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的升天抑或K的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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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K開始交談,這件奇怪的事就是我要說的那件事的開端。

    并且從那夜起,我們的關系變得親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們回到漁船旁坐下。

     我問他:&ldquo說真的,你剛才到底在幹什麼?&rdquo 接着K開始向我講述。

    隻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他好像還有一點猶豫。

     K說他在看自己的影子。

    然後又說,就和鴉片一樣。

     就像你感覺很奇怪一樣,其實我也是。

     面朝夜光藻閃爍的大海,K給我講述了那件匪夷所思之事。

     K說,影子是最奇怪的東西。

    如果你也試着做,一定也會這樣想。

    一動不動盯着影子看,裡面慢慢就會出現有生命的東西。

    那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身體。

    電燈的光線之類是不行的,月光最好。

    我不說原因&mdash&mdash是因為隻有自己經曆過才會相信,也許隻有我是這樣。

    即使客觀上來說那是最好的,但是要說有什麼依據,一定是非常深遠的東西。

    為什麼人的大腦可以理解那種東西呢?&mdash&mdash這是K的說辭。

    首先K依賴自己的感覺,并把那感覺的由來置于無法解釋的神秘之中。

     話說回來,凝視月光投射自己的影子時會感覺那其中有生命的存在,那是因為月光是平行光線,投射在沙子上的影子與自己的形狀一樣,這是衆所周知的。

    影子也是短小的好,我認為一兩尺就很好。

    而且雖然靜止時精神統一,然而影子還是稍微搖晃的為好。

    他走來走去又停下就是這個緣故。

    試着像雜谷店把小豆放在篩子上篩下皮屑一樣搖晃影子。

    然後靜靜地凝視它,不一會兒自己的身體就慢慢顯現出來了。

    沒錯,那已經超越了&ldquo感覺&rdquo的範圍,而進入&ldquo可視&rdquo的範疇了。

     K接着說:&ldquo剛才你是不是吹了舒伯特的《幻影》?&rdquo &ldquo嗯,吹了。

    &rdquo 我回答。

    他到底還是聽到了,我想。

     &ldquo&lsquo影子&rsquo和《幻影》。

    一到月夜我就會被它們兩個所吸引。

    感覺它們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mdash&mdash我沉浸在這種感覺當中,就會覺得現實世界和自己無法契合。

    因此我白天就像個吸食鴉片的人一樣萎靡不振。

    &rdquoK說道。

     身體顯現出來,不僅如此,随着它的顯現,影子開始擁有自己的人格,漸漸地感覺自己在遠去,某一瞬間開始向月亮進發,快速地升起。

    那種感覺難以描述得更為具體,或許可以稱之為靈魂吧。

    追溯着月亮的光線,懷抱着無法言表的情緒升天而去。

     K說到這裡的時候,雙眼直直盯着我,一副非常緊張的樣子。

    接着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微微一笑緩和了緊張。

     &ldquo西哈諾(2)列舉過去往月亮的方法,這也是其中一種。

    但是拉福格(3)詩中寫的&lsquo可憐的伊卡洛斯啊,來者必墜!&rsquo,我做過幾次,每次都會掉下來。

    &rdquo說罷,K笑了起來。

     自從有了這次神奇的初次見面,後來的每天我們互相拜訪,一起散步。

    月亮從滿月變為殘月,K也不在那麼晚的時間到海邊來了。

     一天清晨,我站在海邊觀看日出。

    那天K大概由于早起的緣故,也去看日出了。

    當看到一艘船剛好劃進太陽光線裡時,他突然問我:&ldquo那逆光行進的船不正是一幅剪影嗎?&rdquo在K的心裡,船的實體反倒看起來像剪影,這一點可以反證影子看起來像實體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