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明紀事本末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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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朔,李定國克寶慶,沈永忠走湘潭。

    定國使馬雙禮率前軍都督高承恩、鐵騎營王會、武安營陳國能、天威營高文貴、坐營靳統武擊孔有德兵于驿湖,斬其骁将李四;自以左軍都督王之邦、金吾營劉之講、左協營吳子聖、武英營廖魚、骠騎左營蔔定唐出武岡州,攻桂林(詳「兩粵之亂」)。

    白文選亦攻辰州,軍于荔溪,距城僅十裡;徐勇攻之,張景春被殺。

    文選攻益急,勇固守;糧盡援絕,勇猶不退。

    李定國複自廣西入湖南,取永州;執降将紀國相、鄧允昌、姚傑數十人,皆殺之。

     八月,明湖南軍取彜陵。

     冬十一月,李定國取衡州,入長沙;西取湘陰,入嶽州,以為進忠守之;定國還長沙。

    孫可望以猓猡兵五萬助白文選攻辰州,斬降将張鵬、吳光鼐;急攻其北門,而使白文選自東入,執勇斬之,遂取辰州。

    李定國遣兵攻郴州,執降将金漢惠殺之,知州鄭元勳降。

    定國益東,至于江西之境,皆為明;俄為孫可望檄還湖南。

     時尼堪、屯齊以兵入湖南,馬進忠棄嶽州西。

    尼堪逐之,戰于湘潭,進忠敗績,走寶慶。

    定國聞之,謀棄長沙誘深入而覆之。

    尼堪入長沙,恃勝窮追至衡州;定國使進忠及馮雙禮伏白果,己夾蒸水軍。

    尼堪驟至,定國與戰,自晡達旦凡數十合。

    尼堪恃銳,丹頂龍旗登山望戰,定國卒自叢筱中斫之,頂踵分裂,從騎盡沒。

    山下軍不知,猶力戰。

    馬寶中流矢,少卻;訝雙禮軍不至,偵之已西去。

    馬進忠不知故,亦從之(詳「李孫之兵」)。

    定國大駭,陽卻收其軍,走寶慶,尼堪軍亦止。

    定國複謀出間道攻之,不果;還軍武岡,長沙東北複沒。

     十二月,封湖南總兵莫宗文為安仁伯。

     順治十年(永曆七年)春正月,屯齊攻辰州;李定國再以兵出湖南,使馬進忠攻永州。

     二月,屯齊救永州,李定國不退;聞孫可望親追已至于靖州,懼,先自龍虎關去。

     三月,屯齊入永州,言敗定國衆四萬。

     是月,楊國棟、莫宗文合兵攻常德,不克。

    孫可望亦冀以戰勝詟其下,至寶慶聞屯齊方軍坌路口,自以輕騎往襲之;陰雨綿綴,三日始及之周家坡。

    屯齊無備,驟遇之,驚且潰;可望軍殺數人,遽掠馬,亂。

    屯齊還攻之,可望扼山嶺。

    文選、雙禮左右拒,可望建龍旗鼓吹為中軍;屯齊盡銳注之,可望大敗、文選亦潰。

    走辰州,阿爾津又敗之;惟雙禮陣不動,得引去,屯齊亦不進。

    以其軍陷寶慶,分掠永州、辰州,至于黎平。

    自春及冬,兵鋒四及,死者百萬。

     十一月,屯齊兵陷郴州,還。

    湖南州郡皆沒,惟武岡、沅、靖、辰猶為明。

     順治十一年(永曆八年)春正月,永曆帝改辰州為沅興府、沅州府為黔興府。

    劉文秀以兵出湖南,孫可望自按沅靖軍。

    尚可喜尤畏李定國,請使洪承疇以滿洲兵自衡、桂入,自以諸降軍自永州入圖廣西;不許。

     順治十二年(永曆九年)夏,劉文秀入湖南取辰州,進攻常德;凡兵六萬、戰艦千餘。

    降将李本深拒之,文秀還辰州。

     五月,文秀再自辰州趨陬溪、龍灣,攻常德;分遣盧名臣、馮雙禮以舟師攻嶽州、武昌,亦為辰泰所拒,還軍西。

    本深伏兵河濮口,視其半濟而擊之,六戰皆勝,焚其舟。

    又敗之龍陽,名臣堕水死。

    文秀、雙禮還貴州。

     順治十三年(永曆十年),辰泰攻辰州,李定國使廖鳳、李先芳援之;不克。

     秋九月,辰州破,土司彭宏澍亦降。

    其諸姚、黃賊在彜陵間者,屯聚不一;阿爾津大敗之,招降殆盡。

     順治十四年(永曆十一年)冬十月,孫可望走靖州降,武岡州亦沒;李定國守沅州、靖州(詳「李孫之兵」)。

    時洪承疇駐長沙,辰泰、阿爾津駐荊州,守而不進。

    及可望降,承疇自請攻永曆帝于雲南,使偕洛托出湖南。

     順治十五年(永曆十二年)夏四月,洛托将出師,洪承疇先使降人袁廓宇招沅州、靖州,下之;賀九儀等潰,湖南盡沒。

    惟湖北邊郡錯出四川者,猶為十三家營所據;久之乃滅(詳「遺亂」)。

     武昌、漢陽,中原樞紐;偏沅、膏■〈石匧〉,黔、滇屏藩。

    良玉一去,全楚坐亡,而洞庭以北皆墟裡矣;赤心驟來,施、宜橫虐,而白帝之東且賊穴矣。

    何騰蛟、堵允錫綴拾殘燼,皆納群仇、立軍府、委文武,職固宜然;讵非忘寇哉!且夫溫韬降而擁麾、銅馬破而稱帝,瑾瑜匿瑕,史或一轍。

    然必指揮惟我,金石堅心:一軍下歸、巫,以瞷河、洛;一軍出袁、瑞,以趨江、皖;一軍問汀、韶,以接澎、台:奔命不遑恢複故圉也!豈意四鎮之禍,十三家起而踵之;甯南之亂,忠貞營駕而上之!且虔,上遊也;而南昌不能救;閩,行在也,而湯陰不複還。

    堵與何歧,何亡而堵亦覆;賊與兵競,兵悸而賊亦靡。

    不知新立之國,其臣宜于和而奮,不宜孱弱與睚眦;其軍宜于簡而嚴,不宜恣睢與冗聚也!或謂承允、上瑞自有歸獄,降寇諸鎮此遽易弭乎!又不知楚督、沅撫,兵饷自操,法令猶在。

    曩令汰頑弱、第功罪,枭何樊之首以立軍威、取橫海之軍多建支帥;若章纩、若張同敞、若蕭曠、若陳友龍亦心膂之臣、爪牙之士也,則厚其籍、重且權。

    韓嶽統軍,夜叉亦隸其戲下;仆彘自怼,公孫得用其便宜。

    軍事多算者勝,故打死仗者危;兵事不競亦淩,故斬亂絲者是也。

    乃數奔則不罪、荼民則不誅,以任人則郝、張比于耿、賈,以核兵則牙、衛等于莒、邾。

    卒至羽書紛出,師相已俘;偪陽力攻,連城頓失。

    湖督之命,譬之而如贅;衡、施之域,棄之而如遺矣!定國再來、文秀更出,平陽橫馬倒之屍、王浚下樓船之卒;而蒸水忽奔、河濮甚潰。

    則以内讧敗謀、以輕進失助,何怪矢下聊城、地無黑子乎!然而郴、桂流渠,沅、靖撐骨,兵寇皆飧人而食,南北撫遺孑之存!湘水之屠,實類川蜀;岩壑之匿,亦複幾何!顧蚩蚩者,竟何罪乎?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