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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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人。

    " 《伊尼依特》第1卷,第634節 我還沒有聽見過哪一個人說的話有這一行詩這樣優美、這樣深刻、這樣動人和這樣真切。

     為什麼帝王對他們的臣民一點也不憐惜呢?那是因為他們算定自己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為什麼富人對窮人那樣的心狠呢?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陷入窮困的憂慮。

    為什麼貴族們對老百姓那樣看不起呢?那是因為一個貴族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平民。

    為什麼土耳其人一般都比我們仁慈和厚道呢?那是由于他們的政府是十分的專制,個人的榮華富貴始終是那樣浮沉不定和靠不住的,他們根本不認為他們永遠不會降落到卑賤和窮困的境地,每一個人也許明天就會變得同他今天所幫助的人一個樣子。

    這種想法不斷地出現在東方人的小說中,它對讀者的感染力,比我們這種幹巴巴的倫理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不要讓你的學生常常因他的榮華而渺視不幸的人的痛苦和可憐的人的勞碌,如果他認為這些人同他不相幹的話,你就别想把他教育得對他們表示同情了。

    要使他十分懂得,那些可憐的人的命運也可能就是他的命運,他們的種種痛苦說不定他馬上就會遭遇,随時都有許多預料不到的和不可避免的事情可以使他陷入他們那種境地。

    要教育他不要以為他有了出身、健康和财産就算是有了保證,要給他指出命運的浮沉,要給他找出一些數見不鮮的例子,說明有些地位比他高的人在堕落以後其地位還不如那些可憐的人呢;至于這些人的堕落是不是由于他們的過失,那不是現在要講的問題,因為他現在哪裡懂得什麼叫過失呢?你不要超出他的知識的範圍,而要用他能夠了解的道理去啟發他,這樣他不需要具備多大的學問就可以知道,一個人盡管事事謹慎,也很難斷言他一個小時以後是活着還是死亡,也很難斷言天黑以前腎髒炎是否會痛得他咬緊牙關,一個月以後他是窮還是富,一年以後他是不是會被送到阿爾及爾在别人的鞭打之下做劃船的苦役。

    尤其重要的是,在向他講解這些事情的時候,切不可死闆地采取問答教授的方式,必須要讓他看見,讓他感覺到所有這些人類的災難;要用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可能遭遇到的危險去使他的想象力受到震驚,要使他知道他周圍都是深淵,要使他聽你描述這些深淵的時候,緊緊地偎在你的身邊,生怕掉進那些深淵裡去。

    你也許認為,我們這樣做,會使他成為一個膽怯的人。

    是否會使他成為一個膽怯的人,我們以後就可以明白;至于目前,我們首先要從使他成為一個心地仁慈的人着手做起;我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這一點。

     原理三 我們對他人痛苦的同情程度,不決定于痛苦的數量,而決定于我們為那個遭受痛苦的人所設想的感覺。

     我們認為一個不幸的人有多麼可憐,我們才對他表示多大的同情。

    我們在肉體上對我們的痛苦的感覺,比我們想象的要小一些;由于記憶力使我們覺得我們的痛苦在繼續,由于想象力可以把它們延及到将來,因此,才使我們真正有所同情。

    雖然共同的感覺應當使我們對動物一視同仁,然而我們為什麼對它們的痛苦就不如對人的痛苦那樣關心,我想,其原因之一就在于此。

    一個人是不可憐他所養的拉車的馬的,因為他不去揣測它在吃草的時候是不是會想到它所挨的鞭子和未來的疲勞。

    我們雖然知道那隻在牧場上吃草的羊不久就要被人們吃掉,我們也不可憐它,因為我們知道它是不會料想它的命運的。

    推而廣之,我們對人的命運也是這樣心狠的;有錢的人使窮人遭受了種種痛苦,然而由于他們以為窮人竟愚蠢到不知道痛苦的來由,所以也就以這一點來安慰自己的良心。

    一般地說,我在評價每一個人對他的同伴的福利所做的種種事情時,要以他用怎樣的眼光去看待他們為标準。

    一個人當然是不會把他所輕視的人的幸福放在眼裡的。

    所以,當你看到政治家談到人民就表現得那樣輕蔑,當你看到大多數哲學家硬要把人類說得那樣壞的時候,你用不着那麼吃驚。

     是人民構成人類,不屬于人民的人就沒有什麼價值,所以用不着把他算在數内。

    各種等級的人都是一樣的,如果承認這一點的話,則人數最多的等級就最值得我們尊敬。

    在有思想的人的面前,所有一切社會地位的差别都不存在:他認為小人物和大人物的欲念和感覺都是一樣的,所不同的隻是他們的語言,隻是他們或多或少做作出來的外表;如果在他們之間果真有什麼重大的差别的話,這種差别就在于裝模作樣的人特别虛僞。

    人民是表裡一緻的,所以不為人所喜歡;上流社會的人物必須要戴一付假面具,否則,如果他們是怎樣的人就表現怎樣的面目的話,那會使人十分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