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迂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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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論語》,十歲讀《尚書》,十二歲就讀了《左傳》十三讀《禮記》,十五歲入太學當旁聽生,整個一個三國時代的女博士。

    能夠讀這麼多書的女性,應該是出身上流社會的,嫁給鐘繇多半是仰慕他的才學。

    鐘繇對這位張夫人是相當喜愛的,結果他的正妻孫氏很是不滿。

    後來張氏懷上了鐘繇的骨肉,孫更是妒忌,于是派人在張的食物中下毒。

    不過張昌蒲畢竟是讀過《左傳》的,對下毒有所了解,覺得不對就吐了出來,不過也因此眩暈了好幾天。

    但是這位張夫人高就高在沒有告發,如果她告發了孫就會反咬一口,而是稱疾不出,讓孫沉不住氣,自我暴露。

    孫氏如一切心裡有鬼的罪犯,欲蓋彌彰地主動對鐘繇說,她本來是為了讓張給鐘家生個男孩,不想張無福消受,反而中毒。

    鐘繇是老司法出身,自然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破綻,孫對張的不滿肯定平時就有體現,就算良心發現,但是“得男藥佳事,暗于食中予人,非人情也”。

    于是鐘繇審訊家裡的下人,得知真相之後将殺人未遂的孫氏休掉了。

    孫氏既然敢于在也是貴族出身的張昌蒲的飯裡下毒藥,自然有她的仗恃——曹丕的母親卞太後。

    卞太後讓兒子曹丕下诏書令鐘繇複婚。

    不料鐘繇的迂又一次發作,玉玦是身外物他可以不在乎,可是殺人未遂的孫氏是他不能原諒的,于是就鬧自殺。

    卞太後和曹丕拿他還真沒有辦法,不過張博士也因此受到牽連,沒有能夠扶正,便宜了第三方賈氏。

     黃初六年,張昌蒲生下了一個男嬰,就是後來一時之秀的鐘會,鐘士季。

    鐘繇晚年得子,對鐘繇是異常喜愛的,将自己的書法心得盡數傳給了這個老兒子。

     晚年的鐘繇有“膝病”,可能就是關節炎,“朝見皆使載輿車,虎贲舁上殿就坐”,享受了前代大臣所沒有的榮譽。

    鐘繇一直到魏明帝大和六年去世,一直是魏國的重臣。

    不但被曹丕稱為“一代偉人”,他死後魏明帝更是親自“素服臨吊”,以“辨理刑獄,決嫌明疑,民無怨者”被谥為成侯。

    鐘繇有出名的兩個兒子,鐘毓和鐘會,哥哥鐘毓更象鐘繇。

    但是鐘毓在廷尉的任上,卻不怎麼磊落。

    當時司馬氏要殺夏侯玄等人,鐘毓是被派去羅織罪名的,他是學足了鐘繇明哲保身之道,但是卻少了鐘繇的那份迂直,正是所謂“畫虎不成反類其犬”了。

     倒是鐘繇和張博士生的小兒子很有個性,在無論在書法上和政治上都有所建樹,不過鐘會更沒有鐘繇的迂直。

    鐘會倒更有些象曹孟德,有曹孟德的權變和不守規矩,隻是才能上比曹操差一些,偏偏又遇上了具有曹操一樣奸詐的司馬昭,所以下場反而沒有鐘毓好。

     迂直而能夠造亂世中明哲保身的鐘繇,确實是中國曆史上的一道風景,也是一個異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