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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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州鎮。

    《辍耕錄》載宋戲曲院本有五花爨弄。

    院本五人,一曰副淨,一曰副末,一曰引戲,一曰末泥,一曰孤裝,又謂之五花爨弄。

    或曰宋徽宗見爨國人來朝,衣裝鞋履巾裹傅粉墨舉動如此,使優人效之,以為戲。

    于是諸雜院爨有“人參腦子爨”、“斷朱溫爨”、“變二郎爨”等名。

    其地在漢為地。

    南新出《爨龍顔碑》,南北朝宋太始二年九月刻。

    書之以補爨字注之漏。

     國學内有俄羅斯學。

    康熙間,許俄羅斯通中國,始遣其子弟入學,十年一更。

     子弟若寄信于其國,皆露函交理藩院。

    理藩院譯其文進呈,無私語方為寄之。

    嘉慶己巳忽寄書一本,皆漢字。

    其書卷前二頁有圓圖如太極狀,圖内黑白雜錯,若畫雲氣者。

    其解以為陰陽二氣,有此二氣是生一男一女,男女自為配,是生天主,反複辨論,大意似隻知有母而不知有父。

    書奏,仁宗令察其書所自來,得其刻闆毀之。

    案俄羅斯,古丁零國也。

    人狡而狠,好利。

    其國教宗耶蘇。

     海船敬奉天妃外,有尚書、拿公二神。

    按尚書姓陳名文龍,福建興化人,宋鹹淳五年廷試第一,官參知政事,《宋史》有傳。

    明永樂中以救護海舟,封水部尚書。

    拿公,閩之拿口村人,姓蔔名偃,唐末書生,因晨起恍惚見二豎投蛇蠍于井,因阻止汲者,自飲井水以救一鄉,因而成神,五代時即著靈異。

    二神亦海舟所最敬者。

     南土司,惟宣慰司最大,秩□品。

    其地隸版圖而為南掌老撾所奴隸,每蹂躏索饋獻,有喀魚拉者為尤甚。

    宣慰司初尚富,今已敝,則不勝其擾,而喀魚拉之來更頻。

    思茅同知轄是境也,能為之逐喀魚拉,即為稱職。

    蓋南掌諸國皆瘠而窮,又為緬甸附庸,意者供億不足,不免旁索。

    嘉慶己卯,南掌入貢,其從者所過,雖辦差之草簾亦取而留之,鄙可知矣。

     滇、粵多蠱,有以藥成者,有自生者。

    熊編修常钅享典試南,偶與内監試某觀察談及。

    某曰:“此易見耳。

    ”翼日告曰:“蠱起矣。

    ”熊出室望之,如放洋燈者然。

    某曰:“貴人指之則落,星使何不試之。

    ”熊指之,果墜。

    熊曰:“觀察亦貴矣,何獨屬我?”某曰:“非欽使不應也。

    省中惟巡撫、學政乃可耳。

     考官天使,故請試之。

    “此理殊不可解。

     雲、貴邊境常有瘟氣。

    氣之至也,鼠必先災,鼠災必吐血而死。

    人家或見梁上鼠奔突堕地吐血者,其人即奔,莫回顧,出門或橫走,或直馳,竭其力奔數十裡,或可免。

    人有中之者,吐血一口即死。

    此氣之災,時或一條,時或一段。

    如一村分南北街,竟有街南居室一空而街北完然者。

    如下村數十百家,竟有中間數十家一空而村兩頭完然者。

    初聞此災不禍有功名之人,凡生監皆可免。

    近今生監亦不免矣。

    此理亦不可解。

     南掌,古越裳地,自周以後不通中國。

    明有刁線歹始通貢。

    雍正七年,遣頭目叭猛花貢象。

    乾隆十年以該國遠,定為十年一貢。

    五十九年始賜敕印。

    彼時國王召溫猛不克自振,逃赴越南。

    越南國将其敕印收繳,其國乃為其胞兄召蛇榮代理。

    嘉慶十八年召溫猛死于越南之南雅,其國遂為蛇榮子召蟒塔度脂所有。

    每貢用蒲葉金字表文。

    其貢使稱曰“大怕”(音近怕字之上聲,不知其字,聊記其音耳),從者稱曰“後生”。

    曰“大怕”者,蓋其貴者尊稱也。

    大怕衣紅袍帽,則若官轎前劊子手之式,其内衣布,緊纏其身,亦著靴。

    聞在其地則赤足,且不著褲也。

    後生或衣藍布袍,或葛布,不帶領,暑日亦戴騷鼠帽,其狀不文。

    大怕之服當亦如此。

    今所服者,蓋入南境後,地方取戲中衣帽使著之,非其國服也。

     安南國,嘉慶九年錫号越南,古交趾也。

    其随貢使來者,衣紅短襖,束綠帶,以藍布纏頭,出兩角,若戲中之扮漁婆者。

    貢使則寬袍紗帽,帽上加一鑿花銅片,若女子之翠圍。

    其地東南界南。

    人無尊卑,皆赤足。

    見有以繩作絡,人坐絡中扛而行,則其長官出也。

    俨若中國之擡豬者矣。

     廣東香山屬有地曰澳門,為通夷舶之所。

    其地隔海,廣東人及客廣者多未至其地。

    餘嘗往遊之。

    夷屋鱗次,番鬼雜邏,俨然一外國也。

    明代許西洋租地,交市隻一千三百八十人耳。

    今所侵殆數倍矣。

    其人皆樓居,高樓峻宇,窗扇悉以玻璃,軒敞宏深,令人意爽。

    樓下多如城之甕洞,賤者處之。

    其屋用白石攢灰垩之,宛如白粉,潔淨可玩。

    其俗,有尊客至,當家老翁出迎,禮以脫帽為恭,以婦女出見為敬,男子無少長則避之。

    客至,款留酒果,設大橫案,鋪以白布,列果品茶酒于其上。

    近門處為尊客座,排列依次而北,其婦坐于案之橫頭。

    女子環案坐,客西向則坐于客右,東向則坐于客左。

    案前各置磁盤,盤内置刀一、叉一,疊白布于上,布即飯單也。

    飲以熬茶,以和白糖,一女斟茶,則一女調糖,令鬼奴按客座以進。

    食果,則女子切片置盤内,鬼奴遞送客前,取客前之盤返于主人,别置他果,往複傳送。

    酒貯以玻璃罂,紅黃白各色俱備。

    杯亦玻璃,大小羅列,以酒之貴賤分杯之大小。

    飲時則主翁自酌,鬼奴傳送,客飲愈多、食愈多則主人愈樂。

    婦人妝束悉與洋畫同,其髻式與内地無異,但無尾耳。

    囟前留垂發長二寸許,被于額上,如内地未嫁女子之看毛,發卷如畫獅,即《詩》所謂“卷發如虿”也。

     生于其國者,發淺绛色而目光綠。

    生于澳門者與内地同,淺绛者天然卷毛,黑者則盤束而成矣。

    女之大者,兩肩被以水紅細及乳,如雲肩而無瓣,聞富者仍加金繡,胸俱露而不蔽,裙亦束于衣外。

    女之幼者,垂以褲腳,布之細如蟬翼。

    有必也花園者,園中以銅絲結網蒙之。

    内有大樹一株,小樹數株,有假山,有水池。

    壁上多插以樹枝,蓄各種鳥,紅黃白綠,五色燦然。

    鳥之上下飛鳴,宛如在園林中也。

    或巢于樹,或巢于山間水旁,或巢于檐壁及所插枝上,名曰百鳥巢。

     又有曰八角巢者,别一家之園也。

    巢乃一六方亭子耳。

    園中曲道逶迤,竹樹蔥,與唐人園亭無異(番夷稱内地人為唐人),惟屋宇不同。

    園蓄雞一,大若小驢,額上有肉角,食火,即火雞也。

    番人之有職者,所居牆外有黑鬼持火槍守之,隔數十步立一人。

    衣以純黑,似戲中所扮朱八戒者,其冠亦似戲中孫行者之冠,胸前用白皮條寬二寸左右交纏,用以兜槍。

    其人以左手插于皮條内握槍柄,槍直豎于左乳前,火槍之旁複有鐵槍。

    槍雖兩用,重笨已極矣。

    持槍者直立不動,宛同木偶人,過其旁但一目觑,頸不轉也。

    近旁有脫帽卧地者三四,蓋即循環替代者也。

    此乃番國之官兵也。

    其富而無職者,門前立紅衣人,如戲中之劊子手,帽亦似孫行者而斜其一邊,執藤鞭以守門焉。

    其俗有詞訟事呈于番官,番官具文列所訴狀,下于被控者,被控者複呈訴。

    如此三四,葛難明,則聚訟者與被訟者于庭,列坐于地以質之。

    屈伸莫定,則以經冊列地,或翻之、或踐之,理曲者不敢踐,則負矣。

    其國制,和尚為尊,有犯罪者請于和尚,和尚命之殺則殺,命之宥則宥。

    然和尚之尊不及女尼。

    凡和尚所判,必告于尼,尼若不然則不行矣。

     婦女與人有私,遇禮拜時必跪白于和尚前,蓋求和尚申天主莫之罪也。

    婦人最重者兩乳,惟本夫得撫摩之,若與唐人私,和尚問以曾否撫乳,如曾撫及,即戒以下次不可,當即忏悔,其婦亦唯唯而退。

    女之欲為尼者,先閉于寺樓,惟留一穴通飲食。

    于是者一年。

    至期,其父母問之曰:“其苦如此,能否堅受?”如不能受者,即令回家。

    願苦者,再閉一年,複問之,立志堅定,即終身閉于此樓,永不與人見。

    殆佛家所謂真苦修行者,故其尊莫與比并矣。

    又其俗男子不得置妾,不得與外婦私,其婦約束極嚴。

    而婦人随所愛私之,其夫不敢過問。

    若其夫偶回本國,往來須時,必托一友主其家。

    其友三四日一過宿,若逾多日不至,婦則尋至,責以疏闊。

    其夫歸問友之往來疏密,密者即為好友,疏則不與之交矣。

    習俗所尚,全與禮教相反。

    此天之所以别華、夷也。

     番婦見客,又有相抱之禮。

    客至,婦先告其夫将欲行抱禮,夫可之,乃請于客,客亦允,婦出見。

    乃以兩手搴其裙跳且舞,客亦跳舞,舞相近似接以吻,然後抱其腰。

    此為極親近之禮也。

     番國官職有文武。

    文由考校而得,主文字案牍,職有六等。

    武多世職,凡沒于王事者,即以其子襲其官。

    其住澳門之大班,多其國之貴者。

    曾有一大班病死,剖其腹,細按其五髒,某髒受病一一為圖注明,歸白其國主,屍則葬于澳門。

    其墓似浮圖,與僧家葬禮無異。

    其非貴人之沒于澳門者,死即埋,久之,則去其骨骸,更以埋新死者。

     聞番人言,紅毛國中水火皆有專家,隻許一家賣火,一家賣水,無二肆也。

     人家夜不舉火,至晚,鬻火者能令室中自明,無俟燃燭也。

    欲水亦先告鬻者,屋宇皆有水法,水即自至,無俟擔桶也。

    夷人多巧工,此語或不虛也。

     夷船隻許進澳門,易小舟進黃埠,此外不得至也。

    戊寅,有一夷船至,守口者問之,答以遭風,将整篷索而後去。

    越數日,篷索不整,亦不去。

    守者禀于制府,禁米菜小艇不得出口。

    夷船不得食,具狀以訴,不由其大班轉禀。

    阮制府令責其大班,以該船既不應到所不當到之地,乃又不訴所應當訴之人,何該國漫無統屬至此。

    大班乃實訴,其船系為提取軍饷六十萬而來,非數日所能卒辦,俟饷齊即去。

    乃不禁米艇,越半月果去。

    蓋紅毛時為雁雕戰敗而提饷也。

    紅毛善水戰,雁雕善弓矢,引以登陸,以強弩毒矢射之,大喪其師。

    紅毛近漸強,橫遭此損折,是亦天挫其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