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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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去的路之前,我始終認為經常到市裡去的我是另一個人。

     閑散的車站,能看見别人家内部的沿途風景。

    電車中,我對朋友說:&ldquo能感受到旅行的情趣嗎?&rdquo空氣中充滿了橡科植物的花葉的氣味,不一會兒就将我們團團籠罩。

     那天起,我又開始走當天新發現的道路了&mdash&mdash始自懸崖的近路。

     那是一個雨後的日子。

    下午我放假回家。

     途中,我從常走的路走進那條通往懸崖的近道,我注意到雨後的紅土變得松軟。

    路上貌似沒有人的足迹,每走一步都會打滑。

     我向高處視野廣闊的地方走去,那裡的地勢比較陡峭。

    我感到了些許的危險。

     斜坡的土壤更加松軟。

    但是自己既沒有想要折返,也沒有停下來思考。

    意識到了危險并謹慎地向下走去&mdash&mdash下腳的一瞬間已經意識到自己一定會因腳滑而摔倒的&mdash&mdash一瞬間果然腳滑了一下,一隻手觸碰到了泥土。

    但那時的我還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

    剛要站起來的時候,腳一用力又滑了一下。

    這次是一側肘部、屁股,甚至後背都挨到地面,我終于以這種姿勢停了下來。

    停下的地方連接着另一個斜坡,就好像兩層樓梯間的平台。

    我另一隻手拿着書包,就那樣攥着包撐着地面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mdash&mdash不知何時竟認真了起來。

     是不是有人在哪裡看到了?我朝下方的人家看去。

    站在那些人家的角度上,我看上去一定是個獨自在高高的舞台上努力做着滑稽動作的人&mdash&mdash并沒有人看我。

    真是奇怪的想法。

     我站起來的地方還算安全。

    但是我仍然沒有想要折返,也沒有停下來思考。

    渾身是泥的我又要邁出危險的一步。

    這時腦中突然現出一個想法:像滑雪一樣滑下去怎麼樣?隻要身體不失去重心,那麼就一定可以滑到頭。

    沒有鑲嵌螺柱的鞋子在紅土上滑了起來。

    滑出了四米左右,然而那盡頭竟是高高的石崖外延。

    下面就是網球場地的平地。

    懸崖有四米左右的樣子。

    但是如果沒有停下的餘地的話,我一定會因為慣性從石崖上沖下去。

    沖下去撞上的是石頭還是木材,如果不到石崖邊緣,是無法知道的。

    危險很快地在我腦中出現。

     石崖外延表面粗糙,因此鞋子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我停下來完全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止了我。

    無論我感到多麼危險,都隻是任由它滑,任由它停下。

     我做好了沖下去的心理準備,小腿放松了下來,不再緊繃。

    在石崖下面的平台上像碾子一樣翻轉滾動,我已經蒙了。

     我環顧四周,看有沒人在哪兒看我。

    陰雲密布的天空下面,有着大屋頂的房子們并排而立。

    然而那裡沒有人影,十分寂寥。

    我心中頓覺失落。

    就算是嘲笑也好,如果有誰看見我剛才的動作就好了。

    剛才還期待萬分的心情一下子就變成了失落的憂傷。

     為什麼沒有折返呢?好像被什麼魇住了似的滑落下來,我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害怕,如同看到了&ldquo破滅&rdquo這個詞的一種诠釋。

    啊,原來我是這樣滑下來的。

     滑落下來之後我站起來,用草葉把手上和身上的泥土掃落,感覺自己整個人一直處于亢奮之中。

     滑落這件事仿佛發生在夢境之中,也沒有覺得奇怪。

    進入斜坡之前的自己,意外地讓自己陷入的危險,還有現在的自己。

    這是某種失衡的不自然的連鎖事件。

    這種事情若是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恐怕我是不會相信任何否定的聲音吧。

     我、我的意識、世界,我似乎已經遊離出這三者之外。

    盡管笑吧。

    我回想起第二次環視四周确認是否有人在看的時候那寂寥的自己。

     回家的路上,我思緒繁重,不知為何覺得非寫點東西不可。

    一定要把滑落的事情寫下來,還是一定要通過寫小說來表達自己,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大概二者兼具吧。

     回到家打開書包一看,一個不知從那兒進來的甚至我都不認為能進來的泥團,把書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