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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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l一詞來的,按我理解,是子虛烏有的意思。

    那麼說來,這詞引用于人,就是那種對什麼也不認可的人了?” “你不如說這人對什麼都不在乎,”帕維爾-彼得羅維奇接口道。

    他把牛油塗到面包上。

     “他以批判的眼光看待一切,”阿爾卡季把他們的話作了修正。

     “這不是一回事嗎?”帕維爾-彼得羅維奇問。

     “不,不是一回事。

    虛無主義者是指這樣的人,他不屈從任何權威,不把任何準則奉作信仰,不管這準則是多麼地受人尊重。

    ” “這樣好嗎?”帕維爾-彼得羅維奇打斷他的話。

     “看法各有不同,伯伯。

    有人以為好,有人以為不好。

    ” “原來如此。

    哦,依我看法,他和我們不屬同類人。

    我們的思想方法是舊式的,認為沒有準則(帕維爾-彼得羅維奇把這個詞按法語讀法把重音放在後面,而阿爾卡季相反,按俄語讀法把重音放在第一個音節上),沒有像你所說奉作信仰的準則将寸步難行,無法生存。

    VousavezchangétoutCela①,願上帝賜你們健康和厚祿吧,我們将在一旁欣賞你們這些……叫什麼來着?”—— ①法語:你們把這一切都改變了。

     “虛無主義者,”阿爾卡季聲音很清楚地說。

     “是啊,以前有黑格爾主義者,如今有了虛無主義者。

    我倒要看看他們在沒有空氣的真空裡怎樣生存。

    現在請你按一下鈴,弟弟,到我喝可可的時候了。

    ” 尼古拉-彼得羅維奇立刻按鈴,同時還出聲叫道:“杜尼亞莎!”但走進敞廊的不是杜尼亞莎而是費多西娅,一位年輕女子,肌膚白皙光潔,一頭烏黑的秀發和一對烏溜溜的眸子,有着孩子般的鮮紅豐滿的嘴唇和美麗的纖手,身上穿了件幹幹淨淨的布制裙衫,一方新的天藍色披巾蓋着裸肩。

    她把端來的一大杯可可放到帕維爾-彼得羅維奇面前,由于羞澀,在她俏麗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片桃雲。

    她垂眼站在桌子跟前,纖纖十指撐在桌沿上,好像為她這次親自送可可來既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她理當如此。

     帕維爾-彼得羅維奇斂眉收容,而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則一臉的尴尬。

     “你好,費多西娅,”他輕聲說。

     “祝你們好,”她回答,聲音不大,但非常清朗,接着睇了向她微笑的阿爾卡季一眼,悄悄退下。

    她走路帶着點兒蹒跚,但恰與她那豐姿相符。

     敞廊裡好一陣子沒人說話。

    帕維爾-彼得羅維奇一口一口呷他的可可,蓦地擡頭低聲說: “瞧,虛無主義先生來了。

    ” 果然巴紮羅夫正從花園盡頭穿過花圃走來,亞麻大褂和褲子上全沾滿點點滴滴的污泥,圓帽上繞着水草,就像一頂頭盔似的。

    他手裡提了一個小口袋(袋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走近敞廊,點頭說道: “先生們好,請原諒我喝茶遲到,我去去就來,先把這些俘虜安置好。

    ” “那是什麼,螞蟥嗎?”帕維爾-彼得羅維奇問。

     “不,是青蛙。

    ” “您把它抓來吃還是養殖?” “為了做實驗,”巴托羅夫淡淡地說,接着進了屋。

     “他要把那些青蛙解剖呢,”帕維爾-彼得羅維奇說,“他不相信準則,卻相信青蛙。

    ” 阿爾卡季像是惋惜地瞧了瞧伯父,尼古拉-彼得羅維奇微微聳了聳肩膀。

    帕維爾-彼得羅維奇發覺自己的幽默不奏效,便轉而談起了農事,說到新任的總管,說總管昨天向他告狀來了。

    狀告工人福馬“無法無天”、不聽話。

    他學着總管的原話:“那小子就像從前的伊索,倒處張揚說他不是壞蛋,但,你瞧得了,呆不多久,就會發起蠢脾氣一走了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