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圖騰信仰(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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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體圖騰與性别圖騰 到目前為止,我們隻是把圖騰制度作為一種公共制度來研究的。

    我們所論及的圖騰隻是氏族、胞族的共同圖騰,或者是在一定意義上的部落的共同圖騰,[1]個體在其中的角色隻是作為一個群體的成員。

    但是我們知道,任何宗教都不能不具有其個體的方面,這種一般性的看法也同樣适用于圖騰制度。

    除了占據首要地位的非人格的和集體的圖騰以外,還有專門屬于每個個體的圖騰,這個圖騰表達了他的人格,他完全以私人的方式對其進行膜拜。

     1 在某些澳洲部落以及大部分北美的印第安部落中,[2]每個個體自己都和某個特定的事物保持着一種關系,就像每個氏族與其圖騰所保持的那種關系一樣。

    這類事物,有時候是非生命體或者人造物,但一般是一種動物。

    在有些情況下,則是有機體的某個特殊器官履行了這一職能,比如頭、腳或者肝髒。

    [3] 這類事物的名稱也作為個體的名稱。

    這是他的個人的稱呼,即他的名字,是加在集體圖騰的名字上的。

    就像羅馬人的本名(praenomen)加到族名(nomengentilcium)上一樣。

    當然,盡管隻有某些社會才記載有這樣的情況,[4]但這仍很有可能是普遍的。

    實際上,我們馬上就要表明,在個體和事物之間具有相同的性質,而具有同樣的性質就意味着具有同樣的名稱。

    這種名字是在特别重要的宗教儀典上被授予的,因為具有神聖性,在凡俗生活的普通環境中不得說出這種名字,甚至如果在某種特殊情況下,要使用日常語言用來指稱該物的詞,對這個詞多少也要做些修改。

    [5]這是因為日常語言中的詞彙是被排除在宗教生活之外的。

     至少在美洲的一些部落中,有一種标記對名稱具有強化作用,這種标記屬于每個個體,并且以各種形式表現着名稱所指涉的事物。

    例如,每個曼丹人都披着與之同名的動物的皮。

    [6]如果同名動物是一種鳥,那就用這種鳥的羽毛來裝飾自己。

    [7]休倫人和阿爾衮琴人在身體上刺過同名者的形象[8],該形象在其武器上也有所表現[9]。

    在西北部落中,個體标記就像氏族的集體标記一樣,被雕刻在日用品或房屋上[10],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成為所有權的标志[11]。

    由于這兩種紋章經常結合在一起使用,所以這就部分地解釋了為什麼這些民族的圖騰紋飾會呈現出如此豐富多彩的外觀。

    [12] 個體和他的同名動物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

    這個人将分享該動物的本性,既擁有他的長處,也難免他的缺陷。

    例如,一個以鷹為标記的人會具有高瞻遠矚的天賦;要是用熊來命名的話,據說就會在戰鬥中很容易受傷,因為熊舉止笨重遲緩,很容易被捕捉;[13]如果作為标記的動物受到了藐視,那麼這個人也就成了被輕視的對象[14]。

    他們兩者之間的關系是如此密切,人們甚至認為在特定的環境中,尤其是在危險的情況下,人會變成動物。

    [15]反過來說,動物也被視為人的互體,是他的&ldquo他我&rdquo。

    [16]雙方關聯之緊密,使人們認為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如果其中一個發生了什麼事情,另一個就不能不有所感應。

    [17]要是動物死了,人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故而禁殺和禁食同名動物也就成了一種普遍規則。

    對氏族圖騰來說,這種禁忌還允許出現各種形式的調節與改動,然而對個體圖騰來說,則顯得刻闆和嚴格得多。

    [18] 就動物而言,它不僅要對人進行保護并擔當他的庇護者,還要通知他可能出現的危險以及躲避危險的方式,[19]因此,人們說它是與它同名的人的朋友[20]。

    它往往具有神奇的力量,并能把這種力量傳給它的人類夥伴,人們相信這種力量甚至能夠抵禦彈丸、弓箭以及各種打擊。

    [21]由于個體對其保護者的高度信任,使他能夠勇敢地面對最嚴重的危險,以無畏的鎮定完成最艱難的活計,因為信仰賦予了他必要的力量和勇氣。

    [22]不過,人和他的庇護者之間并不單純是簡單的依賴關系。

    就人這方面來說,他也能夠對動物産生作用。

    他對動物下達命令,對之施加影響。

    一個以鲨魚為助手和朋友的庫爾奈人相信,他能夠用一種魔力驅走威脅船隻的鲨魚。

    [23]在另外一些個案中,這種關系被認為能夠賦予人一種成功獵取同名動物的特殊本領。

    [24] 這種關系的性質似乎清楚地表明,與每個個體有如此關聯的東西也隻是一個個體自身,而不是一個物種。

    一個人不能把一個物種作為他的另一自我。

    實際上,在有些地方,确實是特定的一棵樹、一塊山岩或石頭來充當這一角色的。

    [25]任何時候,隻要是動物,隻要是動物和人在生活上被認為是彼此相關的,那麼這種情況就會發生。

    一個人不可能與整個物種都如此緊密地統一在一起,因為每一天,也就是說每時每刻物種都在失去它的某些成員。

    然而,原始人還不具備把一個個體和它的物種分開思考的能力,于是,他與前者之間的聯系紐帶就又很容易擴展到後者。

    在同樣的感情中,原始人把這兩者都混同為一了。

    所以,整個物種對他來說都是神聖的。

    [26] 很自然,這種保護者在不同的社會中有不同的稱呼。

    墨西哥的印第安人稱為&ldquo那迦爾&rdquo(nagual);[27]阿爾衮琴人稱為&ldquo瑪尼托&rdquo(manitou);而休倫人稱為&ldquo奧琦&rdquo(okki);[28]在薩利什人中,有些人稱為&ldquo司那姆&rdquo(snam),[29]有些人稱為&ldquo蘇利亞&rdquo(sulia);[30]尤因人稱為&ldquo布德揚&rdquo(budjan);[31]埃瓦拉伊人稱為&ldquo元拜&rdquo(yunbeai);[32]等等。

    由于這種信仰和儀軌對北美洲的印第安人具有重要意義,所以有人建議造出一個詞來指稱它,如&ldquo那迦爾制度&rdquo(nagualism)或&ldquo瑪尼托制度&rdquo(manitouism)。

    [33]但是,要給它們一個專門而獨特的命名,我們就難保不會誤解它們與圖騰制度中其他方面的關系。

    實際上,同樣的原則在有些情況下适用于氏族,而在另外的情況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