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小
中
大
研究？&rdquo黎紀綱把&ldquo這裡&rdquo兩個字說得相當重，暗示他的情報不宜在二處，而是該在特區研究。
他知道，嚴醉和沈養齋不和，給他布置工作時，從來都是避開沈養齋的，所以他敢用話駁抗這位沒有實權的上司。
但是，黎紀綱從沈養齋的話裡，更感到處境的困難，沈養齋和徐鵬飛一鼻孔出氣，很可能就是沈養齋利用職權，把他和鄭克昌的活動探聽出來，故意在嚴區長出巡的時候，讓徐鵬飛來硬插一手。
&ldquo唉，你還不知道，&rdquo沈養齋勸解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壓力：&ldquo過去嚴區長給你布置工作，是在偵防處成立以前，特區當然可以自由行動。
現在情況變了，偵防處成立了，徐處長兼任偵防處長，有權統一指揮全市軍、警、憲、特活動。
嚴區長和我是兼任偵防處副處長，你想想，就是嚴區長回來，他也得一一向徐處長彙報。
既然嚴區長不在，你就先報告一下，我也在這裡，以後嚴區長如果追問，一切有我負責。
&rdquo 徐鵬飛仿佛根本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靠在沙發上抽煙，臉上帶着笑。
黎紀綱一看見徐鵬飛陰險的冷笑，更不寒而栗。
别無他法，隻好嗫嚅地向徐鵬飛報告情況。
他說：最初，他的任務是長期在重慶大學秘密監視學生的進步活動。
他注意到華為形迹可疑，嚴醉就命令他設法搬進華為住的宿舍。
後來，偶然發現了陳松林和華為的關系。
特别顧問要嚴醉充分利用他被打傷的事件，演出一場&ldquo苦肉計&rdquo，取得地下黨的信任。
嚴區長又把截獲的《挺進報》交給他，經常帶着，故意讓對方發現。
&ldquo嚴醉真是老奸巨猾。
&rdquo徐鵬飛暗自想着：這樣快就巴結上了美國聯邦調查局剛派來加強中美合作所的特别顧問。
果然不出所料，眼前這一套全是美國顧問處的設計。
可是不管嚴醉有天大本事，還是跳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在旁邊傾聽的魏吉伯，看見徐鵬飛掃了他一眼，慌忙給黎紀綱換了一杯熱茶。
老實說，黎紀綱挨黑打，并不是偶然的事情，那一天自然是碰巧，可是公、秘單位兩個系統間的磨擦、沖突，難道這是第一次？當時，魏吉伯雖然也監視、注意和密報過黎紀綱的活動，并且有心找他鬧事；然而竟未發現對方在勾心鬥角的同時，還作了不少的幕後工作。
&ldquo後來，&rdquo黎紀綱繼續說，&ldquo顧問處認為我一人不便工作，又派鄭克昌來當助手。
特别顧問指示我們的工作原則是，隻準分析對方，引誘對方，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嚴禁好奇打聽。
特别顧問說，現在的共産主義運動和過去完全不同，随便亂說亂問，不但打聽不出情報，反而會暴露自己&hellip&hellip&rdquo &ldquo往下說！&rdquo徐鵬飛大聲命令。
&ldquo區長叫鄭克昌賣大衣、鋪蓋，果然取得了共産黨的信任，這才住進了沙坪書店。
後來，便發現了一個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誰？&rdquo徐鵬飛突然盯着追問。
&ldquo一個是常來書店的人，叫做甫志高，是書店的兼任經理。
他每來一次，陳松林就拿出《挺進報》給鄭克昌看&hellip&hellip鄭克昌故意說，通過郵局可以寄出《挺進報》，這也是美國顧問出的主意，處長早已知道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甫志高住在哪裡？&rdquo &ldquo顧問處不準鄭克昌去打聽，區長另外派了兩名行動員跟蹤，找到了住址，甫志高是大川銀行的會計主任。
&rdquo &ldquo還有些什麼人，和陳松林往來？&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誰是這家書店的開業保證人？&rdquo &ldquo我們沒有查過。
&rdquo &ldquo這好辦。
叫社會局查一查書店的登記執照，就知道了。
&rdquo 徐鵬飛繼續問道：&ldquo你在重大原來的任務，沒有改變吧？&rdquo &ldquo沒有。
和書店的工作同時進行。
不過，我的工作對象華為，最近突然離開了學校，下落不明。
&rdquo &ldquo唔，就談到這裡。
&rdquo徐鵬飛冷淡地把話題一轉，&ldquo你們隻不過接近了他們地下黨的外圍，至多不過是個别散發《挺進報》的人員。
我從郵檢得到的，才是真正的重要線索&hellip&hellip不過，根據你報告的情況，倒可以這樣考慮：先掃清外圍，再突破中心。
&rdquo說到這裡，徐鵬飛回頭對着沈養齋征詢意見地說： &ldquo養齋，我看就先易後難，從沙坪書店動手。
&rdquo &ldquo處長！&rdquo黎紀綱慌忙補充道：&ldquo區長的意思，要放長線釣大魚，設法打進共産黨的組織裡去。
現在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hellip&hellip&rdquo他還沒有說完，就看出徐鵬飛的臉色陰沉下來，隻好改口：&ldquo嚴區長明後天就要回來，是不是等區長回來再說？&rdquo &ldquo哼？&rdquo徐鵬飛喝住黎紀綱，&ldquo等嚴區長回來？不等他又怎麼樣！我早就要下令破綦江的案子，沈副區長勸我通知你們一下，免得你們工作被動。
本來嘛，公、秘單位是一家，我不像嚴區長那樣氣量窄小。
老實說，不看在沈副區長面上，我案子都破了，那時候，倒要看看你們的大魚怎樣釣法？&rdquo &ldquo徐處長說的是好意。
&rdquo沈養齋說，&ldquo紀綱，放長線釣大魚辦法雖好，但來不及了，南京方面催得很緊，你也不是不知道。
&rdquo 徐鵬飛嚴厲地說：&ldquo那個華為突然離校，這就證明你們的工作，肯定出了毛病，還釣什麼大魚？現在不動手，以後恐怕連蝦子也釣不上，那時追究起責任來，倒是有戲看！&rdquo &ldquo處長，&rdquo黎紀綱隻得低聲請求道：&ldquo鄭克昌是個沒有暴露的秘密行動員，動手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把他保存下來？&rdquo &ldquo唔，&rdquo徐鵬飛想了一想，用完全諒解對方的口吻，忽然委婉地說：&ldquo幹脆連鄭克昌也同時&lsquo逮捕&rsquo，叫他到牢裡繼續麻痹甫志高和陳松林，再演一場&lsquo苦肉計&rsquo。
&rdquo 黎紀綱苦着臉，像一段木頭似的呆坐着。
&ldquo你現在還是少校？嚴區長給了你們多少獎金？嗯？這樣吧，&rdquo徐鵬飛沒有等待回答，便豪爽地宣布：&ldquo我用偵防處名義，先發給你和鄭克昌獎金五千萬元，破案以後，另行上報給獎。
&rdquo 徐鵬飛一揮手，魏吉伯趕快上前，俯首聽命。
&ldquo你陪紀綱到總務科領獎。
晚飯多弄點酒菜。
&rdquo 黎紀綱正要離開辦公室，徐鵬飛又頗有深意地補上一句： &ldquo紀綱，你回去時，把鄭克昌叫出來，布置一下。
我們立刻行動，今晚上全部破案。
&rdquo 徐鵬飛對這次鬥法的收獲十分滿意。
他雖然沒有掌握到什麼綦江的線索，可是現在卻賺到了沙坪書店這個寶貝線索了。
&ldquo鵬飛兄，你的判斷真令人欽佩。
嚴醉這一套果然全是美國顧問的布置。
&rdquo沈養齋抖抖煙灰，又微笑着把象牙煙嘴咬進嘴裡：&ldquo你今天的手段，&hellip&hellip就是叫詭計多端的特别顧問先生知道了，他也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徐鵬飛也大笑起來，心裡不禁浮現出一句被他奉為經典的格言： &mdash&mdash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他知道，嚴醉和沈養齋不和，給他布置工作時，從來都是避開沈養齋的，所以他敢用話駁抗這位沒有實權的上司。
但是，黎紀綱從沈養齋的話裡，更感到處境的困難，沈養齋和徐鵬飛一鼻孔出氣，很可能就是沈養齋利用職權，把他和鄭克昌的活動探聽出來，故意在嚴區長出巡的時候，讓徐鵬飛來硬插一手。
&ldquo唉，你還不知道，&rdquo沈養齋勸解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壓力：&ldquo過去嚴區長給你布置工作，是在偵防處成立以前，特區當然可以自由行動。
現在情況變了，偵防處成立了，徐處長兼任偵防處長，有權統一指揮全市軍、警、憲、特活動。
嚴區長和我是兼任偵防處副處長，你想想，就是嚴區長回來，他也得一一向徐處長彙報。
既然嚴區長不在，你就先報告一下，我也在這裡，以後嚴區長如果追問，一切有我負責。
&rdquo 徐鵬飛仿佛根本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靠在沙發上抽煙，臉上帶着笑。
黎紀綱一看見徐鵬飛陰險的冷笑，更不寒而栗。
别無他法，隻好嗫嚅地向徐鵬飛報告情況。
他說：最初，他的任務是長期在重慶大學秘密監視學生的進步活動。
他注意到華為形迹可疑，嚴醉就命令他設法搬進華為住的宿舍。
後來，偶然發現了陳松林和華為的關系。
特别顧問要嚴醉充分利用他被打傷的事件，演出一場&ldquo苦肉計&rdquo，取得地下黨的信任。
嚴區長又把截獲的《挺進報》交給他，經常帶着，故意讓對方發現。
&ldquo嚴醉真是老奸巨猾。
&rdquo徐鵬飛暗自想着：這樣快就巴結上了美國聯邦調查局剛派來加強中美合作所的特别顧問。
果然不出所料，眼前這一套全是美國顧問處的設計。
可是不管嚴醉有天大本事，還是跳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在旁邊傾聽的魏吉伯，看見徐鵬飛掃了他一眼，慌忙給黎紀綱換了一杯熱茶。
老實說，黎紀綱挨黑打，并不是偶然的事情，那一天自然是碰巧，可是公、秘單位兩個系統間的磨擦、沖突，難道這是第一次？當時，魏吉伯雖然也監視、注意和密報過黎紀綱的活動，并且有心找他鬧事；然而竟未發現對方在勾心鬥角的同時，還作了不少的幕後工作。
&ldquo後來，&rdquo黎紀綱繼續說，&ldquo顧問處認為我一人不便工作，又派鄭克昌來當助手。
特别顧問指示我們的工作原則是，隻準分析對方，引誘對方，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嚴禁好奇打聽。
特别顧問說，現在的共産主義運動和過去完全不同，随便亂說亂問，不但打聽不出情報，反而會暴露自己&hellip&hellip&rdquo &ldquo往下說！&rdquo徐鵬飛大聲命令。
&ldquo區長叫鄭克昌賣大衣、鋪蓋，果然取得了共産黨的信任，這才住進了沙坪書店。
後來，便發現了一個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誰？&rdquo徐鵬飛突然盯着追問。
&ldquo一個是常來書店的人，叫做甫志高，是書店的兼任經理。
他每來一次，陳松林就拿出《挺進報》給鄭克昌看&hellip&hellip鄭克昌故意說，通過郵局可以寄出《挺進報》，這也是美國顧問出的主意，處長早已知道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甫志高住在哪裡？&rdquo &ldquo顧問處不準鄭克昌去打聽，區長另外派了兩名行動員跟蹤，找到了住址，甫志高是大川銀行的會計主任。
&rdquo &ldquo還有些什麼人，和陳松林往來？&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誰是這家書店的開業保證人？&rdquo &ldquo我們沒有查過。
&rdquo &ldquo這好辦。
叫社會局查一查書店的登記執照，就知道了。
&rdquo 徐鵬飛繼續問道：&ldquo你在重大原來的任務，沒有改變吧？&rdquo &ldquo沒有。
和書店的工作同時進行。
不過，我的工作對象華為，最近突然離開了學校，下落不明。
&rdquo &ldquo唔，就談到這裡。
&rdquo徐鵬飛冷淡地把話題一轉，&ldquo你們隻不過接近了他們地下黨的外圍，至多不過是個别散發《挺進報》的人員。
我從郵檢得到的，才是真正的重要線索&hellip&hellip不過，根據你報告的情況，倒可以這樣考慮：先掃清外圍，再突破中心。
&rdquo說到這裡，徐鵬飛回頭對着沈養齋征詢意見地說： &ldquo養齋，我看就先易後難，從沙坪書店動手。
&rdquo &ldquo處長！&rdquo黎紀綱慌忙補充道：&ldquo區長的意思，要放長線釣大魚，設法打進共産黨的組織裡去。
現在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hellip&hellip&rdquo他還沒有說完，就看出徐鵬飛的臉色陰沉下來，隻好改口：&ldquo嚴區長明後天就要回來，是不是等區長回來再說？&rdquo &ldquo哼？&rdquo徐鵬飛喝住黎紀綱，&ldquo等嚴區長回來？不等他又怎麼樣！我早就要下令破綦江的案子，沈副區長勸我通知你們一下，免得你們工作被動。
本來嘛，公、秘單位是一家，我不像嚴區長那樣氣量窄小。
老實說，不看在沈副區長面上，我案子都破了，那時候，倒要看看你們的大魚怎樣釣法？&rdquo &ldquo徐處長說的是好意。
&rdquo沈養齋說，&ldquo紀綱，放長線釣大魚辦法雖好，但來不及了，南京方面催得很緊，你也不是不知道。
&rdquo 徐鵬飛嚴厲地說：&ldquo那個華為突然離校，這就證明你們的工作，肯定出了毛病，還釣什麼大魚？現在不動手，以後恐怕連蝦子也釣不上，那時追究起責任來，倒是有戲看！&rdquo &ldquo處長，&rdquo黎紀綱隻得低聲請求道：&ldquo鄭克昌是個沒有暴露的秘密行動員，動手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把他保存下來？&rdquo &ldquo唔，&rdquo徐鵬飛想了一想，用完全諒解對方的口吻，忽然委婉地說：&ldquo幹脆連鄭克昌也同時&lsquo逮捕&rsquo，叫他到牢裡繼續麻痹甫志高和陳松林，再演一場&lsquo苦肉計&rsquo。
&rdquo 黎紀綱苦着臉，像一段木頭似的呆坐着。
&ldquo你現在還是少校？嚴區長給了你們多少獎金？嗯？這樣吧，&rdquo徐鵬飛沒有等待回答，便豪爽地宣布：&ldquo我用偵防處名義，先發給你和鄭克昌獎金五千萬元，破案以後，另行上報給獎。
&rdquo 徐鵬飛一揮手，魏吉伯趕快上前，俯首聽命。
&ldquo你陪紀綱到總務科領獎。
晚飯多弄點酒菜。
&rdquo 黎紀綱正要離開辦公室，徐鵬飛又頗有深意地補上一句： &ldquo紀綱，你回去時，把鄭克昌叫出來，布置一下。
我們立刻行動，今晚上全部破案。
&rdquo 徐鵬飛對這次鬥法的收獲十分滿意。
他雖然沒有掌握到什麼綦江的線索，可是現在卻賺到了沙坪書店這個寶貝線索了。
&ldquo鵬飛兄，你的判斷真令人欽佩。
嚴醉這一套果然全是美國顧問的布置。
&rdquo沈養齋抖抖煙灰，又微笑着把象牙煙嘴咬進嘴裡：&ldquo你今天的手段，&hellip&hellip就是叫詭計多端的特别顧問先生知道了，他也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徐鵬飛也大笑起來，心裡不禁浮現出一句被他奉為經典的格言： &mdash&mdash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