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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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是很粗魯的,但很幸運,我不是他的母親,使我操心的不是他的一言一行,而是你們的。

    ” 哈裡滿臉通紅,轉身去看父親,但是沒有從這位維護階級特權的中堅分子身上得到支持。

     “嗯,”亨利說,“孩子們,是你們的錯。

    當然,那個家夥對待自己的主人應該更尊敬一些。

    但我不能為由于淘氣而損壞工具的行為辯護。

    ” 哈裡盡量壓住氣。

     “爸爸,我們不是由于淘氣而破壞東西。

    這一切都是偶然發生的。

    我和迪克也很不愉快。

    ” “好吧,明天你和迪克就這樣對他說,要象真正有禮貌的人那樣,并問他需要賠多少錢。

    ” “哈裡!” 一聲刺耳的尖叫使他們感到完全出乎意外。

    範妮出現在門口。

    她的丈夫和比阿特麗斯朝她那憤怒而又幸災樂禍的臉看了一眼,全都明白了,原來她偷聽了這場談話。

    她氣勢洶洶地走進房間,在哈裡的對面坐下來。

     “勞駕,請你一五一十告訴我,在你提到舅舅時,他說了些什麼。

    ” 孩子們驚惶失措地互相看了一眼。

    這時,哈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

     “好吧,範妮舅媽,如果您當真感興趣,我就告訴您。

    ” “哈裡,你怎麼了,”他弟弟反對說,難為情地傻笑,“難道可以說嗎?” “好吧,我隻說那些可以重複地話,他說,他——您自己也知道是什麼——要揍我的舅舅,還有我的……舅媽。

    他說的還不止這些,但其他的說不難猜出來了。

    ” “對不起,比,”沃爾特說。

     他從妹妹的肩上伸過手去,拿了一塊糖,小聲對她說:“快收場地吧。

    ”可他的這個要求是多餘的,因為比阿特麗斯已經看見,範妮的顴骨上出現一塊塊紅斑。

    她看了看表。

     “哦,已經五點多了,我完全忘了該吃甜食了!孩子們可以給你們一個任務嗎?騎馬到農場去一趟,向馬丁太太要兩誇脫馬林果醬和一誇脫熱奶油。

    咱們舉行茶會,歡迎範妮舅媽。

    不要在那兒耽誤時間。

    範妮,再給你斟點茶嗎?這是桂皮熱面包。

    ” 範妮沒有去接遞過來的盤子。

     “不要,謝謝您,比阿特麗斯,我不需要面包,我需要實話。

    孩子們,先告訴我再走,那個漁夫是個什麼長相?” 哈裡看看她,又看看舅舅,突然後悔剛才多嘴了。

     “我也不知道,舅媽……長得象猴子:很難看,小個子。

    ” “我猜到了!等一等,他有……” “上帝啊!”亨利懇求地說。

    “就不能結束這種談話嗎?” 範妮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毫無疑問,您樂意結束這種談話,亨利。

    如果受到淩辱的隻是女人,男人總是相互支持的。

    為了了結這件事,沃爾特會付高價的,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哈裡,我要求你回答。

    他是花白發,下巴有條傷疤,對嗎?” “我……好象是這樣的。

    沃爾特舅舅,請原諒我,我并不想……” 當啷一聲,兩個茶杯和一個盤子摔到地上。

    範妮從桌旁跳起來,轉身盯着丈夫。

    她的聲音變成了一種刺耳的嚎叫: “又是那個比爾.潘維林!沃爾特,但願您現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滿意足。

    如果兩年前就把他趕出桔子(我當時差一點下跪求您這樣做),那麼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聞所未聞的無禮舉動。

    可是,侮辱您的妻子,當然就沒有您的事了!” 兩個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他們想都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象酗酒女販一樣的愛摔器皿的夫人。

     比阿特麗斯站起身來。

     “沃爾特,我看,你和孩子最好跟我一起走。

    請原諒我們,範妮。

    ” 沃爾特給她開了門,對孩子們點點頭,他們跟着他走了,迪克勉強忍住了笑,可是哈裡差一點哭出來。

    範妮還在發瘋似地拿打碎的瓷器出氣,亨利縮着脖子坐着,就象一匹拼車的馬碰上冰雹,冷漠而耐心。

     沃爾特關上書房的門,他們在回廊上走着時從後面傳來的那種惡狠狠的尖叫聲聽不見了,比阿特麗斯溫柔地摟住他的脖子。

     “我可憐的沃特金!” 他的嘴唇哆嗦了。

    這是早已被忘卻的兒時的小名……他失去了的小妹妹似乎又起死回生了。

     幾分鐘後,亨利也決定躲到書房來,和他們待在一起,沃爾特在整理文稿,比阿特麗斯望着大海,兩人都沉默不語。

    亨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帕擦着腦門。

     “我的老天爺,真是聞所未聞!沃爾特,我的朋友,你常常得忍受這種大吵大鬧嗎?” 沃爾特聳聳肩膀。

     “夠經常的,雖然平時沒有這樣厲害。

    這場談話涉及到她最惱恨的問題。

    如果我和範妮有朝一日徹底決裂(我有時想,這是不可避免的),那麼如果不是因為包維斯,最可能的就是因為比爾.潘維林。

    她把他們倆恨之入骨。

    ” “他們之間出過什麼事呢?她沒完沒了一口咬定說,他侮辱過她,而你又站在他那一邊。

    是他當真對不起她,還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呢?” “他也許确實很粗暴,但這是她自作自受。

    比爾從某些方面看是個好人——是這一帶最好的水手,象他的全家一樣,他正直,無可指責。

    雖然他們的生活非常貧困,但一家人沒有一個偷過别人一針一線。

    這個人就是性格太暴躁。

    ” “這麼說,”亨利說。

    “範妮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