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南遺老集卷之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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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複而緻意,使千載之疑可以盡釋而無遺恨,茲不亦忠之大者欤。

    古澤陳氏者将購工,闆行以廣其傳,友人張君茂進實贊成之而屬予為序。

    嗚呼,公一代巨儒,徳業文章皆可師法,自少年名滿四海間,平生著述殆不可勝紀,而晚年益勤心醉乎義理之學,六經百子莫不讨綸(論),迄今孜孜筆不停綴,其所以發揮往典而啟廸來者,非特一書而止也。

    如鄙不肖曷足為公重輕,而斯書之傳,豈待予言而後信。

    雖然陳氏細民,而能子(于)事如此,其用心固已可喜,且不肖于公門下士也。

    辱知為深,是區區者而敢辭乎,乃書而授之。

    元光元年九月望日,中議大夫,守平涼府判王某序。

     送王士衡赴舉序 潦浄途平,風髙氣清,馬駿車輕,送君此行,頋非掩泣扵湓浦,悲歌扵渭城者,何必怆快而含情。

    雖然有以規子也,親老、弟弱、室廬蕭然,燠寒華枯,将于子乎屬之,所責重矣,尚其朂哉?決科猶戰也,請以戰喻。

    肩摩踵曵,鱗集毛萃,旴衡厲吻,扼腕揚袂,賈餘勇而甞素技者,皆吾敵也。

    攘而卻之,吾子亦勞矣。

    寕執非敵,武王所以誓衆,臨事而懼。

    仲尼所以語門人,贲育之不戒,童子扼之,魯雞之不期,蜀雞踣之,勍敵在前,若之何勿畏。

    吾子講學甚力,涵飬且乆,則兵既厲而馬既秣矣,然而猶有病焉。

    氣揚而無降志,色驕而無俯容,或者其将振而矜之欤?懼猶不足又振而矜之,恐乗隙搗虛,瑕者畢堅,而勝負之勢未可料也。

    鞍之役不介馬而馳之,齊師敗績,伐羅之舉,趾髙而心不固,莫敖以亡。

    厥監不逺,吾子其圖之。

    吾子辱與不肖遊,又辱賜之,誠是行也,竊将鼓噪以從其後,不幸而北,其曷忍諸?捷音一報,凱歌言旋,茲豈惟吾子之所獲,抑不肖實與光焉,敢不盡言。

    聞之曰:仁者送人,以言仁者之名,豈賤子所堪,抑朋友之道将善也,故以告。

     送呂鵬舉赴試序 始予得管城而将行也,故人王士衡寔送之,且見屬曰:或稱鄭下有一佳少年,而不詳其姓名,第聞筆勢翩翻,可以與之進也。

    子以經學嗣名師之傳,而為後生之倡者有年矣,則誘翼成就,豈得辭其責乎?予謝而識之,既至而求之,得吾鵬舉焉。

    聴其議論,窺其文辭,知其必士衡所謂也。

    辄不自量,欲遂薄有所雲,以補萬一而官事如毛,無頃刻暇,蓋未甞不為之歎息。

    今鵬舉方将求售于春官,餘複黙黙,無乃員士衡之所教乎?夫經義雖科舉之文,然不盡其心,不足以造其妙,辭欲其精,意欲其明,勢欲其若傾,故必探語、孟之淵源,撷歐、蘇之菁英,削以斤斧,約諸凖繩,斂而節之,無乏作者之氣象,肆而馳之,無失有司之度程,勿怪勿僻勿猥而并,若是者,所向如志敵功無勁,可以髙視而橫行矣。

    沽美玉者,不憂無善價,骍犢且角山川,其舍諸鵬舉勉矣。

    京邑英豪所聚,而士衡在焉,予既因士衡以得子,子其因予而求識士衡,複因士衡徧求吾師友門人之凡未識者,磨砻浸灌以益其髙,而極于逺,至于大有成焉,而副吾徒之望,可也。

     送彭子升之任兾州序 成王戒卿士,以謂推賢讓能,則庶官和;不和,政且亂。

    而秦穆之誓亦曰:人必能容而後可以保民。

    古之君子有道相為徒,而其徒相為用,故能有濟也。

    有虞之時,衆賢和于其朝,而無乖争之患,垂讓于殳斨,伯夷譲于夔龍,臯陶之不知者以問諸禹,禹所不知者以質諸,益賢于已而不妬,不賢于已而不侮,師于人而不恥,告于人而不吝,志同氣合,不知物我之為二,蓋其量誠宏而其徳誠厚,此其能共成一代之極治者欤。

    予嘗悲夫昔人之難見,而病後世士風之薄也,忌嫉之心勝,而推譲之道絶,自待者重,待人者輕,相誇以其所長,而相鄙以其所短,鰓鰓然惟恐人之愈乎我也,凡得一職,必先審問其同僚者何如,人聞其不能而不已,若也則幸而喜;如其能焉,往往不樂曰:是何以彰我,故其至也,莫不角其智力,而争其權,至于不相容以敗事,處公家之事,而敗之以其私罪,孰大焉。

    吾子始踐仕途而得李君者為長官,彼其才幹有餘,而能聲益着,蓋吾子之幸也。

    而吾子性明志強,臨事有決,亦自為過人者,誠能相與戮力而無求勝之心,一司之治,何憂而不舉哉?子行矣,幸不至如吾之所病,且并謝李君,其亦以是而待子焉,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