘然動容。

    父老遮道號哭,鎬於轎上慰勉之,垂涕而去。

     ○提督劉綎引兵南下。

    上送之于銅雀江上。

     ○掌令洪慶臣以正言樸承業曾爲兵曹佐郞,私自放軍徵價,且使家奴,覘察門卒,圖受其賂,欲劾之,持平宋應洵、具義剛力止其論。

    俄而承業聞之,以慶臣搆虛捏無,遂來避。

    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宋駿處置,承業極言其被誣,而以先自分疏請遞,上勉從之,仍下敎于政院曰:「若以承業爲冤,則何必以先自分疏請遞乎?」慶臣遂備陳承業不法狀。

    應洵、義剛是承業;掌令黃廷喆是慶臣,意不堅。

    以此,兩司互相排擊,有若鬪攻者,朝著之不靖甚矣。

     八月 8月1日 ○朔甲寅,我國被擄人還言,平秀吉已死,全羅兵使李光嶽馳啓以聞。

     ○麻貴引軍還京,未幾劉綎亦還。

     ○統制使李舜臣大破賊兵于康津之古今島。

    舜臣與陳璘方宴,聞賊欲襲之,使諸將整束以待。

    俄而賊船大至,舜臣自領水軍,突入賊中,發火砲,燒五十餘艘,賊遂遁。

     ○以右議政李元翼爲陳奏使。

    其奏文略曰: 臣以悶迫之情,危急之狀,前後叫籲,而聖恩寬大,如父愛子,有呼必應,無願不遂。

    以至于今,大兵已發,糧餉已運,天威遠暢,聲勢堂堂,臣自幸滅賊有期,深讐可雪。

    自撫臣楊鎬革任西回,軍情懈弛,兩南疑懼,我勢先動,賊已乘之,邊書告急,朝到夕至。

    目今事勢十分危急,而主管無人,中外潰裂,至於胡說傳播,遠近簧鼓,或雲和議將講;或雲兵糧當減,將士判渙,皆無固志,人民驚惶,若無所依。

    夫兇賊之竊發,非必因楊鎬之去,而楊鎬之革任,適會於賊動之機。

    以此,人情攀慕,洶洶靡定,眷戀之心,同出至誠,夫豈有私於楊鎬而然哉?特以楊鎬銳意討賊,一力幹事,庶幾鎬在,則賊可滅耳,蓋鎬之得此於小邦者,實有其由。

    去年秋,賊逼漢南,都城將潰,鎬單車赴難,談笑卻賊,再全邦命。

    島山之戰,爲將士倡,擐甲上陣,連日大捷,幾縛淸酋,卽此二擧,而小邦之信服者深矣。

    觀其擔當東事,晝夜焦勞,任怨敢爲,不避訾謗,則鎬之受任盡悴者至矣。

    憐愍小邦,仁摩義礪,法度嚴明,軍兵畏戢,則鎬之約己律下者著矣。

    至於親括運舡,董造軍械,措置規畫,日不暇給,其發號施令,皆有以大慰人心。

    臣私切自幸賴此人而完事,曾不料今日之論,遽至於此也。

    況來玆日久,經歷艱危,道裡遠近、山川險易,無不洞察,賊之堅脆虛實、將之賢否勇怯,無不周知,威名爲醜虜所畏;擧措爲東民所服,而一朝忽見遞易。

    夫外國事勢難易,須經歷而後方悉;狡倭形勢虛實,須熟探而後方驗,若此者,豈能了於時月間乎?假使撫臣所爲,盡如參奏中所論,猶當寬貸責成,以圖結局,事竣之後,徐議功罪,亦未晩也。

    況其所論,皆是情外不近者乎?今者,水陸大兵分道齊下,先聲所及,湖嶺震動,鎬方唾掌臨戎,竟日擧事,布置已定,規畫已成。

    苟不乘此機會,催兵督餉,一大懲創,則雖欲省費,苟完目前,適以滋起後患,而天下受其禍,此時用力,又萬倍矣。

    切迫之情,已申前奏,聖明之鑑,想燭於萬裡,而憂危之狀,日急一日,復此冒昧,塵聒不止,臣豈爲一楊鎬哉? 〈此,李廷龜之辭也。

    〉元翼等齎奏以行。

     九月 9月1日 ○朔癸未,先是,贊畫主事丁應泰與楊鎬有隙,奏劾之,我國連遣崔天健、李元翼等,上奏陳辨,乞令仍留管事,應泰嗛之,遂馳奏曰:「臣行次夾江中洲,見豆忝豐茂,詢之遼人在途者,曰:『此膏腴地,收穫數倍西土。

    先年,朝鮮與遼民爭訟之,都司屢經斷案,鮮人不平。

    萬曆二十年,遂令彼國世居倭戶,往招諸島倭奴,起兵同犯天朝,奪取遼河以東,恢復高麗舊土。

    』等語,臣不勝駭異。

    臣行次定州,而臣從役,以布數尺,換鮮民舊書包裹食物,書名《海東紀略》,乃朝鮮與倭交好事實也。

    自丙戌年遣壽藺,齎書禮,達日本薩摩諸州及對馬島諸郡諸浦,或受圖書,約歲通倭船互市,或受朝鮮米豆,至納細布千匹、米五百石于伊勢守,轉達日本,皆獻納互市之實跡也。

    且國王諸酋使舡有定數,接待諸使有定例,倭館使舡大小船夫有定額,給圖書有職掌,迎候供宴,有定儀。

    復詳其天皇世系、國王世係,與夫政令、風俗歷歷指掌,且假日本之使,而通給琉球。

    又按其圖說,而熊川、東萊、蔚山其恒居倭戶二千有奇,畠山殿副官書契中,明言國王和親。

    由是觀之,紬米之說有據,而招倭復地之說非虛語也。

    不謂關白雄酋,乃因其招,而乘其敝,遂一擧而襲破其國,則鮮君臣之自貽戚也。

    朝鮮應科人習三經,則旣知《春秋》大義,當謹奉天朝正朔,何爲又從日本康正、寬正、文明等年號,而大書之,且小字分書永樂、宣德、景泰、成化紀年于日本紀年之下則是尊奉日本,加于天朝,甚遠,而書又僭稱太祖、世祖,列祖、聖上,敢與天朝之稱祖、尊上等,彼二百年恭順之義謂何,而皇上試以此責問朝鮮,彼君臣將何說之辭?況其舞文,訾辱中國先代帝王,卽其一序,已自槪見,朝鮮君臣輕藐中國,已非一日。

    招倭搆釁,自啓禍戎,而剛憤求援,動稱死節。

    我皇上恩勤字小,發帑遣師,已復還全土界矣。

    乃又固爭禮文,再勤皇上東顧之憂,且自偸安逸,移禍天朝,不知何所底極。

    夫邦君無道,六師移之,三代不易之大法也。

    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