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蓮花

關燈
,我給你舀水去。

    馬蓮花跟在老媽媽身後來到了葵花稈子搭的小廚房裡,接過老媽媽遞過來的一大碗水,咕噜噜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喝完水,她用衣袖抹了一下嘴,雙眼緊盯着鍋台上冒熱氣的鍋。

    老人明白馬蓮花定是很餓了,就上去揭開鍋蓋說:姑娘,來,吃山藥吧,新山藥,沙得很。

    馬蓮花把包袱放到了地上,接過山藥就吃。

    老媽媽見她吃得那麼香,取過一個小凳子說:坐下,慢慢吃。

     馬蓮花一口氣吃了五個山藥,又喝一鐵碗水說:奶奶,你煮的山藥真香。

    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哩。

     她說着從包袱裡取出了一雙繡花鞋遞給了老媽媽:奶奶,這鞋做得不好,就送你吧。

     老人手捧着鞋,邊看邊誇獎說:喲,這姑娘的手巧得很,你看這針腳,又細又勻。

    但老人從馬蓮花口裡知道她要隻身去新疆千裡尋夫時,開始反對,頭搖得像撥浪鼓:這裡到新疆,遠的沒式樣,就靠你那小腳到哪哒,除非日頭爺從西邊出來。

    唐僧到西天取經,是孫猴子保着哩,你一個女兒家,不成!不成!小夥子也難哩,你更不行。

    後來,被馬蓮花千裡尋夫的決心打動了,就把鞋子又塞到了馬蓮花的包袱裡:姑娘,你是個烈女子,你路上穿吧。

    哪天不想走了,就來我家吧。

    我孫子跟你一般般兒大,就給我當孫子媳婦吧。

     老媽媽說着,把鍋裡吃剩的山藥全包到了馬蓮花的包袱裡說:姑娘,還有點炒面你也帶着吧,是準備給孫子上山吃的,你先拿去。

     趁着老人裝炒面的當兒,蓮花悄悄把馬忠給的錢分出一半來,放在了老媽媽的鍋裡。

    她接過老人包好炒面的包袱,感動得連聲說謝。

    老人又把西去的路線告訴了她。

     第十一場 景:算卦攤 在山丹城的東門上,馬蓮花遇上了一位算卦的老先生。

    她把馬忠給的剩下的一半錢全給了老先生說:老先生,我要算我啥時候能到新疆?能找到五斤哥嗎? 老先生戴一副眼鏡,六十多歲的樣子。

    他把三個麻錢遞到了她的手裡說:兩手合起來,在心裡念一遍你要算的卦,把麻錢摞起來落在桌上。

    馬蓮花把麻錢用雙手合在手掌心裡,在心裡念道:神仙保佑我早早到新疆,早日見到我的五斤哥…… 姑娘!老先生看了看麻錢的面說:你别去新疆了,你要找的人趕你到了,他也就離開人世了。

    他面前有三丈高的鐵門檻,跳過去則生,跳不過去則亡。

    三丈高呐,他根本就跳不過去…… 算卦先生的一番話,猶如一盆涼水,從她頭頂澆下,涼了個透。

    她跌跌撞撞朝西走着,五斤哥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我要用八擡大轎來娶你哩! 這天夜裡,她藏在了一個盛滿麥草的小土房裡。

    她在麥草上掏了個洞鑽了進去,又用麥草塞住了洞口。

    她沒有吃東西,也沒喝水,滿腦子的三丈高鐵門檻,五斤哥能不能跳過去。

    她說:五斤哥肯定能跳過去……跳過去!她念叨着睡着了。

    在夢中,她見五斤哥長上了翅膀,一下子飛越過了三丈高的鐵門檻,她高興地朝五斤哥跑去…… 第十二場 景:青海馬家軍訓練場 這天的天氣很好,訓練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盆地。

    随着一聲炮響,五百個鐵門裡沖出五百匹驚飛的馬,朝盆地奔來,五斤娃等五百新兵迎馬而立…… 旁白出現相應畫面:這是馬步芳為搞獨立而苦心經營的騎兵第五軍的七旅。

    近乎殘忍的訓練方式,的确為馬步芳造就出了一大批好騎手。

    從訓練開始到結束,血肉橫飛,血流成河,強者生,弱者死。

    能騎馬回來的連一半都不到。

    不能回來的連屍首都找不全,被馬踩死的、拖死的,被馬帶一條人腿回來的,無計其數。

    五斤娃雖第一個回來了,可那驚心動魄、血肉橫飛的場面讓他心驚。

     五斤娃在放馬遛膘之際,用花兒來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他唱道: 老虎溝裡的煙瘴大, 大同河裡的水大; 尕妹麼不知在幹啥, 想死了哥不給個回答。

     第十三場 景:青海大同山牧地 祁連山的南邊,馬步芳騎兵第五軍第七旅從青海樂都出發,一邊訓練一邊往新疆開拔。

    騎兵過老鴉城、西甯,到大同山牧地。

    這天晚上,大同山一道山溝溝邊上紮滿了帳篷,每個帳篷住騎兵四人為一組,一人放馬,兩人站崗,一人看守帳篷。

     次日,騎七旅韓有文旅長下令向牧區征集羊毛。

    牧民的羊毛被劫掠一空。

    爾後每兵分發四斤羊毛,限期内手工撚成線,織成帽子、毛衣褲、毛襪子。

     一士兵問五斤娃:這熱的天,織毛衣襪子做啥? 五斤娃:到新疆和哈薩開戰。

    那地方冷得很。

     士兵:哈薩是啥呢? 五斤娃:蘇聯紅軍。

     畫外音:五斤娃決心立功,好早點回家娶馬蓮花。

    在青海“抓馬回營”的訓練中,他第一個立了大功一次。

    他的勇敢,深得韓有文旅長的賞識,被提升為執法隊隊長、少尉軍銜。

    這一切都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在這次撚毛線織衣行動中,他帶領執法隊的弟兄們自制了撚線機,白嘩嘩的羊毛被架上了山岡。

    之後,整個旅都效仿執法隊,全體行動起來了。

     五斤娃望着滿山遍野的羊毛,想起了馬蓮花,放開嗓子吼起了花兒: 白羊毛架在山尖尖上, 多會會撚成個線哩; 羔羔毛圍着山溝溝轉, 多會會能見個面哩。

     第十四場 景:鄉村草房,戈壁灘 晚上,在祁連山的北邊,甘肅山丹縣城北門外一個村子裡的草房房裡,正在進行着一場搏鬥。

    當馬蓮花被驚醒時,三個當地的潑皮無賴已把她從麥草裡拉了出來。

    兩個潑皮一左一右牽住了她的胳膊,一潑皮強行要親嘴,被馬蓮花砸了一頭。

    那潑皮搓搓發疼的頭,來解她的大襟衣裳扣子,乘機捏她的胸脯。

    她哭叫着掙紮,根本不是三個家夥的對手。

    眼看着兩層衣裳被脫去,她急中生智,用膝蓋狠狠往上一頂,對面的潑皮一聲慘叫,手捂着下身蹲在了地上。

    左邊的潑皮說:喲,看不出這婆姨還厲害得很麼,我來拾掇她!說着就強行抱住她親嘴。

    她乘勢讓潑皮的舌頭伸進了嘴裡,然後用盡力氣,一下咬下了半截舌頭,疼得那家夥哭爹喚娘大叫了起來。

    最後一個潑皮還不甘心,又捋袖子抹胳膊朝她逼來。

    這時候,當地的幾戶農民聽到叫聲趕來了,三個潑皮扔下馬蓮花連滾帶爬跑了。

    馬蓮花驚魂未定,從麥草裡提出包袱,抱上被脫的兩件衣裳,瘋了一樣地沖出了村子。

     跑了多久了,她一點也不知道。

    隻知道,跑的肚子餓了,腿軟了。

    她手扶着一根電線杆坐了下來,電線杆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喜悅。

     馬蓮花的畫外音:馬忠說過,從涼州通往新疆的路不好找,隻要找到洋杆子,就一直順着洋杆子往西跑。

    那洋杆上的洋線線就通到了新疆,五斤哥就在洋線線的那頭。

     馬蓮花不知從哪來的勁,三下五除二把衣裳穿好,又摸了摸縫在褲腰上挽成死疙瘩的褲帶繩笑了。

     馬蓮花的畫外音:五斤哥呀,你的尕妹沒有給你做下丢人的事,三個壞蛋别說解我的褲帶繩,連三層衣裳也才脫去了兩層。

    五斤哥呀,你快來吧,别說用八擡大轎來娶我,你就騎馬來,我也會跟上你走的。

     馬蓮花順着電線杆子往前走。

    這裡是一片荒涼的戈壁灘,除了偶爾閃現的一兩點鬼火外,啥也看不見。

    沒有人莊子,沒有行人,隻有通往五斤哥身邊的洋線線和洋杆子。

    她實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着實子走不動了。

    她靠在洋杆子上坐了下來。

    空曠無際的戈壁灘上,響起來幽怨動人的花兒: 過了一灘又一灘, 洋線線量不完荒涼; 一黑裡夢見了兩三回, 啥時候見上個面哩。

     第十五場 景:戈壁灘 又餓了一天了。

    馬蓮花頭枕着包袱,眼望着老天爺,黯然淚下。

    她滿腦子的五斤哥,不由自主地唱起了花兒: 臉朝着天爺頭枕着石灘, 天眼眼裡有朵蓮花哩; 隻見洋杆不見你, 心急着貓娃子抓哩。

     馬蓮花又一次餓倒在了電杆旁,可那憂怨的歌聲引來了幾個警察。

     起來!馬蓮花聽到人的聲音,吓了一跳,忙翻起身來,才看見是三個端着槍的兵娃子。

    一個大胖子警察命令:快起來,上甘州城去! 她又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吉普車,喝一肚子水、吃一頓飯的欲望使她順從地跟着他們上了車。

     第十六場 景:甘州城裡 進城後,小個子問胖子:隊長,押她到警察局呢還是…… 胖子湊到小個子跟前附耳悄悄說:先送我的住處。

    小個子眉開眼笑,對另一個說:這女子是共産黨的探子,先到西街24号審問,後送局裡。

     吉普車停到了胖隊長的住處,小個子安頓兩黑狗在門口站崗,随胖隊長把馬蓮花押進了屋裡。

    小個子倒了一盆水說:洗洗臉吧,你餓了吧,我給你弄吃的去。

    她也不搭話,撲到了水桶邊,舀了一勺水咕嘟嘟倒進了肚裡,頓覺神清氣爽。

    她一邊洗着臉,一邊思謀着脫身之術。

    一股肉香撲鼻而來,是小個子從街上端來了一大碗大肉搓魚子。

    她扔下毛巾,從小個子手裡接過碗來就吃,一會兒功夫,一大碗面吃了個幹淨。

    馬蓮花擦了一把臉後,胖隊長和小個子驚呆了:啊呀!這麼幹散呀! 胖子沖小個子擺擺手,小個子拿起碗沖胖子做了個鬼臉,笑眯眯地走了。

     姑娘,你坐。

    哪裡人氏?胖子問。

     馬蓮花說:我是涼州人,要去新疆騎五軍騎七旅找我的爺們。

     胖子笑了:找爺們?去新疆找?你是瘋了還是在說玩話? 她說:我沒有瘋,我說的是真話。

    我男的在新疆當兵吃糧,我是正兒八經去找。

     胖子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用眼光剝去了她的衣裳,朝她的胸脯看。

    他湊到了她的身邊說:别去了吧,我是國民黨警察局的隊長,給我做小老婆吧,就在這住,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讓你做個人上人,強如在上新疆的路上餓死。

    怎麼樣? 胖子說完就動起手腳來。

    她厲聲說:你規矩一些。

    說完就把包袱抱在了懷裡。

     胖子生氣了:喲!老子在甘州城裡還沒有誰敢不順着我,你是吃敬酒呢還是吃罰酒? 馬蓮花橫眉冷對:你要幹啥哩? 胖子說:你要是順着我,就換上身衣裳做我的小老婆、姨太太,要是不順着我,我倒想治治你的脾氣,把你送進牢裡,讓你吃盡苦頭,直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送吧!送吧!馬蓮花狠狠說,你就送我去坐牢! 胖子氣更大了:你以為我不敢送你去坐牢……來人,把她給我送進牢房,好生看管! 第十七場 景:甘州國民黨警察局拘留所 馬蓮花被關進牢房的那一刻,她想起了一件事。

    五十二堡魏毛坤的女婿是甘州城裡的國民黨營長,說起來還跟馬蓮花家沾親帶故呢。

    一線希望從心中升起,她不由得喜上眉梢。

     她的畫外音:我就不信魏招弟的男人王營長還管不了黑狗隊,管不了胖隊長!還能得了不得!主意一定。

    她走過去問窗外站的黑狗子:小兄弟,你想不想當官? 黑狗警察愣了一下,又笑了:就憑你,讓我當官?她說:你知道甘州城裡的王營長嗎?警察說:甘州城裡的王營長誰不知道,鑲金牙、哈哈笑,六分頭、呱呱叫,連我們的警察局長也讓他五分哩。

    馬蓮花說:王營長是我的姐夫,他太太魏招弟是我的姐姐。

     警察說:是真的?……若是真的,我換崗後立即報信,讓他放你出來…… 她說:小兄弟,你要是報信救了我,我讓王營長給你個小官當當。

    那警察高興地說:謝謝阿姐! 馬蓮花一陣興奮,坐在了鋪幹草的地上,想着見了王營長和魏招弟怎麼說。

    千萬别說是去新疆,就說是來甘州找招弟的,然後瞅空子再跑。

    對了,就這樣。

    這時候,五斤哥的影子又出現在了眼前,五斤哥呀,你在啥地方哩?我們啥時候能見面哩? 第十八場 景:哈密,騎七旅警衛隊隊部 馬家軍騎五軍騎七旅的騎兵,經青海野牛溝,橫穿甘肅肅州,來到了星星峽。

    又走過了“窮八站富八站、不窮不富十八站”的八堡,在新疆哈密紮下了營盤。

    五斤娃一邊放馬一邊唱起了思念馬蓮花的花兒: 緊要不過的星星峽, 好不過哈密的甜瓜; 庫城的陽剛予一朵花, 好像是我的馬蓮花。

     畫外音:五斤娃和騎七旅的騎兵們離開哈密,跨越新疆大石頭、木壘等地,來到了博格達山附近的滋泥泉子。

    這裡就是騎七旅駐紮的目的地。

    這時候的五斤娃已從執法隊長的位置提升為旅警衛隊隊長、大尉軍銜。

    然而,五斤對升官一點興趣也沒有,還是夢想着快快立夠三次功,好早日回家,早日與馬蓮花團聚。

    他想,如果王胖子叼走了他的馬蓮花,他就報仇雪恨,殺了王胖子,搶回蓮花來。

     五斤娃在帳篷裡想着馬蓮花,唱起了撩人心懷的花兒: 馬蓮花開在溝沿上, 葉葉兒落在水上; …… 傳令兵進來打斷了他的花兒:隊長,旅長讓你馬上去旅部!五斤娃出了帳篷,接過衛兵牽來的大青馬缰繩,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第十九場 景:甘州王營長家 王營長在打電話:喂,是馬局長嘛?……對,是我。

     第二十場 景:警察局長辦公室 馬局長:王營長,你放心,我馬上派人把你小姨子送去…… 第二十一場 景:王營長家裡 王營長:太太,不是我誇海口,在甘州城裡,哪個人也得給我面子。

     王營長太太招弟:嗯!你能,能得很,成了吧! 王營長:…… 第二十二場 景:戲園子 王營長、招弟、馬蓮花在看戲。

    王營長心沒在戲上,讨好地對馬蓮花說着什麼。

     第二十三場 景:商店 王營長讨好地給馬蓮花買衣裳,馬蓮花搖搖頭,挽起招弟的胳膊走了,把王營長晾在了那裡。

     第二十四場 景:王營長家裡 招弟拉着馬蓮花的手說:我想讓他派個車把你送回五十二堡去,我也陪你去,你說,啥時候去?馬蓮花傷心地哭了,一曲花兒把魏招弟的心唱碎了: 唐汪川有個扯船哩, 牛行山有個洞哩; 遠路上有我的扯心人哩, 家裡有我的啥哩? 魏招弟還以為蓮花不想回去,想留在甘州城裡。

    就說:蓮花妹子,别哭,你就在我身邊吧,我給你姐夫說,說不定他也不讓你走哩。

     姐妹兩個正說着話兒,樓下的汽車喇叭響了。

    招弟說:妹子,我們一塊去東廟上香去。

    蓮花說:姐姐,你去吧!我有點不舒服,心裡難受,想一個人呆。

     招弟走後,她把王營長兩口子送的銀子錢、首飾之類的東西全包好,準備放回抽屜後偷偷跑走。

    拉開抽鬥,她吓了一跳,裡面放着兩個金元寶,八九個銀锞子。

    這些東西,她在王胖子家裡見到過。

    她沒有動那些東西,隻是把用手巾包着的東西放進去,又關好了抽屜。

    本想上鎖,可鎖子是鎖着的,隻好作罷。

     這個時候,王營長偷偷摸摸來了,他悄悄關好門,見蓮花盯着包袱發愣,就一下子抱住了她:小姨子,想死我了。

    說着就親蓮花,蓮花用力掙着不讓他得逞。

    王營長說:俗話說,小姨子見了姐夫,恨不得跟上死去;小姨子見了姐夫,眼睛眯成一個雀兒。

    蓮花,你怎麼不讓我…… 馬蓮花一把推開了王營長:你能得很呀,我姐要是知道了,不抽掉你的筋才怪哩。

    她順手拿起一個雞毛撣子就打:快滾!滾出去!若不然,我就告訴我姐姐。

     王營長招架着往門口退:好了,我,我走還不行嗎?見王營長退出了門,她啪一聲關上了門,又上了插銷。

    待王營長徹底走掉後,她拾掇好包袱,帶了點吃的,跑了出去…… 招弟回家後,不見了蓮花,問王營長,王營長裝作啥也不知道。

    找蓮花的包袱,也不見了。

    看到抽屜未上鎖,她一拍大腿說:壞了! 王營長吓了一跳,忙問出啥事了。

    招弟忙拉開抽屜,見裡面的金銀原樣沒有動。

    打開手巾,裡面是她們兩口子送馬蓮花的金銀首飾。

    ……半天了招弟才說:這,這蓮花,可真是個好妹子…… 第二十五場 景:戈壁 馬蓮花走出了甘州城,又走上了茫茫戈壁灘。

    她一陣心驚肉跳、煩躁不安。

     馬蓮花的畫外音:是五斤哥真的過不了那三丈高的鐵門檻嗎?……不!他說過,他要用八擡大轎來娶我呢…… 第二十六場 景:戈壁 馬蓮花吃力地在戈壁灘上走着,一個狼牙石頭把她的腳脖子戳爛了。

    微風中,細沙在打着旋兒,往她受傷的小腳上、身上撲。

    她選了塊沒有石頭的沙地坐下來,小心地把鞋脫掉,裹腳布上、鞋底上有花花搭搭的血迹。

    新的鮮紅,舊的褐黑色,那是這幾天腳上打起的泡破了滲出來的。

    她把裹腳布一層一層打開,帶血迹的磨斷的裹腳布成了一塊一塊的破布。

    她索性取一塊扔一塊,把裹腳揭去了幾層後,再揭不下來了,早已滲透了血的裹腳布已結成了很堅固的塊。

    又試揭了幾下,果然是十指連心疼。

    她看看西北邊的天,黑黑的,雲低低的,像要起風了的樣子,就放棄了努力。

    她麻利地用刀子割下腿上最裡邊的一條褲子的褲腿,把腳脖子的傷口包好,又撕開剩下的作為裹腳布把小腳重新包上,風就到了。

    先是一陣一陣的能卷起細沙的風,後來就是能卷起碎小石粒的大風了。

    她用包袱護着頭頂着風艱難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風,像厲鬼嗚嗚地怪叫着撲向整個戈壁大漠,沙石粒子像鞭子一樣朝她受傷的腳脖子、褲子上、身上抽打着,護着頭的包袱上的手被沙粒打得生疼。

     她的畫外音:這戈壁上的風像刀子,四周沒有第二個人,今天要被這大風刮死在這裡了。

    (她打了一個寒噤)……五斤哥呀,你在哪裡? 在這肆虐的大風中,在這空曠的戈壁上,她那絕望的聲音被風沙吞沒了……她,失去了知覺。

     第二十七場 景:大沙漠 待她清醒過來後,風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