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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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遠飛集團公司退休工人集體靜坐阻塞京興市交通的情況,主動垮過栾副科長,向章副行長作了彙報。

    他陰沉着臉沒說什麼,靜靜地坐在辦公桌的後面,把遠飛集團公司的财務報表推敲了很久。

    而後,他才一字一頓地跟我說:“看來,這個企業不光是問題成堆,而且還真的很不簡單呐!不碰,不行!銀行資産無法保全,也無法對上對下交待。

    真碰,也難,咱們還沒怎麼着呐,人家就先給你下馬威了!”我驚愕了:“你是說,這次工人靜坐,是企業有意安排的?” 章副行長從辦公桌旁站起身,一對不大的圓眼睛注視着窗外藍天上一片慢慢飄動的烏雲,停頓片刻之後,他聲音很輕地說:“現在當然不好下結論,據說,天竺支行這四個億貸出去之後,通過他們的空殼公司京興偉業給了分行的銀鵬公司,而後,二個億去了東北天海,二個億去了華南薇州,都是搞房地産,結果都血本無回!” 我忐忑了:“我要不要查他們貸款的具體用途?” “順着資金走向的線索就查到分行去了!據說,當時分行銀鵬公司的董事長是副行長――孫德融,繼任的總經理就是現在的王副行長!” “敢情銀鵬公司還不是王學兵一個人在運作?!”我詫異着,也感歎着。

    原來分行這個高高在上、一直坐着副行長位子的孫德融,不但指使餘主任對我進行了無情清理,還扮演過這樣一個不同尋常的角色,在賬外經營方面還像一個無形的陰影,隐藏在王學兵的身後,充當過王學兵的後台老闆! “據說,拐彎抹角地給分行銀鵬公司貸款就是這個孫姓花老頭兒的馊主意!銀行裡與銀鵬公司沾邊的個人都富了,與銀行串通的企業也得了一個大偏宜,可銀行自身和國家卻慘了!”章副行長在辦公室裡來回度起了步,“看來,你光看他們集團公司的财務報表沒用,什麼也看不出來!不深入下去不行!” 章副行長忽然把話停下了,一臉的堅毅,似乎有了主意。

     “你是說,我還應該去調查他們那四個億投資的具體情況?”我問。

     章副行長重新坐回辦公桌旁的椅子裡,手裡拿捏着一隻簽字筆,說:“下星期,我安排你和栾副科長出趟差,把遠飛集團公司在東北天海和華南薇州投資的實際情況搞一下!我原來設想把這四個億貸款轉到愛農資産公司去,讓他們按照市場原則處置,資産公司在這方面比咱們有經驗、有手段,可分行卻偏偏計劃着要進行行内核銷。

    不管怎麼處理這些爛帳,咱們起碼要把事情調查清楚。

    隻有掌握了最基礎的情況,才能把問題搞清楚,也才能把措施想清楚。

    到底怎麼處理,等你們回來再說。

    ” 栾副科長聽說要去東北天海和華南薇州,嘴角莫名其妙地抖動了幾下,而後卻立刻在臉上堆起了幾塊笑肌,做出樂不可支的模樣:“出差考察京興偉業的四個億貸款?好呀!我已經好久沒出過差,好久沒見過大海了!”他立刻布置我買了星期一的飛機票。

    當我把兩張飛機票都交給他時,他立刻拒絕了,說:“還是自個兒拿自個兒的!咱倆到飛機場集合,你瞧行嗎?” 我沒想到他會搞小算盤、耍小陰謀,聽他這麼說,還能有什麼意見,立刻答應了。

     星期五快下班的時候,章副行長主動給我打來電話,我本以為他要具體布置一下我出差的事兒,他卻說讓我一塊兒參加一個客戶的應酬。

    我推托有事兒,但是,章副行長卻拿出來領導的作派,強迫我說:“你是客戶經理,遠飛集團公司的事兒,你怎麼能不參加呢?” 我隻好同意了,心想:能與遠飛集團公司的頭頭腦腦一塊兒吃一次飯,見識一下廬山真面目,對我日後的讨債工作也許能有所幫助。

     司機苟連生特地來接我。

    他在一個叫作京港娛樂城的大花園裡停了他的吉普車。

     此時,天上,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落下了雨點。

    雨點打在身邊的樹葉上,“沙沙”地輕響。

    天很黑,路旁的圓圓的街燈是暗黃的,在細雨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眼前的花兒,是紅是白,也辯不準那樹葉,是黃是綠。

     苟連生見乘坐黑色奧迪轎車來的葛總、章副行長都已經到了,便先用一把像大扳手一樣的大鐵鎖鎖住了吉普車的方向盤,再用粗糙的吉普車鑰匙鎖了車。

    對我說:“柳小姐,這兒可是皇家莊園!您可是銀行的‘爺兒’!您那些客戶,有沒有請您來過?” 離開分行,到儲蓄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