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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星期五，湯姆和海洛伊絲坐在客廳凹室的餐桌旁，一邊吃早餐一邊翻看九點半送到家的信件和報紙。
湯姆在喝第二杯咖啡，第一杯是大概八點鐘時安奈特太太連同海洛伊絲的茶一起端來的。
陰雲堆積，暴雨将至，一種緊張不安的氣氛讓湯姆八點就醒來了，那時安奈特太太還沒來敲門。
現在天色昏暗，似乎有不祥的事情要發生，外面一點風也沒有，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
&ldquo有克雷格夫婦寄來的明信片！&rdquo海洛伊絲驚呼一聲，發現了壓在信封和雜志下面的明信片，&ldquo挪威！他們搭了遊輪。
湯姆，你還記得嗎？你瞧！漂亮吧？&rdquo 湯姆從《國際先驅論壇報》後擡起頭，接過海洛伊絲遞來的明信片。
畫面中，一艘白色的遊輪行駛在峽灣翠綠的山巒之間，近景是幾棟村舍依偎在岸邊。
&ldquo水看起來很深。
&rdquo湯姆說，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聯想到了溺水現場。
他害怕深水，讨厭遊泳，連水邊都不敢去。
他常常覺得自己會被水淹死。
&ldquo念念明信片。
&rdquo海洛伊絲說。
内容是英文寫的，霍華德和羅絲瑪麗·克雷格分别簽了名，這對英國夫婦是他們的鄰居，家住在五公裡外。
&ldquo遊輪開得穩當，叫人舒心。
我們用磁帶播放西貝柳斯的樂曲，好配得上悠閑的心情。
羅絲瑪麗很想念你們，真希望你們也在，跟我們一起享受午夜的陽光&mdash&mdash&rdquo雷聲大作，震得耳朵嗡嗡響，湯姆愣了一下。
&ldquo暴雨就要來了，&rdquo他說，&ldquo希望那些大麗花撐得住。
&rdquo之前，他已經把花枝系在了木樁上。
海洛伊絲伸手接回湯姆交還的明信片。
&ldquo你太緊張了，湯姆。
我們遇到過暴雨呀，還好是現在下，沒拖到晚上六點。
我得去爸爸家。
&rdquo 湯姆知道她要去尚蒂伊鎮。
海洛伊絲和父母約好每周五都聚在一起吃晚餐，她通常會赴約，湯姆有時去，有時不去。
他不太喜歡去，因為海洛伊絲的父母很古闆，令人厭煩，更别提他們從來不喜歡他。
湯姆注意到海洛伊絲每次都說去&ldquo爸爸家&rdquo，而不是去&ldquo爸媽家&rdquo。
也許因為她父親管着家裡的錢袋子，母親雖然生性慷慨，但面對真正的危機時&mdash&mdash比如上次伯納德和美國人莫奇森搞出的德瓦特僞作事件，差一點就捅了婁子&mdash&mdash如果海洛伊絲的父親決定不再給女兒零用錢，當媽的也不敢吱聲。
但少了這筆錢，維持麗影别墅的日常運轉會大受影響。
湯姆點了根煙，緊張而興奮地期待着下一道閃電。
他想到海洛伊絲的父親雅克·普利松，那個愛炫耀的胖子，緊緊攥着錢袋口上的繩子，像一個二十世紀手握戰車缰繩的車夫。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ldquo湯姆先生，要不要再來杯咖啡？&rdquo安奈特太太突然提着銀壺站在湯姆身邊，湯姆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ldquo不用了，安奈特太太，你可以把壺留下，我待會兒再添。
&rdquo &ldquo我去看看窗戶，&rdquo安奈特太太邊說邊把咖啡壺放在桌子中央的墊子上，&ldquo天真黑呀！肯定會下場暴雨！&rdquo她有一雙法國人特有的藍眼睛，與湯姆四目相對了片刻，随後急匆匆地朝樓梯走去。
她已經檢查過一次窗戶，還關了幾扇百葉窗，但是樂得再去一趟。
湯姆也喜歡她這麼做。
他不安地站起來，走到窗邊的亮處，繼續讀《論壇報》背面的&ldquo人物&rdquo專欄&mdash&mdash法蘭克·辛納特拉(1)又完成了一個告别藝壇之作，這次是一部即将上映的電影。
法蘭克·皮爾森，十六歲，是剛剛去世的食品業巨子約翰·皮爾森最寵愛的兒子，從位于緬因州的家出走，家人已經與他失去聯系三周，非常擔心。
自從父親七月去世之後，法蘭克一直郁郁寡歡。
湯姆記得讀過約翰·皮爾森去世的報道，就連倫敦的《星期日泰晤士報》都給了一些版面。
約翰·皮爾森長年以輪椅代步，情況類似亞拉巴馬州的州長喬治·華萊士，而且兩人都遭遇過暗殺。
雖然比不上霍華德·休斯(2)，憑借食品行業，諸如餐飲、健康食品和減肥食品，倒也賺得盆滿缽滿。
湯姆對那篇訃告的印象特别深刻，因為當時尚不能确定他的死因是在住宅附近跳崖自殺，還是意外身亡。
約翰·皮爾森喜歡在懸崖邊欣賞日落，但他不願意裝欄杆，免得破壞了景緻。
喀&mdash&mdash嚓！ 湯姆從落地窗旁躲開，瞪大眼睛望着外面，檢查花房的玻璃窗是否完好。
起風了，呼呼的風把屋檐瓦上不知什麼東西刮了下來，湯姆希望隻是一根小樹枝。
海洛伊絲正在看雜志，對屋外的情況毫不關心。
&ldquo該換衣服了，&rdquo湯姆說，&ldquo你沒有約人吃午餐吧？&rdquo &ldquo沒有，親愛的。
我五點才出門。
你每次都擔心不該擔心的事。
這棟房子結實得很！&rdquo 湯姆勉強點點頭，但是到處雷鳴電閃，正常人都該有點緊張吧。
他從桌上拿起《論壇報》，走上樓、洗淋浴、刮胡子，浮想聯翩。
老普利松什麼時候才死呀？自然死亡就好。
湯姆和海洛伊絲并不缺錢花，錢多了也沒用，真的，但他實在惹人讨厭，就像古往今來的惡公婆。
普利松當然也是希拉克的擁趸。
換好衣服後，湯姆打開卧室的邊窗，一陣狂風夾着雨絲吹到他的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讓人興奮異常，但他很快關上窗。
雨滴砸在幹燥地面上的氣味真好聞！湯姆走到海洛伊絲的房間，看見窗戶緊閉，聽見玻璃上雨聲淅瀝。
安奈特太太正在整理他們的雙人床，把床罩蓋在枕頭上。
&ldquo都弄好了，湯姆先生。
&rdquo她拍拍枕頭，把背挺直。
她的身子矮小而結實，精神頭像年輕人一樣好，就快滿七十了，但看樣子還能活很多年。
一想到這裡，湯姆就很欣慰。
&ldquo我去看一眼花園。
&rdquo湯姆說完，轉身離開房間。
他跑下樓梯，出了前門，繞到後院。
拴大麗花的木樁和線都在。
豔陽柑被吹得瘋狂地點頭，卻仍然挺直腰杆。
花瓣卷曲的橘色大麗花也一樣，難怪湯姆如此鐘愛。
西南方藍灰色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湯姆站在原地，等待雷聲響起。
雨水打濕了他的臉，傲慢的雷聲悠悠地回蕩在雲霄。
如果那天晚上他遇到的男孩就是法蘭克·皮爾森呢？男孩自稱有十九歲，但更像是十六歲，家住緬因州，而非紐約。
老皮爾森去世後，《國際先驅論壇報》上是不是刊登過一張全家福？要不就是《星期日泰晤士報》？反正一定登過他父親的照片，雖然相貌完全想不起來了。
但是三天前的那個男孩，湯姆仍然記得對方的模樣，要知道他平時跟人交往，很快就忘得一幹二淨。
男孩的表情憂郁而嚴肅，不愛笑，嘴唇緊閉，深色的一字眉，右臉頰長了顆小痣，普通照片上也許看不出來，不過仍然是個典型特征。
男孩有禮貌，還很謹慎。
&ldquo湯姆！&mdash&mdash快進來！&rdquo海洛伊絲在落地窗後喊他。
湯姆朝她跑過去。
&ldquo你想被閃電擊中嗎？&rdquo 湯姆踩在門墊上擦靴底。
&ldquo我沒淋濕！我在想别的事兒！&rdquo &ldquo想什麼事？快把頭發擦幹。
&rdquo她遞給他一條樓下洗手間的藍色毛巾。
&ldquo羅傑今天下午三點來，&rdquo湯姆一邊說，一邊擦臉，&ldquo我要彈斯卡拉蒂。
上午要練練琴，午餐後也得練。
&rdquo 海洛伊絲沖他微笑。
陰霾的雨天讓她藍灰色眼睛的瞳孔裡散發出淡紫色的光芒，美得令人沉醉。
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她才刻意挑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也許不是，純屬一場巧合。
&ldquo我正打算坐下來練琴，&rdquo海洛伊絲拘謹地用英文說，&ldquo就看見你像傻子一樣站在草坪上。
&rdquo她走到大鍵琴旁坐下，挺直背，甩甩手，姿勢像一個專業的樂手。
湯姆走進廚房，安奈特太太正在清理水槽右側餐具櫃上方的碗櫥。
她拿着抹布，站在三條腿的木凳上挨個擦
湯姆在喝第二杯咖啡，第一杯是大概八點鐘時安奈特太太連同海洛伊絲的茶一起端來的。
陰雲堆積，暴雨将至，一種緊張不安的氣氛讓湯姆八點就醒來了，那時安奈特太太還沒來敲門。
現在天色昏暗，似乎有不祥的事情要發生，外面一點風也沒有，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
&ldquo有克雷格夫婦寄來的明信片！&rdquo海洛伊絲驚呼一聲，發現了壓在信封和雜志下面的明信片，&ldquo挪威！他們搭了遊輪。
湯姆，你還記得嗎？你瞧！漂亮吧？&rdquo 湯姆從《國際先驅論壇報》後擡起頭，接過海洛伊絲遞來的明信片。
畫面中，一艘白色的遊輪行駛在峽灣翠綠的山巒之間，近景是幾棟村舍依偎在岸邊。
&ldquo水看起來很深。
&rdquo湯姆說，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聯想到了溺水現場。
他害怕深水，讨厭遊泳，連水邊都不敢去。
他常常覺得自己會被水淹死。
&ldquo念念明信片。
&rdquo海洛伊絲說。
内容是英文寫的，霍華德和羅絲瑪麗·克雷格分别簽了名，這對英國夫婦是他們的鄰居，家住在五公裡外。
&ldquo遊輪開得穩當，叫人舒心。
我們用磁帶播放西貝柳斯的樂曲，好配得上悠閑的心情。
羅絲瑪麗很想念你們，真希望你們也在，跟我們一起享受午夜的陽光&mdash&mdash&rdquo雷聲大作，震得耳朵嗡嗡響，湯姆愣了一下。
&ldquo暴雨就要來了，&rdquo他說，&ldquo希望那些大麗花撐得住。
&rdquo之前，他已經把花枝系在了木樁上。
海洛伊絲伸手接回湯姆交還的明信片。
&ldquo你太緊張了，湯姆。
我們遇到過暴雨呀，還好是現在下，沒拖到晚上六點。
我得去爸爸家。
&rdquo 湯姆知道她要去尚蒂伊鎮。
海洛伊絲和父母約好每周五都聚在一起吃晚餐，她通常會赴約，湯姆有時去，有時不去。
他不太喜歡去，因為海洛伊絲的父母很古闆，令人厭煩，更别提他們從來不喜歡他。
湯姆注意到海洛伊絲每次都說去&ldquo爸爸家&rdquo，而不是去&ldquo爸媽家&rdquo。
也許因為她父親管着家裡的錢袋子，母親雖然生性慷慨，但面對真正的危機時&mdash&mdash比如上次伯納德和美國人莫奇森搞出的德瓦特僞作事件，差一點就捅了婁子&mdash&mdash如果海洛伊絲的父親決定不再給女兒零用錢，當媽的也不敢吱聲。
但少了這筆錢，維持麗影别墅的日常運轉會大受影響。
湯姆點了根煙，緊張而興奮地期待着下一道閃電。
他想到海洛伊絲的父親雅克·普利松，那個愛炫耀的胖子，緊緊攥着錢袋口上的繩子，像一個二十世紀手握戰車缰繩的車夫。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ldquo湯姆先生，要不要再來杯咖啡？&rdquo安奈特太太突然提着銀壺站在湯姆身邊，湯姆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ldquo不用了，安奈特太太，你可以把壺留下，我待會兒再添。
&rdquo &ldquo我去看看窗戶，&rdquo安奈特太太邊說邊把咖啡壺放在桌子中央的墊子上，&ldquo天真黑呀！肯定會下場暴雨！&rdquo她有一雙法國人特有的藍眼睛，與湯姆四目相對了片刻，随後急匆匆地朝樓梯走去。
她已經檢查過一次窗戶，還關了幾扇百葉窗，但是樂得再去一趟。
湯姆也喜歡她這麼做。
他不安地站起來，走到窗邊的亮處，繼續讀《論壇報》背面的&ldquo人物&rdquo專欄&mdash&mdash法蘭克·辛納特拉(1)又完成了一個告别藝壇之作，這次是一部即将上映的電影。
法蘭克·皮爾森，十六歲，是剛剛去世的食品業巨子約翰·皮爾森最寵愛的兒子，從位于緬因州的家出走，家人已經與他失去聯系三周，非常擔心。
自從父親七月去世之後，法蘭克一直郁郁寡歡。
湯姆記得讀過約翰·皮爾森去世的報道，就連倫敦的《星期日泰晤士報》都給了一些版面。
約翰·皮爾森長年以輪椅代步，情況類似亞拉巴馬州的州長喬治·華萊士，而且兩人都遭遇過暗殺。
雖然比不上霍華德·休斯(2)，憑借食品行業，諸如餐飲、健康食品和減肥食品，倒也賺得盆滿缽滿。
湯姆對那篇訃告的印象特别深刻，因為當時尚不能确定他的死因是在住宅附近跳崖自殺，還是意外身亡。
約翰·皮爾森喜歡在懸崖邊欣賞日落，但他不願意裝欄杆，免得破壞了景緻。
喀&mdash&mdash嚓！ 湯姆從落地窗旁躲開，瞪大眼睛望着外面，檢查花房的玻璃窗是否完好。
起風了，呼呼的風把屋檐瓦上不知什麼東西刮了下來，湯姆希望隻是一根小樹枝。
海洛伊絲正在看雜志，對屋外的情況毫不關心。
&ldquo該換衣服了，&rdquo湯姆說，&ldquo你沒有約人吃午餐吧？&rdquo &ldquo沒有，親愛的。
我五點才出門。
你每次都擔心不該擔心的事。
這棟房子結實得很！&rdquo 湯姆勉強點點頭，但是到處雷鳴電閃，正常人都該有點緊張吧。
他從桌上拿起《論壇報》，走上樓、洗淋浴、刮胡子，浮想聯翩。
老普利松什麼時候才死呀？自然死亡就好。
湯姆和海洛伊絲并不缺錢花，錢多了也沒用，真的，但他實在惹人讨厭，就像古往今來的惡公婆。
普利松當然也是希拉克的擁趸。
換好衣服後，湯姆打開卧室的邊窗，一陣狂風夾着雨絲吹到他的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讓人興奮異常，但他很快關上窗。
雨滴砸在幹燥地面上的氣味真好聞！湯姆走到海洛伊絲的房間，看見窗戶緊閉，聽見玻璃上雨聲淅瀝。
安奈特太太正在整理他們的雙人床，把床罩蓋在枕頭上。
&ldquo都弄好了，湯姆先生。
&rdquo她拍拍枕頭，把背挺直。
她的身子矮小而結實，精神頭像年輕人一樣好，就快滿七十了，但看樣子還能活很多年。
一想到這裡，湯姆就很欣慰。
&ldquo我去看一眼花園。
&rdquo湯姆說完，轉身離開房間。
他跑下樓梯，出了前門，繞到後院。
拴大麗花的木樁和線都在。
豔陽柑被吹得瘋狂地點頭，卻仍然挺直腰杆。
花瓣卷曲的橘色大麗花也一樣，難怪湯姆如此鐘愛。
西南方藍灰色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湯姆站在原地，等待雷聲響起。
雨水打濕了他的臉，傲慢的雷聲悠悠地回蕩在雲霄。
如果那天晚上他遇到的男孩就是法蘭克·皮爾森呢？男孩自稱有十九歲，但更像是十六歲，家住緬因州，而非紐約。
老皮爾森去世後，《國際先驅論壇報》上是不是刊登過一張全家福？要不就是《星期日泰晤士報》？反正一定登過他父親的照片，雖然相貌完全想不起來了。
但是三天前的那個男孩，湯姆仍然記得對方的模樣，要知道他平時跟人交往，很快就忘得一幹二淨。
男孩的表情憂郁而嚴肅，不愛笑，嘴唇緊閉，深色的一字眉，右臉頰長了顆小痣，普通照片上也許看不出來，不過仍然是個典型特征。
男孩有禮貌，還很謹慎。
&ldquo湯姆！&mdash&mdash快進來！&rdquo海洛伊絲在落地窗後喊他。
湯姆朝她跑過去。
&ldquo你想被閃電擊中嗎？&rdquo 湯姆踩在門墊上擦靴底。
&ldquo我沒淋濕！我在想别的事兒！&rdquo &ldquo想什麼事？快把頭發擦幹。
&rdquo她遞給他一條樓下洗手間的藍色毛巾。
&ldquo羅傑今天下午三點來，&rdquo湯姆一邊說，一邊擦臉，&ldquo我要彈斯卡拉蒂。
上午要練練琴，午餐後也得練。
&rdquo 海洛伊絲沖他微笑。
陰霾的雨天讓她藍灰色眼睛的瞳孔裡散發出淡紫色的光芒，美得令人沉醉。
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她才刻意挑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也許不是，純屬一場巧合。
&ldquo我正打算坐下來練琴，&rdquo海洛伊絲拘謹地用英文說，&ldquo就看見你像傻子一樣站在草坪上。
&rdquo她走到大鍵琴旁坐下，挺直背，甩甩手，姿勢像一個專業的樂手。
湯姆走進廚房，安奈特太太正在清理水槽右側餐具櫃上方的碗櫥。
她拿着抹布，站在三條腿的木凳上挨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